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睿王對視,眼神交匯數秒,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


    忽地,我指向路旁,大聲喊道,“快看,那是什麽?”


    其餘三人,皆被我這突兀之舉引得好奇心起,一同朝我所指方向望去……


    見男子注意力已被成功轉移,我趁機偏離架在脖子上的劍鋒,奮力一躍,俯身向前撲去,整個人便伏於雪地之上。


    此時,我距那男子已有一米之遙,成功地脫離了那劍鋒之下。


    待男子回過神來,為時已晚。


    因睿王早已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他自馬背上一躍而下,跳至男子身前,成功將我護於身後。


    曾見識過睿王身手,知曉他必能於這須臾之間,現身眼前。故而,我才敢如此行事,賭上這一局。


    果不其然,我賭贏了!


    睿王眼神冷冽,凝視著對麵男子,手中扇形武器,亦換化為長劍,與男子的劍鋒相對峙。


    身後的隨從與小公子亦下馬,趨前將我扶起。我頭發與衣裳皆覆滿了積雪,模樣略顯狼狽。


    “姐姐,你可安好?”那小公子急切問道。


    我搖了搖頭,拂去身上積雪,對他投以誠摯微笑。


    “無妨,多謝小兄弟,是你率他們前來救我的吧!”


    小公子頷首。


    此時,那邊傳來睿王與男子激戰之聲,隻聞錚錚鳴響,劍影交錯。


    我凝神注視戰局,隻見睿王身形仿若鬼魅般閃爍,劍法淩厲,每出一招,皆具有致命威勢。


    而那男子亦毫不示弱,竭力抵禦睿王招式。其周遭,雪花飄飛,氣氛緊張至極點。


    恰在這時,睿王驟然使出一招絕技,劍氣如同雷霆萬鈞,直擊男子要害。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男子揮手,自袖中灑出許多灰色粉末狀之物。


    睿王見狀,闔目,側過臉,迅速以衣袖掩住口鼻,動作一氣嗬成。


    男子趁機一躍上馬,以手中之劍,輕刺馬匹臀部,馬兒負痛,便奮力朝城中疾馳而去……


    睿王揮動衣袖,於麵前甩動,使空氣中灰色煙霾逐漸消散,望向奔遠的男子,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低聲呢喃道: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早晚,本王定要將你的巢穴剿滅。”


    “王爺,不如讓屬下去追他。”隨從上前,抱拳請求道。


    睿王舉起手掌,示意道,“窮寇莫追,他已自報家門,要收拾他,何必急於一時。”


    小公子見我獲救,方記起母親尚在等待草藥,遂匆忙與我們辭別,而後驅馬疾馳而去。


    睿王移步至我跟前,瞥了一眼我的鞋子,眉頭緊蹙,沉默不語,徑直將我橫抱而起,放置於他的馬背之上。


    我的雙腳已無力行走,便也隻能順從他此刻的安排。


    當視線落在他的馬囊時,我驚愕地發現,那裏麵竟插著幾株臘梅花。


    我瞬間洞悉了其中緣由,嘴角微微上揚,卻並未開口詢問。


    睿王躍上駿馬,端坐於我身後,將我緊緊護在身前,輕輕拉動馬繩,馬兒緩緩朝城門行進。


    識趣的隨從,騎馬尾隨其後,同樣一言不發。


    一路沉默,我難以揣測他的心思,直至臨近城門口時,他才驀然開口。


    “本王曾去過秋風原。”


    “嗯…我已知曉。”我又看了一眼馬囊裏的梅花,“王爺可喜愛這些梅花?”


    他並未作答,又沉默良久。


    “有何事如此急切,即便在這般惡劣天氣,仍要出門約見本王?”


    我遂將發現李北大複活一事,簡略地向他陳述了一番。


    “此事甚是重大。”睿王麵色凝重,“倘若他們當真死而複生,這背後必定隱藏著巨大的陰謀。你暫且不要聲張,以免打草驚蛇。本王會派人去悄悄徹查此事。”


    “好,那就靜候王爺的佳音。”


    談話間,已行至城門口。睿王提議先去他府上,給我換雙幹淨的鞋襪,再送我回桃花村。


    我略作遲疑,正欲開口回絕,卻見冬梅與車夫端坐於馬車前,行色匆匆而來。


    於城門口邂逅時,冬梅下了馬車,麵露愧疚之色。


    “大小姐,對不住,奴婢來遲,令您受苦了。”


    我微微一笑,“無妨,幸得睿王援手。”望向她們身後,未見任何官差身影,遂問道,“你們為何去了如此之久?那些官差何在?


