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等著,水來水淹回去,土來土埋回去,她夏半黎沒事還想去惹事兒呢,自然更加不會怕事了,有事兒,盡管兒來吧,她全當看猴戲了。


    果真的如她所料,沒出一刻鍾,又是那個小廝跑了回來,進了廳,打斷了正在敘話的趙東泰和宮雲霜,趙東泰皺著眉,看著一臉急切的小廝,說道,


    “出了什麽事?在府中這麽毛毛躁躁的,成什麽樣子。”


    小廝忙跪下請罪,擦了擦額角的汗,說道,


    “老太爺,老爺,不好了,少爺在騎射場出事了。”


    啪!


    趙東泰騰地站了起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到杯上,一臉凝重,問道:


    “昭奇出了什麽事?你們這些看顧的是死人嗎?怎麽不看好了少爺!”


    邊說著邊向外走,趙昭奇是府上孫輩中唯一的嫡孫,聰明伶俐,好學上進,向來最得他重視,現在居然在騎射場上出了事,怎麽不讓他心焦。


    趙元雋對自己這個獨子,也是分外的上心,一聽到他出了事,更是心頭直冒火,恨不得立時就衝過去看一看,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看著趙東泰己是站起了身,他也不耽誤,立時站了起來,甩著衣袖,快步跟了上去,溫雪心帶著著急,對宮老夫人說道,


    “母親,我們也去看看吧。我擔心奇兒別是出了什麽大事才好。”


    宮老夫人板著臉站起身,半黎跟著站起來,小心的扶著她的手,宮老夫人臉上閃過焦慮說道,


    “丫頭,咱們都過去看看,這是你還未見麵弟弟,今年隻有十一歲,最是聽話懂事,好好的,怎麽就出了事呢。”


    半黎應了一聲,扶著宮老夫人向門外走,安慰著她說道,


    “老夫人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我瞧著剛才來的小廝神色雖是著急,但沒有慌張,可見昭奇小少爺沒出什麽大事,或是隻是一時貪玩鬧出了什麽也不一定,老夫人穩下心,慢慢走。”


    宮老夫人頓了頓,眼神在半黎沉穩的臉上打了個轉,也沒再說什麽,扶著她的手,率著一群人向著騎射場走去。


    溫雪心卻是沉了臉色,遊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轉了幾轉,抿皮緊了唇。


    等到她們趕到騎射場時,場邊己是圍了幾圈的人,趙東泰的大笑聲,從圓圈中間傳了出來,


    “你個混小子,膽子倒是真不少,這才學了幾天的棍棒,就敢在祖父麵前耍大刀。”


    一個尚顯稚嫩的聲音跟著傳了出來,語氣中滿是不服氣,


    “祖爺爺,當年也是戰場上的猛將。孫兒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勇士。年紀小怎麽了!祖父莫要看不起孫兒,孫兒剛與劉師傅比拭,百招之內未落下風,劉師傅都說孫兒進步神速呢。”


    接著又是趙東泰豪放的大笑聲,夾雜著趙元雋幾聲帶著寵溺的嗬斥,


    “你一個小孩子,毛都未長齊全,怎麽敢這麽跟祖父說話,還不快向祖父賠罪。”


    趙東泰笑聲一停,帶著愉悅語調說道:


    “元雋,不許為難昭奇,我看昭奇就很好,初生牛犢不怕虎,比你小時侯還要強一些。”


    聽著圓圈內傳出來的這些話語,宮老夫人才算是完全放下了心,放緩了腳步,向著人群裏走,看了一眼身側的半黎,笑著說道,


    “還是你細心,隻是看著那小廝的神色,就猜到了大概怎麽回事,唉,可是把我這老婆子嚇了一跳。”


    半黎抿嘴一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說道,


    “祖母,半黎哪裏就是猜測出來的,隻是想著,鎮國公府世代積善積福之家,上蒼也是保祐著的,要不半黎轉了這一大圈,怎麽又能再次回到這府中與祖母團聚。


    半黎本是命薄之人,能再得回這福份,也是沾了鎮國公府的光,可見,這上蒼還是隨了人願的。”


    宮老夫人聽了她這話,眉眼全笑開了,拍著她的手說道,


    “你這丫頭真是會說話,咱們鎮國公府是積善福厚之家,你這丫頭就是個命中帶福之人。”


