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行至床邊,學著上官宇的手勢,俯身探了探張伯的鼻息。片刻後,他直起身來,說道:


    “老張氣息平穩均勻,應無大礙。你在此好好看守,切不可再疏忽大意,免得主子又動怒!”


    小陸子聞得此言,又重重地歎了口氣,低聲應道:“是,小陸子謹記管家的教誨。”


    李管家上前拍了拍小陸子的肩頭,便轉身出去了。


    方才上官宇自張伯處出來,徑直奔我而來,聽其所言,我頓覺事有蹊蹺,遂叫他與我一同再次前往張伯住處。


    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我倆快要走到門口時,竟然看到管家李伯從裏麵走了出來!


    我和上官宇都嚇了一跳,然後慌亂地向後退去,躲在拐角處觀望。


    此時,李伯在門口停了一下,一雙眼睛警覺地四處掃視著,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好在他似乎沒有察覺到我們的存在,猶豫了一下之後,就轉身離去了。


    我和上官宇從藏身之處出來,一起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二哥,這李伯真是無處不在啊!”


    上官宇點了點頭,“如此看來,咱們這李管家可真不簡單呐!”


    “走,進去探探張權誌。”


    殊不知,就在我二人剛踏入房門,一個敏捷的身影,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外,俯於窗外偷聽……


    坐在椅子上的小陸子見少爺去而複返,急忙起身,“少爺,還有大小姐,你們來了,張伯還未醒過來呢。”


    我快步走到床邊,看著雙目緊閉的張權誌,頓覺有些反常,沉聲問道:


    “小陸子,剛才聽你稟報,說張伯醒了?可是真的?”


    小陸子趕忙點頭,而後又露出惶恐的神情,小心謹慎地說道:


    “回大小姐的話,千真萬確,但不知為何,小人與少爺趕回時,張伯又陷入昏睡!小人實在不知這是為何!”


    “快快快!速速去請太夫過來診視!不得有片刻延誤!”我果斷下令道。


    “是,大小姐!小的這就去請太夫!”小陸子連忙應答道。


    剛行至門邊的小陸子卻又折返回來,他稍作遲疑了一下,而後輕聲地詢問道:


    “大小姐,是要去請陳德陳太夫前來嗎?”


    我眉頭緊蹙,語氣焦急地說道:“陳太夫住得太遠了,眼下情況緊急,來不及等他了。你立刻前去桃源村楊太夫醫館,請他過來一趟!”


    小陸子領命後,迅速轉身離去。


    俯於窗外偷聽的那抹身影,也在小陸子轉身之際,快速的消失在門外。


    當小陸子趕到楊太夫醫館時,卻見大門緊閉。


    他麵露焦急之色,站在醫館門前使勁地拍打著門,心中也在暗暗祈禱,“楊太夫,你可千萬不要外出啊。”


    過了一會兒,隔壁商鋪的掌櫃聽到動靜,走出來告訴小陸子,楊太夫一早就被村裏的何老爺家丁請去了。


    小陸子聽完,眉頭緊蹙,心中愈發焦急,“這下可如何是好?”他呢喃道。


    無奈之下,他決定先回去稟報大小姐。


    但在回去的路上,卻巧遇了何府的管家。


    “咦?您不是何府的管家嗎?”小陸子走上前去打招呼,並謙和地問道:“請問楊太夫是否還在貴府上?”


    何府管家打量了一眼小陸子,“你是?”


    “小的乃上官府中家丁,名喚小陸子,想必何管家並不識得,上次您隨何老爺至府上做客,小的見過您一麵,便記下了。”小陸子恭恭敬敬地答道。


    “哦,原來是上官家的!”何管家思索片刻後說道:


    “你是要找楊太夫吧,他今日清晨確實來過府上為何老夫人診脈。不過他很快就離開了,此刻已不在府上。你可去過他的醫館尋找?”


    “小的剛從醫館過來,聽隔壁掌櫃說楊太夫去了何府。這不,就遇到您了。”


    “那真是不巧,老夫也正要去醫館替何老夫人抓藥!”何管家也皺眉道。


    “哎呀,您說,這楊太夫又上哪去了?”小陸子急得直跺腳。


    就在這時,一位挑著擔子的農夫經過他倆身旁,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便停下腳步問道:


    “聽你們是在找楊太夫嗎?我剛才在村西郊瞧見他了。背著個竹簍,像是在挖草藥嘞!”