    冬梅自兜裏取出布袋,遞予我,而後轉身走至馬車旁,撩起車簾。


    此時,我們方才驚覺,在狹小的馬車廂裏,竟然坐著五位身強體壯的家丁,一個個緊挨而坐於車廂內。


    此刻,他們皆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


    冬梅開始哽咽起來,遂將事情始末一一道來。


    原來,冬梅匆忙趕回上官府,一進府門就直接去找了小喜。把所發生的事告訴了她,並叮囑要趕緊製作布袋子。


    緊接著,冬梅又馬不停蹄地去見了老爺子,詳細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和緊迫性。


    老爺子聽罷,心急如焚,於是決定親自去官府報案。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鎮官雖然表麵上口口聲聲答應著,一定會盡快處理此事。


    但實際上卻一直在推脫,聲稱手下的官差人數不足,而且大部分人都已經被派出去執行其他重要的任務,短時間內無法回來。


    這讓老爺子感到十分氣憤,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深知官場的黑暗與複雜。


    最後,老爺子便決定,在府上挑選幾位身強體壯的家丁,悄悄潛坐在馬車裏,隨著冬梅前去營救小姐。


    原本是選了六位家丁,怎奈馬車僅能勉強容納五人。且不能乘坐兩輛馬車一同前往,唯恐暴露目標,引發歹人對小姐的傷害之心。


    此時,我凝視著手中的布袋,愈發感到似曾相識。


    “冬梅,此乃是小喜親手所製嗎?”我疑惑問道。


    冬梅卻答道,“奴婢並不知曉。”


    “觀這布袋所用之布料,不似我府中之物,更不像是新製成的袋子。”


    我輕聲呢喃著,又打開袋子,倒出裏麵所裝之物件。


    一把奇異的鑰匙,一封未署名的信,還有半塊色澤上佳的玉佩。


    緊盯著這三樣東西,腦海中驟然浮現出我與上官於雪在路邊拾得此布袋的情景。


    時至今日,見到這些物件,才勾起了那短暫的回憶。


    當初拾得這布袋,見無人折返尋覓,便帶回府中,棄置於衣櫥內,而後便將此事淡忘得無影無蹤。


    前段時日,在宮裏又患上的暫時性失憶症。即便,在那男子的厲聲追問下,愣是沒想起來有這麽一回事。


    現今,我不禁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原來,果真是我拾得了這個布袋子,那男子竟不是胡說的。”


    睿王聞言,走了過來,“是何布袋,讓那廝如此大費周章,倒讓本王看看。”


    我將物件遞了過去。


    睿王接過東西,逐一看了一眼。


    最終,他的視線落定在那封信上。“此信……你未曾拆開觀瞧?”他麵色凝重,緩聲問道。


    我輕輕搖頭,“我並無私拆他人信件之癖好。”


    睿王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本王斷言,此信中……必有某些關鍵線索。”


    “既如此,那此袋子,便交予王爺了。”我趕忙將這棘手之物轉交於睿王。


    睿王將物件收入布袋,緊緊攥在手中。


    “隨我回府。”他一聲令下。


    我尚未回過神來,已被他抱上了馬背。


    行至王府門前,夜幕已然降臨。


    睿王將我抱下馬,神色關切地言道:“你雙腳已凍傷,需請大夫前來診治。”


    恰在此時,瞥見古婭的身影正悄然從府中迎出。


    “多謝皇兄關懷,臣妹回去以熱水泡腳,想必便無大礙了。”我趕忙躬身施禮,恭敬作答。


    睿王麵露狐疑之色,凝視著我。


    此時,古婭的聲音傳來,“王爺,您總算回來了?還有和悅妹妹。”待走近後,她審視了一下我的鞋子,眉頭微皺,急聲道:


    “妹妹這鞋襪皆已濕透,腳趾怕是已被凍傷。府中備有熱水,速速入內泡泡腳,更換一雙幹淨鞋襪。”


    “多謝嫂嫂,天色已晚,臣妹不便入內叨擾。家父家母在府中,想來亦在擔憂,就此別過,改日再行登門拜訪。”


    我恭敬地說著,又福身行了一禮,隨即欲轉身走向冬梅所在的馬車。


    “且慢。”睿王叫住了我。


    他轉身麵向古婭,沉聲道,“王妃,即刻讓人取來鞋襪,為和悅換上再走。”


    古婭頷首,急忙轉身入府。再出來時,其身後緊跟著手提新鞋襪的雲兒。


    “王爺,新鞋襪在此。”雲兒說道。


    睿王下令,“快去,替和悅公主換上。”


    我趕忙上前,從雲兒手中接過鞋襪,“有勞皇兄和嫂嫂,無需煩擾雲兒姑娘,讓臣妹的婢女冬梅,為我換上即可。”


    話畢,我步履蹣跚地走向冬梅。


    冬梅亦急忙迎上前,接過我手中的鞋襪。


    “等等。”睿王的聲音又一次傳來。“王妃,速去準備一輛馬車,送她們回桃源村。”


    由於古婭不知那輛馬車上另有五位壯漢,不禁心生疑慮。


    她暗自納悶:她們不是已有一輛馬車了嗎?但王爺的命令,她還是讓雲兒去執行了。


    待我換好幹淨鞋襪,坐上睿王府的馬車,便與他們夫婦二人揮手作別。


    睿王目送我們兩輛馬車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黑夜的深處,他才轉身回府。


    古婭也悄然跟在其後。


    來到前廳,睿王對古婭言道,“王妃先回房歇息,本王去書房還有要事處理。”


    言罷,他徑直朝書房走去,手中仍緊緊握著那個小布袋。


    古婭看著那步入書房的背影,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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