    溫雪心心中一動,捏緊了手中的帕子,目光落在半黎的身上,又是打了個轉,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先是快一步走向了人群。


    圍著的人群見到溫雪心,忙退開一條路,趙東泰一眼看過來,嘴邊還帶著笑意,讚了一句道,


    “雪心相夫教子有功,不愧是溫閣老府出來的大家小姐,嗯,你將昭奇教導得很好。


    嗬嗬,看你這樣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是母子連心,可是聽得昭奇的消息嚇壞了。”


    溫雪心聽得這一句,手中捏緊了手帕,笑著說道,


    “老太爺過譽了,雪心是趙家兒媳婦,教導昭奇成才,這是兒媳份內應作的事。”


    說完,她轉過頭嚴厲的瞪了趙昭奇一眼,板著臉說道,


    “昭奇,怎能對祖父如此言行無狀,還不快向祖父賠罪行禮。”


    本還是洋洋得意,一臉傲然的趙昭奇,對上溫雪心嚴厲的目光,低下了頭,收起臉上的得色,眼中閃過一道黯然,恭謹的說道,


    “祖父,昭奇錯了,請祖父見諒。”


    趙元雋看著昭奇瞬間垂頭喪氣的樣子,有些不忍,轉頭對溫雪心說道,


    “昭奇,還是個孩子,難免有意氣用事的時侯,你對他這麽嚴厲幹什麽。”


    溫雪心正要說些什麽,趙東泰先是呼胡子瞪眼的對著趙元雋發作道,


    “你懂得什麽!慈母多敗兒,雪心嚴厲些才是好的。就看看你,都是讓你母親自小嬌貫著,身體太嬌弱,連騎射都做不得,這才是墜了我鎮國公府的名頭,咱們府中以後就靠著昭奇光宗耀祖了。”


    被趙東泰這一陣訓,趙元雋臉上實是下不來,青白交錯著,低下頭唯唯諾諾,不敢再多說。


    半黎眼看著這一幕,心頭轉了幾個念頭,溫雪心把她引到這裏來,總不是讓她看,趙東泰教訓兒子教養,表揚她的吧,溫雪心還不至於淺薄到這種地步,她到底是打了什麽主意呢?


    宮老夫人看不得趙昭奇受委屈的模樣,招招手把他叫過來,摟在懷中,好一陣揉捏,明顯就是趙東泰口中慈母敗兒的典型,心疼的看著趙昭奇一頭的汗水,拿著手巾親手替她拭著汗,說道,


    “昭奇,今天習武累著了吧,祖母吩咐廚房給你備了一碗山藥羊奶羹,補補元氣,走,跟祖母回去進膳去。”


    趙昭奇先是乖巧地點了點頭,烏黑的眼眸一轉,落在了站在宮老夫人一側的夏半黎身上,大大的眼珠轉了又轉,好奇的問,


    “你是誰?我怎麽以前沒見過你?”


    宮老夫人笑著歎了口氣,拉著他的手,說道:


    “這是你半黎姐姐,今天剛進京的,以後就住在我們鎮國公府了。”


    趙昭奇瞪大了眼,掙脫宮雲霜的手,指著夏半黎說道,


    “你就是那個戲子?七王府硬塞到我們府上的養女?”


    他一句話說完,周圍聽著的人臉上同時變了色,趙東泰更是沉下了臉,厲聲說道,


    “昭奇!是誰在你眼前亂嚼舌頭,說這些不著調的胡話!快向半黎道歉!”


    昭奇縮了縮頭,看著自家娘親隻是靜靜的站在一旁沒有發話,膽子大了些,趙東泰的話,他雖是要聽,到底是習慣了他的寵愛的,並不十分懼怕,挺了挺小胸脯,微昂著下巴,傲然的看著夏半黎,說道,


    “我不道歉!


    她一個下賤的戲子,也當得起我鎮國公府小爺的這聲歉,不怕折了她的壽元。”


    站在半黎身邊的如意,己是臉上氣得通紅,趙昭奇這般折辱半黎,就等同於折辱於她和七王爺府,就算半黎以前是個戲子,她娘也是個戲子,可她現在是七王爺親口認了的養女,代表的就是七王爺的臉麵,鎮國公府未免欺人太甚,如意正要發話,半黎一個眼光甩過來,止住了她即將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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