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院裏,張氏和虞娟麗正在說話。


    “你都不知道,那衛家多闊綽,聘禮一箱一箱地抬進來,光是那對翡翠玉如意,就價值連城。真叫人眼紅啊。”


    “這樁好婚事倒叫她撿去了,可惜我的麗兒現在竟還沒有個合適的親事,真是愁人。”


    張氏說著,目光瞥向坐在一旁的虞娟麗。


    虞娟麗垂著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連張氏的揶揄都沒搭理。


    張氏瞥了她一眼,見她這般模樣,不免奇怪:“我怎麽瞧著你這兩日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虞娟麗忙搖頭,“哪有?最近天冷,心裏有點悶罷了。”


    張氏皺眉,起身走到她麵前,伸手試探著她的額頭:“天冷?這才幾月?你倒是說說,這幾天到底怎麽了?”


    虞娟麗連連擺手:“沒什麽,真沒什麽。”


    張氏目光一沉,遲疑問:“你小日子是不是還沒來?我看你臉色不對,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為娘?”


    虞娟麗臉色瞬間煞白。


    正在這時,門外下人走進來稟報:“夫人,老爺說晚膳已備好,請您和大小姐過去用膳。”


    張氏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沒有繼續追問,


    見如此,虞娟麗鬆了口氣。


    張氏邊走邊說:“衛家的聘禮豐厚呐,今日你爹怕是高興壞了。”


    “隻怕他心裏已經盤算好了,想著將這些聘禮留下一半。家裏除了他的俸祿,可都是我娘家的嫁妝,我管的緊,你爹沒銀子使,自然打起那賤人聘禮的主意。”


    虞娟麗抬頭看了她一眼,問:“可是母親,您打算給虞蘇添妝嗎?”


    張氏目光一冷,語氣帶著一絲刻薄:“添妝?添什麽妝?”


    “您不給她添妝,會不會被人說小氣?”虞娟麗小聲提醒。


    “說我小氣?”張氏冷笑一聲,眼裏透出幾分不屑,“她是庶女,又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庶女出嫁,得了聘禮已經是她的福氣。再說了,她嫁的是衛家,嫁妝過得去就行,體麵給足了,誰還能多嘴?”


    “放心,我不會讓她空著手嫁人,但也別想從我這拿好東西。庫房裏那些壓箱底的舊貨,挑幾樣出來,堆得高高的,看著體麵,外人還能說什麽?”


    虞娟麗遲疑了一下,“可是……那些東西都舊得不成樣子了,她若發現,會不會鬧?”


    “她敢?一個姨娘生的庶女,出嫁後就再不是虞家的人。鬧什麽鬧?她敢鬧,丟的是她的臉。”


    不一會兒,張氏母女走進正廳,見虞蘇已坐在一旁,二人目光一滯,不由皺眉。


    虞洪秋正滿臉堆笑,抬手招呼:“來了,快坐,快吃飯!”


    張氏皮笑肉不笑地在他旁邊坐下,語氣漫不經心:“老爺今日好興致,連二丫頭也特意請來了。”


    虞娟麗挑了挑眉,輕聲接道:“妹妹果然有福氣,定了親事就是不一樣,還能與我們同桌吃飯,真是長臉了。”


    虞洪秋哈哈一笑,擺手打圓場:“都是一家人,別分得這麽清!”


    張氏卻冷笑著掃了虞蘇一眼,話裏帶刺:“一家人是沒錯,隻不過也要知道規矩。二丫頭雖有好姻緣,可身份擺在那裏,還是該記住些分寸。”


    虞蘇抬眸:“母親教訓的是,女兒記下了。”


    一頓飯吃得沉默無言,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虞娟麗心不在焉,筷子幾乎沒動,隻是偶爾夾起眼前那一碟酸酸的幹蘿卜,多吃了幾口。


    張氏見狀,皺了皺眉,問:“怎麽了?今日的飯菜不合口味?”


    虞娟麗蒼白著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沒事。”


    張氏歎氣,夾了一筷子魚放進她碗裏,語氣關切:“瞧你瘦得這麽厲害,來,吃塊魚補一補。”


    不料話音未落,虞娟麗卻像受了什麽刺激,突然捂住嘴,幹嘔了一聲,滿臉難受。


    虞洪秋頓時停下筷子,麵露不悅:“吃不了就別吃!做這副模樣給誰看?別人還吃不吃了?”


    虞娟麗滿臉委屈,但一股惡心的感覺湧上來,根本忍不住,眼圈都紅了。


    張氏心疼得不行,語氣不善:“女兒不舒服,你就不能好點態度?關心關心她!”


    虞洪秋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平日好好的,今天二丫頭一同用膳,她就這樣,是不是醜人多作怪?”


