一隻溫熱的手放在了他的頭頂,夏奇的身體一顫,緩緩抬起頭來。


    入目的,是一雙藍色的深邃眼睛。


    夏奇想起了他和這雙眼睛第一次見麵的那一刻。


    “你可以相信我。”


    夏奇的鼻子突然有點酸。


    那隻溫柔的手掌,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


    “對不起……”道


    歉的話,就這麽脫口而出。


    “為什麽對不起?”


    夏奇仰著頭,燈光下,臉上多日來睡眠不佳的蒼白一覽無遺。


    眼淚滾落,夏奇吸吸鼻子:


    “那張圖紙,是我畫的。”


    “……!!”


    饒是一向冷靜的奧卡斯都震驚地微微張開了嘴。


    自從認識夏奇以來,他驚訝的次數就越來越多。


    不過奧卡斯就是奧卡斯,很快他就恢複了平靜。


    他聲音低沉地問:


    “所以,你才不讓我競拍。”


    才會在他放棄之後那麽高興。


    夏奇點了點頭,不敢看奧卡斯,又低下了頭。


    奧卡斯一直放在夏奇腦袋上,沒有收回的手稍顯用力地又揉了揉他的腦袋,問: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安布。”


    夏奇的聲音如蚊子叫,


    “我給他畫圖紙,無意間發現……”


    緊接著就是一人更加低沉的叮囑:


    “不要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就是藍路和博雅你也不要說。”


    夏奇眨了眨眼,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反而掉得急了。


    他點點頭,他也不敢隨便說。


    “把前後的經過都告訴我。”


    夏奇低著頭,一邊吸鼻子,一遍講述整件事的過程。


    奧卡斯把夏奇帶到了沙發那邊,還從手鐲裏掏出一塊手帕給他擦鼻子和眼淚。


    等到夏奇說完了,奧卡斯揉了揉他的腦袋:


    “你們做的很對。幸虧你們沒有用匿名卡裏的錢。”


    “他們不會真的查到是我和安布吧?”


    夏奇擔心地問,言語間有了一種找到主心骨的依賴感。


    奧卡斯道:“這件事我會處理。


    你聯絡安布,讓他現在過來。”


    夏奇馬上聽話地聯絡安布。


    等了有一會兒,有人敲門。


    奧卡斯起身去開門,順便套上了自己的外袍。


    門一開,被從睡眠中叫過來的安布就吃驚地喊:


    “奧卡斯殿下?”


    “進來說。”


    讓安布進來,奧卡斯關了房門,召出他的魂獸守在門口。


    一道淡淡的金屬流光籠罩了整個房間。


    奧卡斯對不明所以的兩個人說:


    “這樣不會有人聽到我們的談話。”


    安布一頭霧水,不解地看向夏奇。


    夏奇主動招供:“我告訴學長圖紙是我畫的了。”


    “嗬!”


    安布嚇了一大跳。


    奧卡斯輕拍了下安布的肩膀,示意他跟過來。


    安布忐忑地走到沙發旁,不明白夏奇為什麽會把這件事告訴奧卡斯殿下。


    而且這麽晚了,殿下又為什麽會在夏奇的房間裏?


    安布坐下後,夏奇說:


    “你把畫本拿給學長看吧。”


    安布看向夏奇,夏奇抹抹鼻子:


    “我都說了。”


    安布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不過也沒有特別不高興的。


    端看殿下的反應如此平靜,沒有一見到他就問他圖紙在那裏。


    安布也選擇了相信這位帝國臣民眼中最尊貴的二王子殿下。


    從空間戒指裏取出畫本,安布說:


    “殿下,讓夏奇打開給您看吧,隻有他不會被傷到。”


    奧卡斯沒有去碰那個畫本,夏奇把畫本放到茶幾上,翻開第一頁。


    藍色的光芒溢出,淡淡的寒氣擴散。


    奧卡斯的藍瞳震蕩,麵容緊繃地注視著畫紙上那把神奇的“劍”。


    龍的背景,龍頭的劍柄……


    如果這是一把成品,是一把沒有主人的成品,奧卡斯一定會誠懇地請求夏奇賣給他,什麽價格都可以。


    可盡管心動,奧卡斯卻沒有提出把這張圖紙送給他,甚至不曾動過這個念頭。


    “咦?”


