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


    猩紅之色彌漫於天地之間,將入目之物渲染得一片通紅。


    大地、樹林、湖泊,乃至天空和白雲,無一例外都顯得猩紅無比。


    森冷的微風在輕輕拂動四周的樹枝和草地,也令站立在血色湖畔那一臉懵逼的少年打了個寒顫。


    “尼妹的,怎麽又是這個鬼場景!?”


    少年雙手快速搓動了下手臂,望著眼前的一切,盡管已不是第一次看見,依然心悸不已。


    四周的環境靜謐異常,風吹草動間,並無一絲聲音傳出。


    他的眼珠子飛速滾動,掃描著眼前的一切,唇齒翕動,還是忍不住地吐槽了一句。


    “等下不會又要從哪撲出來一張臭嘴吧?”


    話音剛落,窸窸窣窣的各色雜音突然繚繞於耳畔,仿佛是他的聲音傳響觸動了這一方天地。


    下一秒,一道黯淡血紅身影在樹叢中一閃而過。


    少年一個激靈,本能地拔腿就往反方向飛奔,跑動的同時,還在歇斯底裏地大吼著:“你不要過來啊!”


    然而,他尚未邁出多遠的距離,便覺眼前一花。


    “你逃不了的!”


    那雙目閃爍著紅光的血紅身影已然像疾風般出現在少年眼前。


    少年瞳孔驟縮,應激中一拳砸出,企圖讓一切邪祟退散。


    然而,血影前衝的勢頭絲毫未減緩。


    對比起血影那閃電般的速度,少年的拳頭軟綿無力,動作遲緩。


    這一刻,少年隻能滿臉絕望,眼睜睜地看著血影撲來,張開腥臭的大嘴,一口咬在自己的脖子上。


    “又來!?艸!”


    ……


    “嗯……頭痛……”


    杜安眉頭緊蹙,下意識地撓了撓頭。


    很快,他睜開雙眼,隨後滿臉懵逼。


    眼前是一個逼仄的小房間,三麵密實的牆體,剩餘的一麵隻有一個大大的金屬門。


    “這是在哪?牢房?”


    “臥槽!我做了什麽?昨晚喝醉了嗎?沒有做什麽違法犯罪的事吧?”


    作為一名遵紀守法的小平民,杜安這還是第一次進籠子。


    “昨晚……昨晚怎麽了?”


    他拍了拍腦袋,努力回想著昨晚所發生的事情。


    記憶飛速閃現,最終定格在成為住宅樓門神的那一刻。


    “小姨!小雯!”


    杜安如夢驚醒,失聲大喊了一聲。


    “喂!有沒有人!?”


    “快來開門!”


    許是有監控觀察到他已清醒,或是他的吼叫聲起了作用。


    腳步聲在門外快速響起,下一刻,便有了回應。


    “別吵吵,你小姨她們已經在安全的地方待著了。”


    “倒是你,嫌疑還未解除,別給我瞎鬧,否則有你好果汁吃!”


    隨著硬朗嚴肅的聲音響起,一名雙目有神,身穿治安部製服的強壯男子領頭出現在金屬門外。


    他的身後跟著兩名年輕人,一男一女,此時正略有戒備,亦有所好奇地打量著杜安。


    聽到小姨她們安全的消息,杜安鬆了口氣:“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但強壯男子的下一句,卻讓他滿頭問號。


    “啊?”


    “大人!冤枉啊!我……”


    遇事不決,先嚐試著撇清關係,擔當過社會小牛馬的杜安,深得不粘鍋一係真傳。


    隻是,他的話才出口,便被強壯男子毫不客氣地打斷了。


    “閉嘴!”


    話落,男子扭頭示意:“開門,帶他出來。”


    一直默默地站立於金屬門另一側的青年男子鄭重點頭回應,拿出鑰匙。


    哢嚓一聲,門開。


    男女青年快速進入,一左一右地站到杜安身側。


    眼見兩人朝自己點頭,一切準備就緒,門外的邢宇看向杜安,開口道:“自我介紹一下,本人是花都三號衛星城治安分部的巡察辦大隊長邢宇。”


    “啊,你好!邢宇大人,冤枉……”


    “閉嘴!有什麽冤屈等下讓你說個夠。”


    眼見杜安的叫喊再一次被邢宇打斷,身旁的女青年緊抿嘴唇,憋著笑意,眼珠子亂轉。


    我是專業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笑的,除非忍不住。


    “千裏,胡桃,走吧。”


    聽到邢宇的話,男青年孫千裏和女青年胡桃齊齊應聲,一人一邊抓著杜安的手臂,跟上了邢宇的步伐。


    察覺到杜安又想要說什麽,孫千裏橫了他一眼,低聲嗬斥道:“老實點,快走!”