    今日得了這麽多聘禮,虞洪秋看虞蘇也格外順眼,竟然還向著她說話。


    這話可把張氏氣著了,臉色瞬間鐵青。


    虞蘇挑眉一笑,語氣漫不經心:“姐姐這反應,倒像是懷了孕的人。孕吐,喜歡吃酸的嘛。”


    話音剛落,空氣瞬間凝固。


    張氏和虞洪秋臉色齊齊一變,虞娟麗更是愣住,隨即猛地拍桌,聲音尖銳:“你瞎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懷孕?你還是不是閨閣女子,怎麽這種話都能說出口?真是粗俗不要臉!”


    她這一番惱羞成怒的反應,落在其他人眼中,無異於心虛暴露。


    張氏手一抖,筷子掉在桌上,臉色難看至極。她厲聲道:“屏退左右!”


    布菜的傭人聞言,低頭退了出去。


    廳中氣氛瞬間變得凝重。


    等人走得幹幹淨淨,張氏猛地轉身看向虞娟麗,急切道:“你說,到底和顧紹做到哪一步了?”


    虞娟麗猛地搖頭,滿臉蒼白,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沒有!母親,我什麽都沒做!你不能信虞蘇那個賤人的話,她是故意害我的!”


    虞洪秋一拍桌子,怒喝道:“住口!你和她計較作甚?你自己心裏沒鬼,又何必這般驚慌失措?!”


    “還狡辯?你方才幹嘔、吃酸,這些反應,難道還能是編出來的?虞娟麗,你當真要讓虞家在京城淪為笑柄不成?”


    虞娟麗嚇得臉色慘白,身子都在發抖,哽咽著哭道:“我沒有……我沒有懷孕!”


    張氏氣得眼淚直流,恨鐵不成鋼,指著虞娟麗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傻丫頭,幽會也就罷了,怎麽能真做出那種事情?你知不知道,你這輩子都毀了!嫁人還怎麽抬得起頭!”


    虞娟麗臉色蒼白,捂著臉哽咽不止,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


    她是真的怕了,可世界上哪有後悔藥?


    誰又能想到,那顧紹家不過是虛有其表,根本不值得她冒這樣的險。


    虞蘇坐在一旁目瞪口呆,捧著茶盞半天說不出話。


    不是吧,她就隨口一說。


    她也交過前男友,哪怕她再大膽,也隻敢牽牽小手。不敢越雷池一步。


    虞娟麗咋這麽勇?


    張氏哭得稀裏嘩啦,“我白養你了,死丫頭,怎麽就這麽不自愛。”


    虞娟麗一聽這話,頓時繃不住了。


    “還不是你一直想讓我嫁得高嗎?你之前不是最希望我攀上顧家嗎?!”


    張氏如遭雷擊,狠狠一怔,整個人呆住了。


    “我……我是希望你高嫁!但那是正正經經的高嫁,我讓你親近顧紹,不是讓你去做這等荒唐事!你是豬油蒙了心,還是瘋了?!”


    虞娟麗徹底崩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聲音尖銳又帶著絕望:“瘋了?母親,我哪裏瘋了!我做的每一件事,哪一件不是聽你的話?若不是你一直在我耳邊念叨著高嫁高嫁,我怎麽會動了歪心?


    張氏聽得渾身發抖,抬手就是一耳光:“孽障!”


    這一巴掌打得虞娟麗臉偏到一邊,嘴角滲出一絲血絲。


    她麵容慘淡,呆呆怔怔地看著張氏。


    堂內一片哭聲,張氏癱坐在地上,雙手拍著膝蓋,嘴裏念叨:“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虞洪秋癱在椅子上,半晌沒說話,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看著也老了不少。


    虞蘇坐在一旁,靜靜擦了擦嘴,隨後站起身,撫了撫衣袖,淡然道:“爹,女兒吃好了,這就退下了。”


    虞洪秋說不上什麽感覺,隻覺得眼前這個女兒十分的冷血過了。


    他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問了句:“你姐姐的人生毀了,我們虞家的名聲也毀了……你還能這樣無動於衷?”


    虞蘇停下腳步,轉身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得聽不出情緒:“那爹覺得我該如何?是陪著哭,還是幸災樂禍?”


    虞洪秋被她問得一滯,沉默片刻,“下去吧。你是個有主意的。”


    虞蘇點頭,卻沒有立刻離開,還是開口,“若是女兒,必先請大夫診斷清楚,看是否有是真懷了。再考慮去留的問題。如果不想要,趁早處理。如果要生,也要盡快籌謀後路。哭解決不了問題。”


    她停了片刻,又道:“身為女子,最怕失去的是掌控自己命運的權力。既然姐姐已做了選擇,就該為自己負責,不該任由事態失控。”


    話落,虞蘇低頭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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