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女客區的氣氛也隨著傅懷溪的出現變得微妙起來。


    麵對世子爺投來的目光,眾位貴女們的臉上不約而同地泛起紅暈。


    “瑤姐姐,世子爺在看你呢。”


    一位嬌俏的小姐捂嘴輕笑,語氣裏透著幾分羨慕和調侃。


    此人正是王書瑤閨閣密友之一,曲含章。


    曲含章同樣出生於書香門第,父親是禮部侍郎,位高權重。


    王書瑤低下頭,臉頰泛起一抹淺淺的紅暈,“你怎麽知道他是在看我?指不定是在看哪位貌美如花的貴女呢。”


    “姐姐,你和世子爺早已定親,他不看你還能看誰呢?再說了,你可是京城第一才女,這裏哪位貴女能與你相提並論?”


    此話說到王書瑤心坎裏,她唇角的笑意愈加濃鬱,嗔道:“妹妹可別取笑我了。”


    貴女們聽了,紛紛捂著手帕輕笑,笑聲如銀鈴般清脆。


    而在這歡聲笑語中,虞蘇卻格外安靜地站在角落。


    為了避嫌,秦臻沒有和虞蘇站在一起。


    這也是虞蘇自己提的。


    她心裏清楚,自己不過是一個庶女,無論是家世還是身份,都無法與這群正室出身的貴女們相提並論。


    而在貴女圈,等級十分森嚴。


    更重要的是解釋起和秦臻的關係很麻煩,虞蘇不想讓人知道她和秦之宇的過往。


    虞蘇瞥了一眼另一邊笑容諂媚的虞娟麗,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諷刺。


    虞娟麗素來高傲自大,仗著嫡女的身份在家中頤指氣使,向來對她這個庶妹不屑一顧。


    可如今在這些名門貴女麵前,虞娟麗卻跟個小跟班似的,恭敬地站在一旁,忙著討好曲含章和王書瑤。


    虞蘇搖搖頭,看來這高傲的嫡姐,也不過是紙老虎一隻。


    在真正的權勢麵前,所謂的高傲與尊貴,也隻是個笑話罷了。


    權勢。


    虞蘇心中默念著這兩個字。


    是啊,權勢才是這個世間最有力的籌碼,它能讓人低頭,也能讓人抬頭。


    這也是當初她選擇傅懷溪的原因之一。


    傅懷溪貴為世子,身份尊貴,嫁給他也意味踏入更高的權力階層。


    可惜她太貪心了。


    不僅想要權勢,還要他為自己專一。


    可世家公子,又有誰能真正做到這點?


    想到這,虞蘇不禁惆悵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騷動傳來。


    眾人下意識地收斂笑意,目光齊齊轉向了遊廊。


    隻見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緩步走來,身著鳳尾色雲錦長裙,頭戴珠玉冠,一顰一笑皆是貴氣。


    此人正是長公主明棠。


    當今聖上的嫡親姐姐。


    長公主麵容如玉,氣質冷傲,乍看之下不過二十餘歲,但實際上她已經三十有餘。


    長公主一進場,貴女們紛紛起身行禮,笑聲戛然而止,氣氛變得莊重肅穆起來。


    那些原本還在討論著世子爺的女子們,此刻一個個收起了嬉笑,垂下頭,目光不敢再多有流連。


    她們雖出身名門,但在貴不可言的長公主麵前,也不敢造次。


    “長公主殿下安。”


    眾人齊聲行禮,語氣恭恭敬敬。


    長公主微微頷首,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緩聲道:“諸位不必多禮,今日宴會你們隨意些便好。”


    但即便如此,眾人依舊繃緊,不敢稍有鬆懈,


    都是從小經曆大家族宅鬥的人精,哪裏會分不清場合。


    虞蘇也不例外,她微微垂眸,安靜地跟隨著眾人的動作。


    虞娟麗眸光一轉,迅速掃過虞蘇和長公主的衣著。


    同樣的絲質色調,乍一看非常相似。


    這本是她為此次宴會做的衣服,就是得知長公主的穿著後臨時換掉了。


    虞蘇落了她母親的臉,她定要給她一個教訓。


    虞娟麗心中猛然湧起一股快意,臉上也悄悄浮現出期待。


    一旦虞蘇被注意到,長公主那張高傲冷豔的臉上定會不悅。


    到時候虞蘇顏麵盡失,甚至有可能被當場訓斥。


    想想便精彩!


