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卡沒有立刻回話,反而拿起丟在長椅上的記錄本,翻看著:“這種程度。”


    又看了你一眼,合上了記錄本,丟到一邊的桌子上,繼而說道:“如果這是陰謀,做到這種程度,那犧牲和風險可不小,姑且相信你一下吧。隻要不是姓【希那艾特】,那其他的貴族也沒什麽差別,知不知道具體姓氏都一樣。”


    “抱歉,你也知道這座城市的特殊性,為了提防那瘋子神的走狗,不得不謹慎。”伊卡毫無誠意地道著歉。


    他又露出了和藹的笑,越過你看向你身後的西瑞爾:“那位小哥,可以把你手裏的小刀收起來了,我可沒打算動手。”


    你回過頭,看向麵無表情的西瑞爾,注意到了群青色眼睛裏的擔憂,投去了安撫的笑容:“西瑞爾。”


    後者了然,配合著你收起了匕首。


    “感謝你的信任。”你向伊卡表達著謝意,雖然對他話裏的“隻要不是姓【希那艾特】”這句話很是在意,但也明白現在不是一個合適的套話時機。


    “大小姐想要說什麽就直說吧。”伊卡看出了你那一瞬間的欲言又止,並選擇了挑明。


    你順勢接過伊卡遞來的話,將自己放在其他家族的立場上:“隻是想要辯駁一句,雖然希那艾特家族的確很不一般,但我認為這隻是底蘊的問題,隻要其他家族延續得夠久,完全比得上希那艾特家族。”


    理論上來說,這句話沒有什麽問題,但實際上,沒有其他任何家族在苟命延續上能跟上希那艾特家族的腳步。


    一個家族延續到一定時間,家族的成員眾多,內部很容易出現各種爭鬥,拖累家族發展的同時,也為家族沒落和解體埋下隱患。


    希那艾特家內部很少有爭端出現,一是因為人丁稀少,二是家主擁有絕對權力,三就是牢固的教育。


    就拿你的情況來說,現在活躍在王國貴族圈層裏的希那艾特就隻有你、卡爾和國王三位,但即使你們三人突然集體死於非命,王位在希那艾特家的交接也不會出現巨大的動蕩。


    伊卡突然笑了出來:“對自己家族抱有信心的大小姐,希那艾特可是一個很神奇的家族,能從諸神時期到現在瘋子神的統治時期一直保持繁榮,底蘊可不是一般貴族延續幾代比得上的。”


    雖然沒有套到自己想要的解釋,不過從伊卡的話中,你確定了時間點,一神統治的時期隻有一個,曦光女神統治的曦光紀元。


    按照曆史的進展,在隻有曦光一神的獨裁時期,精靈族或者說曦光收攏了權力,權力高度集中,引發了各種族內、不同種族間嚴重的矛盾。


    隨著矛盾的激化,種族間出現了反抗曦光的人,這類人一步步擴大,最後成功殺死了曦光。


    明明是這麽簡單的幾句話,真實進入到這段曆史背景裏,反而有種掉入大海中央求救無門的茫然。


    你想起了盧修斯的故事導入,【城市的建造者以沙漠為屏障,將審判者的注視隔絕在外】。


    審判者,是指曦光,還是指她下屬的神使?


    雖然對於神明沒有什麽敬畏,但你也很清楚,如果是對上曦光,你們四個加一起也沒有活路,畢竟那是神明。


    “好了,大小姐,沒必要沮喪的。告訴你一個不知真假的傳言好了,希那艾特流有創世神的血脈,所以會有幸運眷顧,跟他們比沒有意思的。”


    說著說著,伊卡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是那種帶著嘲諷的笑容:“不過,要真是所謂創世神血脈,人族能是現在隻比動物高一等的際遇?”


    “伊卡先生?”你不知該怎麽接話。


    “啊,扯遠了。關於大小姐你的情況,我也是聞所未聞。所以,為了隨時監測你的情況,避免情況惡化,要做我的助手嗎?工資還算豐厚,而且比起那些苦力活,大小姐更合適這種吧?”


