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親王心疼女兒,紅著臉在向陛下告了一狀。


    對象是虞洪秋。


    “陛下,臣今日冒昧直言,隻為京中風化事宜。


    “虞洪秋身為朝廷命官,卻教女無方。他女兒虞蘇竟不守禮法,擅自離家獨居,鬧得京中滿城風雨,此事已成街頭巷尾的笑柄,實在有損朝廷威儀。


    臣懇請陛下明察,予以處置,以儆效尤。”


    禮親王話音剛落,大殿中便陷入短暫的寂靜。


    不少朝臣心中忍不住嗤笑。


    京中一個姑娘離家獨居的家務事,竟然被這位王爺搬上朝堂,還口口聲聲說影響朝廷威儀。就這?


    清遠帝神色不動,微微抬眸,怪異地看了眼禮親王,“此事,虞卿可有話說?”


    虞洪秋拱手上前,語氣委屈道:“臣教女無方確有不妥,但臣女離家一事,乃家事,臣已親自處置。


    禮親王所言雖為風化之憂,但如此小事上升到朝廷議論,未免過於小題大做,恐辱聖聽。”


    這話一出,禮親王臉色一僵,卻不等他反駁,群臣中已有人低聲議論起來。


    “堂堂禮親王,竟為女兒小事跑到朝堂上告狀,可笑至極。”


    “這事輪得到咱們陛下來管?還說什麽朝廷威儀,未免太牽強了吧。”


    清遠帝讚同地點了點頭。


    可皇叔的顏麵還是要給的,正準備輕罰,


    陸玄昭站了出來。


    “陛下,臣有一事相奏。”


    清遠帝撩起眼皮,眸中閃過幾分興味,抬手示意,“哦,玄王也有要說的?但講無妨。”


    陸玄昭微微躬身,斟酌道:“臣聽聞,禮親王之女昭華因私怨,指使人寫文章汙蔑虞二小姐,逼人太甚。


    “如今禮親王又來禦前告狀,難免不讓人多想啊。隻怕禮親王此舉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


    “再者,臣與虞二小姐也有過幾分照麵,觀其為人不像傳言說的,因此臣願為虞二小姐作證,其離家一事絕非不孝,而是另有隱情。”


    清遠帝眯了眯眼,略有深意看著陸玄昭。


    他這表兄,不近女色,今日破天荒為女子說情?


    “哦?此事倒是耐人尋味。”


    陸玄昭沉聲繼續道:“虞二小姐曾得真遠大師批命,言其命格不祥,若嫁人恐累及夫家。


    “是以,她搬出家中,實則是顧全家族名聲,並非不孝。至於昭華,因過節懷恨在心,借此抹黑虞二小姐。”


    禮親王想解釋,卻見清遠帝開口打斷,“原來如此。此事不過內宅紛爭,就讓虞卿自家處理,便不必再議。


    “至於教女無方之說……皇叔,此乃一家之言,尚無定論,實不足據。


    “朝堂之上,還是少議這些瑣事為好。”


    禮親王麵紅耳赤,額角滲出一絲冷汗:“臣並非有意生事,隻是……”


    “好了。”清遠帝輕輕一揮手,“退朝。”


    虞洪秋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揚。


    倒是禮親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剛剛還氣勢洶洶,如今卻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虞洪秋看著對方倉皇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小女家的事情竟然也要搬到朝堂上來,讓人看笑話!


    門外,朝陽灑落在白玉階上,映得地麵一片耀眼。


    陸玄昭一身玄色朝服,修長挺拔的身影越過門檻,袍角微微揚起。


    虞洪秋眸光微動,連忙快步追上去:“玄王,玄王,且慢,在下有話要說。”


    陸玄昭聞聲止步,緩緩轉身,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眉宇微擰:“虞大人可是還有事?”


    虞洪秋整理衣襟,麵上帶著幾分喜色:“剛剛殿上,多謝王爺替我說話。”


    陸玄昭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道:“我何時替你說話了?”