    虞娟麗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幾乎迫不及待想看到虞蘇狼狽不堪的模樣。


    她的目光緊緊鎖住長公主的臉,期待著那雙充滿威壓的眼睛定格在虞蘇身上。


    場中其他貴女的注意力也漸漸集中到了一處。


    她們雖然裝作若無其事,但眼神不由自主地在虞蘇和長公主之間來回掃視。


    幾名性子急的貴女已經偷偷捂住了嘴角,預備著欣賞一場好戲。


    氣氛逐漸變得微妙,仿佛空氣都開始凝滯。


    秦臻捏緊帕子,悄悄走至虞蘇身前,企圖遮擋住虞蘇的穿著。


    虞蘇輕輕搖搖頭,朝她淡淡一笑。


    這位長公主雖然是個脾氣極大的女人,但同時,也是個不一般的女人。


    駙馬死後第二月,她毫不猶豫地搬出侯府,獨自回到自己的公主府,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關於駙馬去世的原因,京中流言四起。


    無一例外都說駙馬的死與長公主脫不開幹係。


    但長公主從不解釋,她不僅養麵首,還私下收養了一個孩子,可大家都知道那個孩子就是長公主的私生子,也不知是與哪位麵首所生。


    長公主一係列的行為在禁錮女子的古代簡直炸裂。


    可正是這樣特立獨行,不顧世俗禁錮的女子,簡直太合虞蘇胃口了。


    借此機會,虞蘇想讓長公主注意自己。


    既然靠男人行不通,不如“靠 ”女人。


    忽然,長公主的目光再次掃過眾人,稍稍停頓了一瞬,竟然落在了虞蘇身上。


    全場的氣息瞬間一緊,虞娟麗和幾位貴女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期待著即將到來的尷尬時刻。


    然而,長公主隻是微微蹙眉,沒有發作。


    虞娟麗僵在原地,眼中的期待變成了滿滿的失望。


    眾人也不敢置信地看向長公主。


    怎麽會?


    虞娟麗瞥了一眼身側,見虞蘇藏在眾人身後,暗想定是長公主沒有看見。


    她不甘心,立刻上前奉承道:“長公主貴安,您身上的鳳尾色雲錦長裙真是美極了,襯得您氣質卓絕。”


    長公主輕輕頓了頓,隨意掃了她一眼,淡淡道:“哦,眼光不錯。”


    “長公主一穿,我才知道,這條裙子隻有身份高貴的人才能駕馭。”


    這話明顯帶著譏諷,指的正是虞蘇。


    聞此言,眾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們既看不上虞娟麗的拙劣心計,又樂得觀場熱鬧。


    虞娟麗實在愚蠢,渾然忘記自己的姓氏。


    哪怕再不喜對方,也得顧全自家的顏麵。


    這種損人不利己之舉,非但讓人看輕,也斷絕了她在青年才俊中的好感。


    畢竟這些貴女個個出身名門,早已習慣在暗中較量,麵上卻懂得保持風度,絕不會像虞娟麗這般失態。


    此舉已經暴露了虞娟麗的短視與沒有大局觀。


    但凡清醒的人家就不會娶這種的女人做當家主母。


    虞蘇垂下眼簾,唇角若有似無地勾起,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哪怕她再不喜歡虞娟麗,也不會當眾失了風度,畢竟,她們的姓氏相同,都是虞家的人。


    若長公主真因此事發難,丟臉的不僅僅是她虞蘇,虞家同樣顏麵無光,而虞娟麗也絕不會好過。


    想到這裏,虞蘇眼中冷意稍縱即逝。


    她微微抬眸,恰在長公主的視線再次掃來時,優雅起身,朝著長公主盈盈一拜,輕聲道:“長公主今日真是風采卓絕,臣女失禮了,竟不知這鳳尾色乃是殿下所鍾愛的顏色,誤穿了相似的衣裳,實在惶恐。”


    “不過,今日能與長公主殿下撞衫,倒真是臣女的榮幸。想來我與殿下在審美上有些共通之處,也許這是我們之間的緣分。”


    她的語氣輕柔俏皮,又不失分寸。


    尤其人比花豔,一顰一笑惹人喜愛。


    長公主向來喜愛美人,聞言,眼中露出一絲趣味,盯著虞蘇上下打量了片刻,突然輕笑了一聲:“有趣,倒是個會說話的姑娘。”


    這笑聲一出,緊繃的氣氛頓時緩解了幾分。


    長公主沒有發怒,反倒露出欣賞之色。


    眾貴女略感失望。


    而虞蘇見此,神色未有絲毫得意,迅速退回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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