    在奧卡斯盯著圖紙的時候,有人發出驚疑。


    就見夏奇整張臉都快貼到圖紙上了。


    安布也皺起了眉頭:


    “好像哪裏不對啊。”


    奧卡斯艱難地把視線移向兩人:


    “哪裏不對?”


    夏奇直接跪坐下來,捧起畫本。


    安布也湊了過去,猶豫地說:


    “好像,力量減弱了。”


    “啊!”


    夏奇已經發現哪裏不對了,


    “這裏裂開了!”


    他手指著劍身。


    安布和奧卡斯都湊了過去,劍身上果然有一道不明顯的裂紋。


    緊接著,夏奇又發現了異常:


    “這裏的顏色變淺了,啊,這裏也裂開了!”


    劍身上的藏文顏色淺了,劍柄上的龍頭也有了裂紋。


    安布急忙提醒:“快看看另外兩張!”


    夏奇急忙翻到下一張,下一張就是“長空之歌”那把武器。


    夏奇仔細檢查了一遍,說:


    “沒有裂紋,但劍柄的顏色好像也淺了。”


    接著他又翻到盔甲那張,同樣的,盔甲的顏色也比之前淺了一點。


    “這是怎麽回事?!”


    夏奇和安布都傻了。


    奧卡斯的手放到了夏奇的肩膀上,示意他先不要慌,並冷靜地說:


    “‘勾魂使者’到目前為止都很穩定。


    這說明圖紙本身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裂了。”


    夏奇急死了。


    下一秒,夏奇和安布就瞪大了眼睛。


    奧卡斯的雙手突然好似蒙上了一層銀色的金屬。


    他拿起茶幾上的畫本。


    “小心!”


    奧卡斯翻到第一張有裂紋的“霜之龍息”,就聽金屬相撞清脆聲響起。


    “霜之龍息”的劍芒劃過奧卡斯金屬的雙手。


    奧卡斯的臉上出現了魂紋,雙手的金屬化直接延伸到了袖子裏。


    乒乓聲越來越低,最後,霜之龍息發出一道淡淡的光芒,彌漫的寒氣與劍光收回了畫中。


    似乎臣服在了奧卡斯的力量下。


    夏奇和安布的嘴形是這樣滴——


    一顆大雞蛋!


    “收服”了霜之龍息,奧卡斯仔細摸了一遍圖紙,然後翻到下一張。


    就這樣仔細查看了一番,他放下畫本,闔上,說:


    “圖紙本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應該是畫紙和繪畫的工具。”


    “啊?”


    夏奇和安布的臉上隻有一個表情,不明白。


    奧卡斯對夏奇解釋道:


    “武器和盔甲都是蘊含著極強的力量的。


    可是你使用的畫紙是最普通的畫紙,使用的繪畫工具應該也是最普通的工具。


    它們無法長時間承受這些力量的衝擊,所以會有裂紋,會褪色。


    會有攻擊力的武器不應該是普通的畫紙可以承受的。”


    “啊?!”


    夏奇和安布結舌,還會這樣?


    奧卡斯建議:


    “你不如試試用高級異獸的皮來做畫紙;


    用高級的材料來做畫筆和繪畫的顏料。”


    夏奇閉上了嘴,愁了:


    “我去哪裏弄高級異獸的皮和高級的材料啊……


    匿名卡裏的錢我也不敢動。”


    奧卡斯的下一句話就燃起了夏奇的希望:


    “我有高級異獸的皮和高級的材料。


    匿名卡裏的錢我幫你轉出來。”


    “可以嗎?!”