    就如伊卡所說,助手雖然有監測你的意思,但也的確是你當前最合適的選擇,如果你是真的想要留在克拉拉的話。


    “伊卡,我認為卡諾絲是個好孩子。”一直旁觀的疤叔帶著勸說的口吻。


    “我可不是獸族,不能用直覺判斷人。”伊卡扶額,半帶笑半含警告,“而且,我又不是什麽壞人,她是好孩子自然什麽也不會發生的,對吧,大小姐?”


    “助手能再加一個人嗎?”


    “當然可以,畢竟我隻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黑魔法師罷了,多個護衛再有醫鬧就不怕了。” 伊卡睜大了那雙紫色的眼眸,又恢複成了那副懶散的中年大叔的模樣。


    “保護你並不是我的職責。”西瑞爾清楚明白地向伊卡點出。


    你轉身,那一瞬間,也說不清是為了避免露餡還是出於安撫他的情緒,你握上了他顫抖的手,手心下的溫度比平時要冰涼幾分。


    你沒有想到曾經的實驗室經曆給西瑞爾留下了這麽深的陰影,以至於麵對黑魔法師時,表情即使沒有露怯,身體也會產生反應。


    但按照時間軸,在曦光紀元裏,黑魔法師還沒有後世那麽臭名昭著,黑魔法也隻是眾多屬性魔法裏的一個分支,有學習黑魔法的人也很正常。


    “看來我被討厭了啊,哈哈。”伊卡並不在意,自顧自接下來說道,“那就把這位小哥當成大小姐自帶的贈品吧,他隻需要保護大小姐你,工資是大小姐的一半怎麽樣?”


    “既然是大小姐,那麽學識方麵肯定是達標的。那麽,大小姐會魔法嗎?什麽屬性,水平怎麽樣?”


    你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西瑞爾。


    西瑞爾點了點頭,遲疑地將手從你的手中抽開。


    “可以。魔法方麵,我隻是對冰係魔法有一些了解。”你的回答要多謙虛有多謙虛,畢竟你還摸不準係統學習之後的水準在這個時間點算是什麽樣的水平。


    “試著施展一個,最熟練的。”伊卡老江湖了,自然明白你說的詞謙遜偏多。


    你沒有辯解,抬起手,將魔力凝結至指尖,一支冰棱垂直在指腹之上,晶瑩剔透,沒有一絲雜質。


    伊卡走近,捏起冰棱,對著日光觀賞了一會兒:“沒有雜質,沒有介質輔助,能做到這種程度,可不是一些了解的程度,大小姐過於謙虛了。”


    “那麽,歡迎你成為我的助手,大小姐。”伊卡轉身從櫃子裏拿出合同和筆,遞給了你。


    趁你在看合同的期間,伊卡補充說道:“工作就從明天開始吧,我先預支半個月工資給你,你看看日常生活需要補充的物品。”


    “另外,這邊有一份藥劑的配方,大小姐你主要的工作內容就是按照這個,做出百來份的成品就好。不用著急,這不是一天的工作,我空閑時也會幫忙。”


    接過你簽字的合同,伊卡遞過配方單子:“大小姐可以看懂吧。”


    “看上去沒有問題,但實際操作,不能保證。”


    你看了一眼,是不明白作用的藥劑配方,但是從標注的材料和處理方式來說,成品的等級不高,配置難度自然也不高。


    關於工作的瑣屑事情協商出結果之後,已經臨近中午,便跟著疤叔回了旅館。


    呆在旅館的艾斯特還真的寫出了半篇的新歌,興衝衝地要給你們演奏一番,才撥動了幾下弦,又有了新的靈感,抓著羽毛筆一通寫,連午飯也沒有顧上。


    下午,疤叔帶著艾斯特去城主府,你和西瑞爾則拿著伊卡提前支付的工資,在疤叔的指導下,跑去商業街購買了些日常生活的物品。


    “沒想到我會砍價吧。”你笑著看著雙手提著袋子沒有空閑的西瑞爾,半開玩笑地逗著他,“我好像天賦點點在了奇怪的地方。”


    “嗯。”


    看到西瑞爾不假思索地信了,你幹脆地笑了出來:“傻子,其實是之前偷溜出去玩學會的,不過偷溜幾次就砍價很厲害了,我果然還是在這方麵有天分的吧。”


    這顯然涉及到西瑞爾不了解的地方了,在他看來,你的性格並不是能做出偷溜出宮玩行為的。


    但稍加思索也就明白了:“盧修斯經常帶你們溜出去玩?”