    片刻後,審訊室內。


    幾人正襟危坐,坐在對麵杜安則一臉局促。


    媽媽呀,什麽情況?我怎麽就來到這了啊?


    不會留案底,影響考編吧?


    看到邢宇幾人坐在對麵,正在瀏覽桌麵上的材料,並未理會自己,杜安搓了搓手,緩解了一下內心緊張的情緒。


    “好了,接下來,是例行審訊,希望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胡桃的話語,讓杜安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姓名?”


    杜安滿臉認真,下意識地答道:“杜安。”


    “性別?”


    杜安扯了下胸前的衣服,又瞥了下褲子,確認道:“男。”


    對麵三人自然看到了杜安的動作,但都保持著嚴肅,隻有胡桃暗自咬了下嘴唇,繼續發聲:“年齡?”


    杜安一愣,反問道:“現在是幾年幾月幾日?”


    胡桃眨了眨眼:“複興曆282年4月29日。”


    察覺到孫千裏略微不善的眼神,杜安喃喃道:“那我不是想確認一下,讓答案精準一點嗎?”


    說罷,他低下頭數了下手指,繼續道:“現在還是17歲。”


    “職業?”胡桃邊記錄邊繼續問。


    “法師……咳咳,學生。”


    糾正了下意識的瞎扯,杜安又恢複了滿臉認真的模樣。


    在又問答了幾次過後,胡桃敲了敲手中的筆。


    “關於昨晚在馨安小區內發生的事情,請你詳細交代一下。”


    聞言,杜安隱約間猜到了自己一覺醒來出現在這的原因,但又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


    杜安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便開始將事情始末娓娓道來。


    “昨天下午,放學後……”


    對麵三人的表情嚴肅,緊盯著他的雙眼,靜靜地傾聽著他的話語。


    “最後,陳洲那個畜生逃進了地下車庫,我昏迷了過去,一覺醒來就在這了。”


    說罷,杜安點了點頭,“就是這樣了。”


    “你確定?”胡桃停下了記錄的動作,正色問道。


    另一側,孫千裏一掌拍在桌子上,嘭的一聲巨響回蕩在審訊室內。


    “想清楚了!該交代的都要交代清楚!否則,你很可能會被視為血神教同黨!”


    “誒!?血神教同黨?”杜安被嚇了一跳。


    要知道,作為危害人類的幾大教派之一,血神教的成員以及同黨在被捕獲之後,大多都難逃一死。


    “可是我的記憶隻到這了……”他急忙下意識地說著,隨後突然停了下來。


    “等等!好像還有。”


    杜安揉了下太陽穴,閉著眼,努力地回想著。


    “對……之後我似乎看到了很多血魔,從陳洲消失的地下車庫入口處跑了出來,然後……”


    “然後我好像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大堂門口,就暈倒在那了……”


    眼見杜安努力回憶,卻沒再出聲,沉默了許久的邢宇扭頭與身旁的兩人對視一眼,開口道:“還有嗎?”


    “沒了。”杜安緩緩地搖了搖頭。


    看他們那眼神,似乎之後還有什麽的,可他想破腦袋都沒再能想起來。


    “那我問你,你剛才說你被陳洲擊成重傷,皮開肉綻,骨頭折斷的,現在呢?”


    杜安被問得一怔,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肩膀和胸口,這幾處部位是昨晚傷得最重的。


    感應著全身上下的完好狀態,杜安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下一刻,還未等他回答,就見坐在一側的孫千裏再次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聲色俱厲地大吼道:“說!你是不是經曆了血神教的洗禮!?成為了他們的一員!?”


    突如其來的巨響令杜安被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這位冷麵大哥,別這麽一驚一乍的呀。”


    “雖然不清楚在我昏迷後發生了什麽,但我真的是良民。”


    “我也沒有生活不如意,何必趕趟子去當那種畜生人奸呢?”


    邢宇邊聽邊示意身側的孫千裏稍安勿躁,待杜安說完,點了點頭。


    “那你身上的傷呢?”


    杜安的身上確實沒有一絲傷痕,這也是剛剛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倍感詫異的地方。


    此時再次聽到問話,他沉思了一下,不確定地道:“或許是因為,我昨天覺醒的能力?”


    “具體是什麽能力?”胡桃接過話頭詢問。


    杜安眨了眨眼。


    能說嗎?說了不會被切片吧?


    應該不會吧?


    這個世界本就有許許多多的能力,而且自己要是不說,是不是就直接牢底坐穿或者被當場斃了啊?