    夏奇激動了。


    “相信我。”


    奧卡斯揉了揉夏奇的腦袋,安布覺得自己眼花了。


    當下,奧卡斯就給了夏奇一個空間戒指。


    以他的能力,給一個空間手鐲都是可以的。


    之所以是戒指是因為夏奇不想戴在手上,他要掛在脖子上,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奧卡斯從手鐲裏找了一根很結實的異獸的筋。


    把有五十個立安大的空間戒指戴在了夏奇的脖子上,然後教夏奇怎麽“綁定”戒指。


    空間物品那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如果別人可以輕易拿走你空間物品裏的東西,那是相當危險的。


    所以拿到空間物品後要進行有主確認。


    含著自己被割破的手指,夏奇盯著奧卡斯修長的手指,還在為剛才的一幕而驚歎。


    對方直接把手指變成了一把錐子然後就把他的手指戳破了,好神奇喲!


    難怪說金屬性的魂武士罕見且格外強大呢。


    有了自己的空間物品,夏奇把放在安布那邊的東西都“搬”了過來。


    奧卡斯給了夏奇二到六級的異獸皮若幹張。


    七級的異獸就相當於魂武士的辰級了,八級相當於冕級,九級是宗級,十級就是神級。


    奧卡斯隻有兩張七級的異獸皮和一張八級的異獸皮,都是他珍藏的材料。


    他把這三張高級的皮也給了夏奇。


    不過夏奇隻要了一張七級的,剩下的兩張他退給了奧卡斯。


    安布把匿名卡拿給夏奇的時候,夏奇查過,裏麵又多了一筆巨款——


    800個貝晶幣。


    他現在可是有錢人了,可以購買高等級的獸皮和材料。


    最主要的是以他現在的能力,“霜之龍息”可能已是極限。


    最多六級的異獸皮就夠了,所以沒必要拿奧卡斯僅有的幾張高級異獸皮。


    那一張7級的夏奇也是留個萬一。


    獸皮有了,接下來就是繪畫工具。


    有安布這個鑄造師學徒在,繪畫工具的問題也輕易就解決了。


    安布雖然還隻是學徒,可是鑄造師學習的基礎就是材料學。


    普通的畫筆不行,夏奇想到了毛筆和油畫筆。


    他把草圖畫給安布,安布馬上表示完全可行。


    至於繪畫的顏料,安布建議用鑄造上經常會用到的一種礦晶。


    這種礦晶具有不同的顏色,代表不同的屬性能量,是鑄造裝備的基礎材料。


    這種礦晶研磨成洗粉後與鑄造劑相融用來繪製魂能陣。


    因為礦晶具有能量,繪製上去的魂能陣就會把力量融入到裝備中。


    不過這種礦晶雖然常用,但價格卻不便宜。


    不夏奇現在不在乎了,他可是有錢人了!


    奧卡斯身為王子,總會有那麽幾張匿名卡的。


    他直接給了夏奇一張絕對安全的匿名卡。


    夏奇當場就美滋滋地把凡爾賽的那張匿名卡裏的錢轉到了這張卡裏。


    接著,夏奇給了安布100個貝晶幣,由他出麵來買礦晶。


    夏奇本來是要和安布對半分的,安布死活不肯收。


    最後還是奧卡斯出聲,安布漲紅著臉收下了100個貝晶幣。


    這對他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了,相當於100萬個金幣啊啊啊!


    而畫筆也由安布來製作。


    隻要明白了夏奇的要求,製作畫筆對安布來說那絕對是小意思。


    奧卡斯把製作畫筆的異獸骨頭和異獸毛發拿給安布。


    他是快要達到辰級的魂武士,對力量的把握已經相當精準。


    知道用多少級的異獸骨和異獸毛發能做出適合夏奇使用的畫筆。


    還真虧有奧卡斯在一旁協助,不然夏奇和安布兩人現在可就抓瞎了。


    已經淩晨快4點了,接了任務的安布打著哈欠又格外興奮地走了。


    說實話,有奧卡斯幫忙,安布也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這也算是找到了一個強有力的靠山吧。


    安布離開了,奧卡斯卻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夏奇也不見瞌睡,主要是太興奮太激動了。


    一下子就變成有錢人啦啦啦~


    而且還解決了一個超級大煩惱~


    沒有外人了,奧卡斯道:


