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夫,這二人當真無藥可救了嗎?”楊縣官沉聲問道。


    陳太夫轉身走到藥箱旁,拿出一個白色小瓷瓶,倒出兩粒黑色小丸子,分別塞進李北大和李科南嘴裏。才開口道:


    “老夫已給他們服下解毒強心丸,若明日還無任何反應,那便是藥石無靈了。”


    隨後,眾人默默離開殮房,守衛得令後又將門上了鎖。


    一回到上官府,我立即來到秋月的屋裏。


    屏退了在屋裏忙前忙後的丫鬟小青,我便在秋月身旁坐了下來。


    “秋月嫂嫂,李北大和李科南服下陳太夫的解藥,怕是已無生還之機。你有何感想?”


    秋月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她的聲音卻很沉穩:


    “這……不太可能吧?有陳太夫在,他們怎麽會輕易死去?那可是神醫啊!”


    我冷笑一聲,“秋月嫂嫂,現在這裏沒有其他人,你還要繼續裝糊塗嗎?”


    秋月的目光變得有些閃爍,“秋月愚鈍,實在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我慢慢靠近她,緊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是你,在給他們的解藥中添加了劇毒之物吧?”


    秋月心中一驚!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本想試圖掩蓋自己內心的恐懼,但她的表情卻已經出賣了她。


    “我……”她緊咬著嘴唇,便低頭不語。


    我歎氣,“唉,你可知,你如此做法是在間接殺人了。官府若是追查起來,你能逃得掉嗎?”


    “大小姐,我……我也是一時糊塗!一心隻想著為自己的孩子報仇雪恨。”秋月突然低聲啜泣起來,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我無奈搖頭,“報仇也不能將自己搭進去呀!你在那藥包中加了什麽?可有解藥?”


    秋月泣不成聲,抽泣之時,身子亦微微顫抖著,“是二夫人,她給的毒藥,她說此毒無解!”


    聞言,我心中一震,沒想到此事竟還牽扯到二夫人……


    “秋月,此事還有誰知曉?”我壓低了聲音問起。


    秋月搖搖頭,“此事,唯有我與二夫人知曉。大小姐,若官府追查起來,我恐……”


    我略作沉吟,安撫道:“你且寬心,隻要你配合於我,我自會護你周全。但你需將真相全盤托出,要實不相瞞的告知於我。”


    秋月微微頷首,輕拭臉上之淚痕,開始敘述起昨夜所發生之事。


    原來,昨夜她在廚房門外踟躕良久,本欲是想將那兩藥包偷換掉,好使那兩個惡人吃藥無效,長眠不醒。


    不想,二夫人竟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月兒,你已在此徘徊良久,所為何事?”


    秋月悚然一驚,囁嚅道:“二娘,您還未歇息呢……”


    二夫人微揚嘴角,拉過秋月之手,不動聲色地將一小包東西塞入她手中,貼近她耳旁低語著:


    “我知曉你的心思,你在此稍候,我去將裏麵的人支走。”


    秋月驚愕地望著走進廚房的二夫人,又看了看手中之物,瞬間明白了二夫人的意圖。


    隻聞裏麵傳來二夫人沉穩的聲音!


    “劉嬸子,你到菜地裏摘些新鮮的青菜,為我下碗麵吧,晚膳用得少,此刻腹中又覺饑餓了。”


    “是!二夫人,老奴這就去。小艾這丫頭也真是,不知去了何處,竟讓主子親自跑一趟廚房。”劉嬸子低聲應道。


    “小艾在忙其他事,你待會煮好了,就讓她過來端到我房裏。”吩咐完,二夫人又步履輕盈地離開了廚房。


    劉嬸子急忙提起燈籠,離開廚房向後院的菜地走去。


    夜間廚房隻留一人看守。所以,見劉嬸子出去了,秋月趕緊潛入廚房。


    她小心翼翼地翻找了一圈,終於在櫃子裏找到了那兩藥包。


    她迅速打開藥包,將二夫人塞給她的藥粉混入藥包中,又恢複了藥包的原狀,放回櫃子裏,然後悄悄地退出了廚房。


    秋月從廚房出來,剛走到小花園拐角處,就被守候在此的二夫人叫住,“月兒……”


    秋月心中一震,“竟是二娘啊,這麽晚了,您怎麽還沒有回屋歇息?”


    黑暗中,二夫人的麵容模糊不清,隻能聽到她低沉的聲音傳來:“我特意在此等你。”


    秋月連忙恭敬地說道:“不知二娘還有何吩咐?”


    “事情辦得如何了?”她的聲音雖壓得很低,但在這寂靜的夜晚卻格外清晰。


    秋月點頭,“嗯,已經辦妥了,二娘放心!””


    “此事你我知曉便好,萬不可告知第三人。”她叮囑道。


    秋月再次頷首,她自然深知當中的利害關係。


    眼看著二夫人轉身欲走,秋月忍不住又壓低聲音問起:“二娘,那小包東西究竟是何物?”


    “那是一種無解之毒!”