    血神教同黨可不是開玩笑的!


    許多念頭在內心閃過,可麵對治安部,杜安還是決定老實交代。


    “應該是覺醒了兩種吧,一種是雷係的,還有另一種我也不確定,當時眼前紅紅的,身體熱熱的,血液沸騰的感覺,估計是跟血液有關的吧?”


    聽到這話,邢宇三人相互對視一眼。


    盡管早已從他們手上的資料中了解到,但當真的聽到確實是覺醒了兩種能力時,他們不禁在內心驚歎了一會兒。


    “還能使用出來嗎?”胡桃例行公事地繼續問。


    “我試試。”


    杜安說完,張開手掌,努力嚐試著,他也想看看自己的能力。


    畢竟他才穿越沒幾天,好奇心還算旺盛。


    昨晚能有勇氣跟陳洲拚死戰鬥,那是因為想要救出小姨和小雯。


    加上他本就被虐了的兩個童年記憶,雖然得益於小姨兩人的阻撓和自己的聰明機智,被虐得不算很慘,但也早已積怨在心。


    且擁有這個世界曾經努力習練格鬥技巧的種種經曆,在危急關頭,才不至於成為軟腳蟹。


    看到杜安憋得滿臉通紅,張開的手掌卻遲遲沒有任何變化,邢宇暗自搖頭。


    “集中精力,仔細感應自己體內的力量,慢慢去駕馭它,驅使它。”


    聽聞此言,杜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開始慢慢回憶昨晚的狀況,並細細感應起自己的體內。


    劈啪!


    良久,一道電光閃動,令杜安喜形於色。


    “成了!”


    他歡呼一聲,才發現對麵三人後仰眯眼的動作。


    “你們什麽表情?”


    “就這?”孫千裏看著杜安拇指與食指之間,那細小孱弱的電流若隱若現,出聲問道。


    “對啊,這可是電啊!一聽就知道是很強大的能力了吧!”


    “來,電一下我看看。”


    “哦。”杜安聽到孫千裏的要求,雖不明所以,卻還是伸手照做了。


    隻不過,那指間的電流在碰到對方的瞬間,便突兀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呃……”杜安的兩根手指微微動了動,在發現沒有絲毫動靜後,他尷尬地笑了笑。


    “好吧,下一個……嗯,那是關於血液的,我還無法顯露出來。”


    眼見於此,邢宇若有所思。


    片刻後,他朝身旁的兩個年輕人點了點頭,看向杜安輕笑道:“你的情況我們基本了解了,這些資料是趁你昏迷期間抽血化驗的報告。”


    “結果暫時沒有異常。”


    聽到這話,杜安飛速點頭,沒有異常就好,那我是不是可以重見天日了?


    心念電轉間,就聽邢宇繼續說道:“但是,由於你確實被血魔咬過,就算按目前情況推測,病毒很大概率被你所覺醒的血係能力給化解了,可我們也不得不防。”


    “未來的一小段時間裏,我們都會或明或暗地對你進行監測,你有意見嗎?”


    杜安沉默了幾秒,搖搖頭:“沒意見。”


    “那就好,因為就算你有意見也隻能提一下,我們看情況,大概率不會采納。”


    看著杜安翻起的白眼,邢宇笑了笑,繼續說著。


    “針對你這種還沒穩定的情況,我們都要防患於未然,希望你能理解。”


    “好了,審訊到此結束,你可以回去了。”


    杜安很想問一句有沒有案底,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並默默地鬆了口氣。


    咱是良民,審訊室果然不適合我。


    胡亂想著不相關的東西,在孫千裏的帶領下,杜安跟著流程的指示,辦了點簡單的手續,簽了個字便走出審訊大廳的大門。


    待孫千裏歸來,胡桃看向邢宇,好奇地發問道:“怎麽樣?邢隊?那小子的話不假吧?”


    “嗯,他的腦波有過很多次的波動,但應該沒有說謊,他所說的一切,也都跟我們掌握的資料對得上。”


    邢宇話落,孫千裏握了下拳,“那就好,否則若他真的是血神教的安排,我不會放過他的!”


    邢宇拍了拍孫千裏的後背,“行了行了,千裏,別總是緊繃繃的,偶爾也該放鬆一下的。”


    “放鬆不了,隻要血神教一日不滅,我都跟他們沒完!”


    聞言,邢宇和胡桃相視無言。


    片刻後,邢宇搖了搖頭,沒有接孫千裏的話茬,轉而說道:“那小子,覺醒了兩種能力。”


    “如果沒問題的話,或許,有人會對他很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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