    “這種圖紙你不要拿出來拍賣了。


    你還隻是藥劑學徒,那些錢足夠你買藥植。


    等到你需要高級藥植的時候,安布應該也是初級鑄造師了。


    用你的圖紙,初級鑄造師可以做出四級頂階的武器。


    拍賣武器雖然不如圖紙值錢,但更安全。


    以後,就讓安布做你的專屬鑄造師吧。”


    夏奇感動極了。


    奧卡斯一句都沒有問他的圖紙是怎麽畫出來;


    一句都沒有問為什麽他會畫這種圖紙;


    甚至沒有要求他馬上給他畫一張,而是叮囑他以後該怎麽小心。


    還讓安布做他的“專屬”鑄造師,這根本就是在保護他。


    “奧卡斯學長……”


    夏奇又開始對手指,


    “嗯,我可能,會給你帶來很大的麻煩,和危險的。”


    “不會的。”


    奧卡斯揉揉夏奇的頭,這個動作似乎越來越熟練,越來越自然了。


    “嗯……”


    夏奇的睫毛扇動,


    “其實,我好奇你的魂紋,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


    奧卡斯沒有直接問為什麽,而是等著夏奇自己說。


    他的神色一如以往的沉穩、值得人信賴。


    “嗯……”


    夏奇突然緊張了,


    “我好像……可以,補魂紋。”


    奧卡斯的神色驟變,比知道那種圖紙出自夏奇的手還要震驚百倍。


    “你說的,補魂紋,具體是什麽意思?”


    奧卡斯難掩聲音中的不穩,臉上也隱隱出現了魂紋。


    夏奇咽嗓子:“嗯……白咪咪的貓頭,就是我自己,紋身紋上去的……


    嗯,最開始的時候,白咪咪,也是透明的。”


    “……!!!”


    嗯……


    他怎麽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的就說出來了呢?


    ※


    天蒙蒙亮的時候,一間客房的門輕輕打開。


    歐帕帝國最有魅力的二王子奧卡斯殿下從房間裏走出來,然後輕聲關了房門。


    麵色平靜的他腳步沉穩地回自己的房間。


    客房在西側,王子的房間在東側。


    奧卡斯就這麽冷靜地穿過王宮的大廳,回他位於東側三樓的房間。


    沿途已經起來的王宮仆從們驚訝地向他們的二殿下問好。


    視線在二殿下身上那身明顯的起居服上停留。


    他們的二王子穿著一身起居服,大清早的從西側的客房那邊過來,這,意味著什麽?!


    絲毫不在乎自己這一行為會在王宮裏引起怎樣的震蕩。


    回到自己房間的奧卡斯衝了一個澡,洗去一夜未眠的不平靜,之後換了一身王子正裝下樓吃早餐。


    不過在他換衣服的時候,他低頭看了自己的腹部許久。


    國王陛下和王後陛下通常是不會睡懶覺的。


    每天七點半兩人就會起來用早餐,不過他們從來不要求孩子們陪他們一起。


    不過除了藍路之外,其他人都還是早早起來陪兩位長輩用餐。


    畢竟他們不是每天都在的,有時間還是要多陪陪兩位長輩。


    當奧卡斯出現在王宮餐廳的時候,已經在座的諸位全部拿一雙審視,並充滿好奇的眼睛盯著他。


    就連國王陛下和王後陛下的臉上都是詢問。


    “父王、母後,早安。”


    “早安,奧卡斯。”


    國王陛下和王後陛下同聲說。


    “早安,奧卡斯殿下。”


    是同樣早起的安布。


    藍路和博雅沒見人,當然夏奇更沒見。


    奧卡斯又對其他人點頭問好:“早安。”


    “早安。”


    伯雷文的眼裏閃著八卦,溫廉似笑非笑地盯著奧卡斯。


    奧卡斯麵若如常地就坐,擺好餐巾,仆從為他送上豐盛的早餐。


    昨晚因為匕首的事情很晚才回到王宮,回來後又跟幕僚們開了一個長會的國王陛下一掃前一天的陰鬱,假裝咳嗽兩聲當開場白。


    他笑眯眯地問:


    “奧卡斯,我聽查理說,你昨晚是在西側客房那邊睡的?”