    “也不算經常啦,哥哥沒有我這麽閑,而且年紀小溜出去玩才比較有意思。”你沒有察覺到西瑞爾情緒上的不對,實話實說。


    此時,正是傍晚,暖橙色的光傾瀉在這座城市,你和西瑞爾沿著街道走到了城市中心的廣場。


    沒有建築物的阻擋,一整塊廣場都染上了金色,中心處的花壇裏,不知名的薔薇花科的植物正緩慢合攏著花苞。


    十分意外地,你們還看到了艾斯特,他坐在花壇的沿上,手指輕輕撥動琴弦,悠揚婉轉的樂聲便流淌開來,再配合著他的輕聲吟唱,吸引了許多路過的人停駐。


    “啊,為了我心愛的人,我願意獻上我的全部。玫瑰樹啊,奪走我的生命吧,用我的滾燙的鮮血去驅散寒冷,去灌溉枯枝,去將純白的玫瑰染紅……”


    配合著哀傷的曲調,艾斯特的歌聲似乎也染上了舍身的愛意,極富感染力。


    就在你的身旁,有女子在真切地為這個故事而流淚,你好奇的扭頭,正在哭泣的是一位少女,褐發褐眸,最引人注目的是覆蓋了左半邊臉的胎記。


    說是胎記也並不明確,那是一種皺皺巴巴的黑色的一團,如同發黴的橘子皮,又有種傷口結痂的質感。


    看她哭得很是傷心,你想起口袋裏還備著手帕。


    →[a.遞上手帕]


    [b.無視她]


    “擦擦眼淚吧。”你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人因為一段故事哭得稀裏嘩啦,對方哭得太情真意切,你有些動容地遞上手帕。


    少女抬起頭看向你,愣了好幾秒,才紅著臉接過你的手帕:“謝謝。”


    少女小心地用手帕擦拭著眼淚,動作之輕柔,好像手帕是什麽易碎物品一樣,擦拭完眼淚,又仔細折疊好,又是一番猶豫,不敢仔細看你。


    “謝謝,那個……我叫米婭,手帕我洗好了之後再還你吧,你住在哪裏?”


    “已經是第二次說謝謝了,我叫卡諾絲。至於手帕……”你笑了笑,“我現在居住在旅館,手帕就不用還了,就當是很高興認識你的禮物吧,雖然手帕做禮物有些簡陋了……”


    “不不不……不簡陋,謝謝你,還是第一次有人願意和我做朋友。卡諾絲長得就好像昂貴話本裏的女主角一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有這麽好看的人。沒想到卡諾絲竟然願意和我、和這麽醜陋的我……”


    你豎起食指,打斷了米婭接下來的話:“能為《夜鶯與玫瑰》的故事哭泣的米婭小姐,我認為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子,很適合做朋友。”


    來自精靈族的童話故事,你斷斷續續地從盧修斯那裏知道了很多,聽了幾句艾斯特所唱的內容,你就確定了故事。


    艾斯特還在繼續唱著,故事裏,青年終於得到了一枝紅色的玫瑰,迫不及待地將它送給了喜歡的女孩,女孩拒絕了青年,而那朵用生命換來的玫瑰被隨意扔棄,一輛馬車路過,將玫瑰碾碎成泥。


    勾動琴弦的動作漸緩,曲調也漸漸變得悲涼,然後戛然而止。


    艾斯特起身,琴抱在懷裏,向著周圍的聽眾們鞠了一躬:“今天的演出就到這裏了,感謝各位的捧場。”


    周圍圍著的人逐漸散開,艾斯特也不清點酬勞,將帕子一卷,連帕子帶錢一下子收了起來。


    環視四周時,艾斯特注意到了你和西瑞爾,便歡快地湊了上來:“沒想到卡諾絲你會來聽我彈唱啊。怎麽樣?怎麽樣?今天的故事怎麽樣?”


    “恰好路過,艾斯特你的技巧很棒,隻是我不喜歡《夜鶯與玫瑰》這個故事。”你隻是單純表達自己的喜惡,沒有否定艾斯特的意思。


    於是又拉過米婭,“這是米婭,你的故事把她都感動哭了,我想,還有其他人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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