    虞洪秋一愣,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


    片刻後,陸玄昭懶懶地收回目光,“罷了,虞大人若真心感激,便莫要再打本王送予虞二小姐澄園的主意了。”


    話音微頓,陸玄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聲音重了幾分,“本王贈宅,不過是報虞二小姐救命之恩。


    “虞大人若再肖想,隻怕要落得個貪得無厭、不知禮數的名聲。”


    聞言,虞洪秋臉色瞬間難看。


    想反駁,卻又無從開口。


    那死丫頭,怎麽什麽都跟別人說?


    他心中一陣煩躁,麵上卻依舊保持著官場慣有的笑意,拱手道:“王爺言重了,在下怎敢奪人所賜。倒是王爺對小女如此上心,真是她的福氣。”


    這話看似恭敬,實則試探。


    陸玄昭聞言,隻淡淡地“嗯”了一聲,神色平靜,看不出情緒。


    虞洪秋心底微微一跳,陡然生出幾分不安。


    他本以為陸玄昭不過是對虞蘇存有幾分救命之恩,送了宅子便已是仁至義盡,可如今看來……未免也太過維護了些?


    他偷偷抬眼打量陸玄昭,對方依舊冷峻如常,波瀾不驚,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尋常交談,並無半分特殊之意。


    難道是他多想了?


    總覺得不對勁。


    ·


    下了朝,清遠帝回到禦書房內,處理政務。


    正好批到了虞洪秋的奏折。


    隨口問了句,“那虞家二小姐,究竟是怎麽回事?什麽批命?”


    身後的大太監躬身上前,語氣恭敬:“回陛下,那孩子命格特殊,本已定下親事,對象是工部侍郎衛家的公子。”


    後來機緣巧合,真遠大師為她批命,竟發現其命格……”


    他頓了頓,見皇帝眉頭微挑,忙繼續道:“據說,虞小姐一旦嫁人,便會克夫,不僅影響夫家氣運,甚至有性命之憂。


    “衛家因此退了親,坊間更是議論紛紛,說此命格乃天命難違。”


    虞蘇當初求真遠大師批命時,隻提及自己命格影響夫家官運,並未說其他。


    可坊間越傳越邪乎。


    等到了大太監口中,已成了駭人聽聞的“天煞克夫”之命。


    太監見皇帝似乎頗感興趣,更是添枝加葉。


    “陛下,這等命格世所罕見,實屬克夫至極。難怪虞大人不得不讓她單獨居住,以免禍及家族。”


    清遠帝聞言,手中的毛筆一頓,眸中掠過一抹沉思。


    先帝在世時便極信天命,清遠帝耳濡目染,雖未至癡迷,但對玄學也頗有幾分敬畏。


    “真遠大師何等德高望重之人,難道還會胡言亂語?”


    又問,“當真如此嚴重?若夫家福澤深厚,亦難逃此劫?”


    大太監一頓,心中已猜到陛下心思。


    陸玄昭的名聲太好了,滿朝文武對他推崇備至,百姓更是敬他。


    他沒有正妃,也無後嗣,可偏偏這恰好成了他的優勢。


    無牽無掛,不貪不求,忠心耿耿。


    如此人物,看似無害,實則讓人寢食難安。


    陛下心中早已忌憚……


    那虞二小姐又是一庶女,陛下也不能真把這樣命格的庶出女嫁與王爺為正妻吧。


    思及此,大太監道:


    “陛下,這虞小姐的命格之奇,自古罕見,尋常男子恐怕難以承受,就算夫家福澤深厚,若是娶了她,隻怕也是多舛難安。”


    清遠帝聞言,神色莫測地輕輕敲了敲桌案,若有所思。


    若真是這樣,那豈不是……可以將她嫁給陸玄昭?


    壓一壓他的運?


    此念頭浮起,便再也壓不住了。


    清遠帝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他垂下眼瞼,緩緩開口:“如此特殊的命格,倒也難得啊……”


    大太監聽出皇帝語氣,不敢做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讓我做妾?姐姐不裝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與冬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與冬與並收藏讓我做妾?姐姐不裝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