    安布低著頭安靜地用餐,不敢抬眼。


    奧卡斯冷靜地解釋:


    “我去花園,隻是恰好從那邊過來。”


    “是這樣嗎?”


    國王陛下不相信,


    “你怎麽突然有興致去花園了?”


    奧卡斯還是冷靜地回道:


    “我偶爾也會有所改變。父王,我餓了。”


    “……”


    國王陛下看了妻子一眼,不得不暫時壓下好奇。


    奧卡斯專心地吃飯,其他人可沒心思。


    溫廉眯了眯眼睛,問:


    “安布,你過來的時候有沒有去看看夏奇起來沒有?”


    安布的身體明顯的一震,搖頭:


    “沒。他平時睡眠不好,我就……”


    王後陛下開口:


    “我聽路路說夏奇那孩子很容易失眠。


    今天是周末,就讓他好好睡吧。


    路路和博雅不也沒起來麽。”


    經過昨晚的見麵,王後陛下可是很喜歡夏奇的。


    國王陛下也知道了吻手禮的事,說:


    “我也聽藍路說過他那位舍友好幾次。


    是一個很特別的孩子,我倒也想見見他。”


    王後陛下笑道:


    “確實是一個特別的孩子,你應該見見。”


    接著,王後陛下感慨地說:


    “他們四個孩子的關係這麽好,我也就放心了。”


    “是啊。”


    國王陛下很讚同。


    奧卡斯一言不發,溫廉卻不打算放過他,說:


    “姑姑,夏奇是經常失眠,但他的身體很不好,一日三餐都得保證呐。


    不如我去叫他起來吃早餐,吃完早餐他可以再回去補眠。”


    王後不由得問:


    “他的身體很不好嗎?


    我昨晚見他就覺得他太瘦了,氣色也不好。”


    “嗯,他最近身體不大好。”


    王後陛下一聽,就想說把夏奇喊起來吃早餐。


    有人開口:“讓他睡吧。他餓了自己會起來。”


    “唰!”


    除了安布外,所有人的視線統一集中在開口的人身上。


    奧卡斯切下一塊肉排,注意力也在肉排上,張口吃下,就好像剛才那句話不是他說的。


    “陛下!”


    書記官匆匆從外麵走進來,先對兩位陛下和兩位殿下行禮,然後走到國王身邊彎腰在國王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國王的臉色立馬變了,拿下身上的餐巾,他扭頭對妻子說:


    “我這邊有事需要去處理。”


    “你去吧。我讓他們把早餐拿到你的書房。”


    國王陛下親吻了一下王後的臉,對伯雷文、奧卡斯、凱辛和溫廉說:


    “你們吃完飯到我書房。”


    “是。”


    國王先離席了,王後目送丈夫離開,回頭給了孩子們一個溫和的笑容:


    “先吃完再過去。”


    伯雷文和溫廉也不逼問了奧卡斯了。


    四人安靜地吃完早餐後一一與王後擁抱,去書房。


    餐桌旁隻剩下了安布一個人,很是尷尬。


    不過王後的幾句溫柔詢問就打消了安布的尷尬。


    飯後,王後邀請安布陪她到花園裏去,安布欣然受命。


    書房內範威國王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書房裏除了書記官外還有其他幾位王國的重臣。


    在奧卡斯四人進來後,國王就黑著臉說:


    “那個人把賬戶裏的錢全部轉走了,不知道轉去了哪裏。”


    伯雷文和溫廉當即擰了眉。


    這意味著對方轉入了一個匿名度非常高的賬戶,才會不知去向。


    “那個人真的非常小心。”


    溫廉隻能這麽說。


    伯雷文歎了口氣:


    “現在線索全斷了,那個人很可能已經離開王都了。”


    奧卡斯沒有出聲,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他,包括國王陛下。


    別看伯雷文是大王子,可在王室中,奧卡斯的話要比他的有分量。


    伯雷文到沒有什麽不高興的,他這個弟弟本來就比他更適合做國王。


    奧卡斯假裝思考,過了會兒,他說:


    “父王,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對方再拿出同樣的圖紙。


    ‘他’既然這麽小心,就說明他不想牽扯到我們任何一方。


    除非他主動露麵,否則我們很難找到他。


    為了那張圖紙我們已經耗費了太多的精力。


    我不認為我們應該再投入大量的精力去尋找那個人。


    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那筆錢足夠他用完這輩子,他也沒有必要再來冒險。”


    “就這麽放過他嗎?”