    秋月身體猛地一震!心中暗忖:“無解之毒?這二娘當真是深藏不露啊!”


    她不禁對二夫人的手段和心機生出一絲懼意。


    聽完秋月的闡述,我囑咐她切不可將此事告知任何人,即便是上官宇也不行。


    自秋月處出來後,我轉向上官於雪的屋子,我知曉,此時,在此處定能見到二夫人。


    果不其然,剛行至門口,便聽到母女二人在屋內的對話。


    “娘親,晉兒走後,府中再無孩童嬉戲打鬧之聲,甚是沉悶。不若讓父親為二哥再尋一位門當戶對的正室回來繼室!這秋月嫂嫂過門許久,隻生了一個晉兒,此後便再無動靜,想必是難以生育了!”


    “唉,為娘早已托人去幫忙物色正室人選了,隻是你二哥皆不同意!”


    “那就多物色幾個,讓二哥有的選擇!憑咱們府裏的條件,想必那些大家閨秀擠破頭都想嫁進來吧!”


    “這晉兒剛走,不宜提此事,先緩些時日再說吧!”


    此時,丫鬟小艾端著茶水從廚房回來,走到門前,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我。


    “嗯?大小姐,您為何不進去呢?站在此處作甚?”她疑惑地看著我。


    我微微一笑,“哦!我剛到此處,正欲進去,你便來了。正好,我們一同進去吧!”言罷,我便抬腿跨過門檻。


    小艾也跟在我身後進屋,並大聲喊道:“夫人,小姐,大小姐來了。”


    屋裏的二人聞聲,對視一眼,隻見二夫人做了個噓聲的手勢,上官於雪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見我進來,上官於雪迎了過來,挽著我的胳膊,俏笑地說道:


    “不知今日吹的是何風?竟把姐姐吹來了。雪兒記得,姐姐可是許久未來妹妹這裏了。雪兒還以為姐姐忘了妹妹住在哪屋了呢。”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怎會忘呢,姐姐近日繁忙,這不,一得空便來妹妹這兒了。”


    她撅起小嘴,“姐姐怕是有事才過來的吧?”


    我又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沉聲道:“瞎說,姐姐當真是來看望雪兒的。”


    走進屋內,待我的目光與二夫人相對時,我故作才看到她的模樣。


    然後用恭敬的語氣說道:“哦,原來二娘也在這裏,菲兒真是失禮了。二娘近況可好?”說罷,我向她行了一個標準的禮。


    二夫人見狀,連忙點頭,回應道:“好好好,大小姐不必多禮!”


    上官於雪忙拉我到椅子上坐下,急切地問道:“姐姐,今日你與二哥拿解藥去府衙,情況如何?那兩個惡人醒了嗎?”


    我搖了搖頭,“他們已經死了。”說這話時,我看向了二夫人。


    隻見她似乎在思索著什麽,並未看我……


    上官於雪麵露疑惑,“怎麽會死?神醫的藥都不管用啊?”


    “是有人在解藥中下了劇毒之物。”我麵色凝重,一字一句道出。


    上官於雪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是誰?莫不是咱們府裏的人吧?”


    我嘴角微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並未言語!


    “那姐姐可查清是誰人所為嗎?”上官於雪麵露急切之色,繼續追問。


    此時,隻見坐在茶幾旁的二夫人兩隻手,不停地撥弄著她手裏的真絲手帕,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緊張之色。


    我微微頷首,“可疑之人已找到,隻是尚未完全證實。”


    “姐姐,那可疑之人是誰?”上官於雪迫不及待地再次發問。


    “此事……暫不可言說,恐會打草驚蛇。”我賣起關子,故作神秘的說道。


    “姐姐莫非是信不過妹妹了?”上官於雪又撅起小嘴。


    “二娘,此事你作何看法?”我看向二夫人。


    那二夫人抬眸與我對視,鎮定地說道:“我一婦道人家,在府裏多年,終日不過吃喝拉撒睡,其他事一律不過問,恐大小姐問錯人了。”


    “哦?是嗎?菲兒卻不這麽認為。”


    我輕笑一聲,目光變得冷冽,緩緩開口道:“聽聞昨夜,二娘去了趟廚房。”


    此時,二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慌亂,但很快恢複平靜,“昨夜我確實去過廚房,不過是去讓劉嬸子做些宵夜罷了。”


    我在心底暗自發笑,這二夫人果然不簡單。又繼續追問:“那二娘可曾遇見其他人?”


    “自然沒有。”二夫人回答得斬釘截鐵。


    “真的嗎?”我挑了挑眉,“可是有人卻瞧見秋月也去了廚房呢。”


    二夫人臉色一變,隨即強笑道:“秋月?這丫頭向來老實本分,豈會做出這種事情?想必是那人看錯了吧。”


    “二娘倒是護著秋月。菲兒並未說是她所為,您卻如此著急替她辯解?莫非,此事當真與她有關?”


    此時,上官於雪一臉驚愕地看著二夫人,似乎明白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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