    國王不甘心。


    奧卡斯冷靜地說:


    “所以,我們隻能等待。主動權在他的手裏。


    凡爾賽錯失了最好的機會,我們已經盡力了。”


    “伊萬那個蠢貨!”


    國王陛下氣得連凡爾賽家主都罵了。


    伯雷文道:“奧卡斯說的對。


    事已至此我們隻能等待他再次出現。


    現在線索全部斷了,就算派人守在各個商行那裏我覺得也沒用。


    他完全可以假扮成其他人在其他地方的商行購買東西,甚至是黑市。


    我們不可能查遍王都的每一個地方。”


    國王陛下敲著桌子,真是不甘心啊。


    “父王,如果您實在不願意,那不如就盯緊其他四家吧。


    我想托尼金家族是怎麽也不會放棄的。”


    國王陛下挑了挑眉,伯雷文點點頭:


    “對。不如就盯緊托尼金家好了。”


    考慮了一番,國王說:


    “那就這樣吧。


    不過王室這邊也不能完全放手。


    奧卡斯,還要辛苦你了。伯雷文,你在王都的這段時間就幫幫奧卡斯。”


    “我會的,父王。”


    事情已經這樣了,國王陛下再不甘心也隻能接受。


    範威國王還有國事要和大臣們商量,四個年輕人就先離開了。


    奧卡斯雖然是下任國王的人選,不過國王陛下並不會給他安排太多的事情。


    畢竟奧卡斯現在還是要以修煉為主。


    出了書房,伯雷文就又不正經了。


    一把摟住奧卡斯,他陰森森地說:


    “奧卡斯,我可不相信你是從花園回來恰好經過客房的哦。”


    奧卡斯拉下兄長的手,沉默以對。


    被人誤會的溫廉還耿耿於懷呢,在一旁幫腔:


    “奧卡斯,我怎麽覺得你昨晚根本就是在某人的房間裏過了一夜?”


    “溫廉,你看出是誰了?”


    伯雷文立刻去看溫廉。


    溫廉摸下巴,大膽地猜測:


    “奧卡斯,你昨晚,不會是在夏奇的房間裏過夜了吧?”


    伯雷文的嘴巴張大,凱辛都明顯地吃驚了。


    奧卡斯瞥了溫廉一眼,沉聲說:


    “我去冥想室了。”


    說罷,他大步離開。


    溫廉怔怔地看著奧卡斯走遠,回頭愕然地對伯雷文和他大哥說:


    “他竟然沒有否認?!”


    本來還不相信的伯雷文瞬間倒抽一口氣。


    “他沒有否認!”


    伯雷文的粗嗓門響徹整個長廊。


    已經走遠的奧卡斯腳步隻是微微頓了下,隨後步伐不變地往冥想室走去。


    ※


    有多久沒有這麽滿足地睡一覺了?


    從深度睡眠中醒來的夏奇盡管肚子在發出抗議的叫聲了,可他還是抱著被子不想起床。


    如果你問現在的夏奇最幸福的事是什麽?


    他一定會說就是美美地睡上一覺,而且是一覺睡到自然醒的那種!


    在床上滾了幾滾,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夏奇才不舍地離開床鋪。


    果然把那些煩惱傾訴給奧卡斯學長是正確的!


    最重要的是奧卡斯學長可以給他很多他急需的幫助!


    看,一沒有壓力和心裏的負擔,又有人幫忙,他就睡好了吧。


    伸個大大的懶腰,夏奇去洗臉刷牙。


    換好衣服,他先給安布發消息,告訴對方他起來了。


    很快,他的聯絡環就響了。


    夏奇的眼裏閃過一抹驚訝,笑嘻嘻地接聽。


    “奧卡斯學長。”


    “起來了?”


    “嗯。”


    “到餐廳來。”


    “好。”


    夏奇穿上鞋直奔餐廳。


    已經下午快4點了,他的肚子咕咕咕直叫,餓的。


    出了走廊,碰到一位王宮仆從,對方一聽他要去餐廳馬上親自帶他過去。


    一進了餐廳,夏奇嚇了一小跳,怎麽大家都在?


    “昨晚睡得好嗎?”


    溫廉笑眯眯地問。


    沒有看出溫廉笑容背後有深意,夏奇笑眯眯地回答:


    “嗯,很好。”


    “那就好。”


    溫廉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奧卡斯。


    “夏奇,你終於不失眠了,太好了!”


    還什麽都不知道的藍路很高興夏奇能睡好。


    “快來吃飯吧,你肯定餓了。”


    博雅招呼夏奇過來。


    夏奇走過去在博雅身邊坐下,立刻有人先為他送上了一杯王宮特製的水果茶。


    幾個人都在,夏奇好奇地問:


    “你們也剛剛起來嗎?”


    溫廉還是笑眯眯的,說:


    “不是,我們是來吃下午茶的。”


    說罷,舉舉自己的茶杯。


    藍路道:“安布說你起來了,表哥就說吃下午茶,一起陪你。”


    夏奇很感動:“謝謝你,溫廉學長。”


    “不客氣。”


    伯雷文的眼裏閃過一抹同情,這個孩子怎麽比小弟還好騙。


    他又看向麵色看起來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別的、過於沉默的奧卡斯。


    怎麽都無法相信奧卡斯喜歡的人會是夏奇,並且還迫不及待地已經把對方帶上了床!


    難道真是“人不能貌相”嗎?


    伯雷文想扶額。


    看夏奇麵對奧卡斯的樣子,很像是奧卡斯把人家“騙”到手的啊!


    伯雷文無法相信自己的這位弟弟會做出這樣的事!


    下午茶的茶點和夏奇的餐食很快就送上來了。


    茶點就是蛋糕、麵包一類的東西。


    夏奇的餐食是一塊烤魚、幾塊麵包、一碗肉湯和兩個水果。


    歐帕帝國的飲食有單獨食用的部分,也有大家共享的部分。


    而上菜也不會按照頭盤、湯、主食、甜品等順序一一來上,都是一次性全部上齊。


    隻有夏奇一個人用餐,所以他的餐點就是單獨上來的。


    一看是煎三鰭魚,夏奇打開餐巾夾在衣領裏。


    三鰭魚是一種比較貴的魚,肉質鮮嫩。


    不過魚皮的脂肪含量較高,容易滴油。


    夏奇不想弄髒衣服,就把餐巾別在了衣領裏。


    這裏的人吃飯雖然不分順序,但夏奇還保持著上輩子的習慣。


    這裏又是王宮餐廳,他更是不自覺地就注意起了餐桌上的禮儀。


    肯定不能像在宿舍或學校餐廳裏那樣隨便。


    先吃麵包、喝湯。


    湯是肉湯,麵包配的又是黃油醬。


    夏奇不好意思地讓守在不遠處的餐廳仆從給他拿一份酸果醬。


    在果醬拿來前,夏奇喝湯。


    湯的份量不多,他就拿著湯勺由內往外舀,然後在盤緣輕擦一下勺底,避免勺底的湯汁滴落。


    湯還有點燙,他也沒有去吹,而是等著湯自然涼下來。


    等可以喝了,夏奇才送到嘴裏。


    整個過程中,都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


    這時酸果醬拿來了,夏奇和對方道了謝。


    放下勺子,他拿起麵包撕下一塊,然後抹果醬。


    閉著嘴吃完後,他才再撕下一塊。


    吃了兩個小麵包,湯隻留了一個湯底——


    因為不便捧起碗來喝湯——


    夏奇開始吃他的煎魚。


    先拿起兩個水果中的青瓣果,夏奇剝開皮,剝下一瓣。


    其實青瓣果就是一種橘子。


    沒有檸檬,夏奇就隻能拿這個替代了。


    把青瓣果的果汁擠在煎魚上,用濕布擦了手,夏奇這才拿起刀叉。


    第一步,去魚骨。


    夏奇太餓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進食上,沒有發現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他這裏。


    熟練地把大魚骨剔除出來撥到盤子的一邊,夏奇切下一塊魚肉,叉起,送到嘴裏。


    有著果汁味道的煎魚,隨著牙齒的咀嚼,在口腔中帶出一股獨有的味道。


    夏奇滿足地眯了眯眼,果然不愧是王宮大廚做的,就是好吃。


    快速又不失禮儀,夏奇把一塊塊魚肉送入嘴中。


    吃到了一小塊魚骨,他拿起餐巾捂住嘴巴,把魚骨吐到叉子上,和他剛才剔出的那些魚骨放在一起。


    整個過程,夏奇的餐桌禮儀看得伯雷文、溫廉這幾位出自王族和大貴族家庭的人都目瞪口呆。


    前一晚的晚餐是大家共享,夏奇又沒心思吃,所以伯雷文還沒有發現他的餐桌禮儀這麽的……


    奧卡斯和溫廉跟夏奇一起吃過飯,當時兩人就發現夏奇吃飯很優雅,但也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正式。


    對,就是正式。


    而此時,看著夏奇吃飯,眾人隻覺得有一種無法形容的享受。


    麵包不是拿起來直接吃就好了嗎?


    為什麽要把青瓣果汁滴在煎魚上?


    湯燙嘴直接吹吹不就行了?


    還有,配醬不是一次全部抹在麵包上來吃嗎?


    但不能否認夏奇那樣一塊一塊來吃的樣子真的很優雅。


    一條煎魚全部進了夏奇的肚子,他滿足地擦擦嘴,真好吃。


    放下刀叉,在仆從取走餐盤和刀叉後,夏奇把剩下的青瓣果一瓣瓣吃掉了。


    還剩下一個荔桃,他沒動,吃不下了。


    取下餐巾,折起來放在一邊,夏奇摸摸肚子,飽啦。


    “夏奇。”


    滿足的夏奇這才有空抬眼,然後眨眨眼,藍路是什麽表情?


    藍路皺著眉,問:


    “你為什麽要把青瓣果的汁滴到魚肉上?”


    哦,這個啊。


    夏奇道:“這樣可以消除一些魚腥味,也會讓口感更好。”


    “啊?你怎麽知道的?”


    “呃……”


    夏奇幹笑,


    “我無意間發現的。你下次可以試試。”


    “我肯定要試試。”


    伯雷文還想再問什麽,有人先他一步出聲:


    “吃完了就走吧。”


    以為是要回學校了,夏奇立刻站起來。


    伯雷文不滿地瞥了一眼奧卡斯,說:


    “還有一個明時呢,急什麽。”


    奧卡斯起身往外走,說:


    “我不喜歡遲到。”


    夏奇這才聽出些異樣,問藍路:


    “不是回學校?”


    藍路立刻一掃剛剛的滿腹疑惑,興奮地說:


    “不是。王兄他們要去切磋,我們一起去看。”


    “切磋?”


    夏奇瞬加來了興致,


    “和誰切磋?”


    “好幾個人,路上跟你說,快走。”


    見二王兄已經沒影了,藍路一手拉博雅,一手拽著夏奇急忙追過去。


    落在後麵的伯雷文若有所思地問溫廉:


    “他真的是從賽賽拉來的‘孤兒’?”


    那吃相明明比他們還優雅好不好!


    連他這個王子都不知道還可以那樣吃!


    溫廉“如實”回道:


    “他的身份欄上是這麽寫的。”


    可伯雷文和溫廉的眼裏是明顯的懷疑。


    凱辛淡淡道:“走吧。是不是都和你們沒有關係。”


    伯雷文立刻心肝一顫,摟住凱辛的腰:


    “我就是有點好奇。


    一會兒你要給我加油哦。


    如果我今天一場都沒輸,你要給我‘獎勵’。”


    哎呀,可不能讓親愛的誤會。


    凱辛微微一笑:


    “如果你輸了一場,我今晚就搬回家住。”


    “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溫廉搓搓手臂先走一步,肉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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