    小陸子和何管家對視一眼,喜出望外。


    “那真是太好了,多謝這位大哥!”小陸子邊說邊往村西郊的方向跑去。


    來到桃源村西郊,果然看到楊太夫正蹲於地頭上挖著草藥。


    “楊太夫!楊太夫!”小陸子大聲喊道。


    因跑得太急,他已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了。


    楊太夫聞聲轉過頭,“原來是小陸子啊,你這麽著急,找我何事?”


    因府中下人偶感不適,皆是找楊太夫前去診治。故而楊太夫會常去府上,亦識得這位平日裏忙前忙後的小陸子。


    “府裏的張伯昏迷不醒,大小姐讓我來請您過去看看。”小陸子喘著粗氣說道。


    楊太夫便與小陸匆忙往回趕,邊走邊說道:“你且先回府,我還要回醫館取藥箱。”


    因奔跑得過急,小陸子此時已經滿頭大汗。


    他抬起胳膊,用衣袖匆匆地擦了擦額頭和臉頰上的汗水,然後開口道:


    “好,那就有勞太夫您盡快!小的出來已有一些時辰了,若再不回去,大小姐和少爺,恐怕是要等得焦燥了。”


    “明白,你速回上官府稟報大小姐,就說我即刻便到。取了藥箱,我會盡快趕過去。”


    二人分別後,小陸子再次加快速度趕回上官府。


    “大小姐,楊太夫即刻就到。”小陸子尚未進屋,他的喊聲便已傳來。


    待他走近,我見他滿頭大汗且氣喘籲籲,不忍責備他去了這般久。


    待他氣息稍緩,我才開口問道:“為何去了如此之久?”


    他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講述了一遍。


    我聽罷,微微頷首道:“小陸子此番辛苦了,先去倒碗水喝喝。如此涼爽之天氣,你卻滿頭大汗,想來是真的焦急了!”


    “多謝大小姐,小的並不覺得辛苦。楊太醫還沒來,小的這心還沒著落呢!不過,他說取了藥箱立刻過來,想必也快了。”他邊擦著汗邊說道。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這楊太夫還是沒有來。


    小陸子心急如焚,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不停地在大門外來回踱步,望眼欲穿……


    終於,遠遠地瞧見了楊太夫的身影,小陸子急忙迎了上去。


    “哎喲,我的大人唉,您可算是來了。不是說好取了藥箱就立刻過來的嗎?這時辰,都夠來回幾趟了。”


    “實在抱歉,有人剛好去醫館抓藥,就被耽擱了一會。”楊太夫解釋道。


    “唉!來了就好,趕緊進去吧,我們主子都等您半天了。”


    小陸子接過楊太夫手裏的藥箱,拉起他就急匆匆地往裏走。


    畢竟,楊太夫已年逾耳順,又怎能比得上小陸子這弱冠之年的年輕小夥子,因走得匆忙,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幸而被小陸子及時扶住了。


    “少爺,大小姐,楊太夫到了。”屋外傳來小陸子的聲音。


    我與上官宇忙起身到門口相迎。


    “楊太夫,您可真難請,總算是把你請來了。”等得有些不耐的上官宇說道。


    “讓二位久等了,實在抱歉。”楊太夫說著,已行至床榻邊,為張權誌號起脈來。


    屋內沉寂了片刻後,楊太夫起身說道:“張伯此時脈象平穩,身體並無異樣!”


    我聽罷,疑惑道:“那為何他遲遲不醒?”


    楊太夫回答:“依老夫所見,張伯年事已高,承受力較弱,許是受到了某種刺激所致。故遲遲未能蘇醒。”


    我眉頭緊皺,若有所思,“難道是所遇之事,讓他受到了極大驚嚇?”


    上官宇點點頭,“極有可能!”


    楊太夫亦頷首。


    隨後,他開了些寧神養氣的藥方,囑咐小陸子按時給張伯熬藥喂服,便提著藥箱離開了。


    楊太夫一走出上官府,就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當他穿過一條幽靜小道時,一名守候多時的男子叫住了他。


    “楊太夫,你剛才在上官府裏是如何說的?”


    “李管家,老夫皆按照你所吩咐的說了,多餘的話半句未提!”


    原來,楊太夫匆匆趕回醫館取藥箱時,李管家卻不知何時出現在醫館內。


    他神情肅穆,一臉狠厲之色,眼神中並透露出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楊太夫心中不禁一顫,暗自思忖:“這李管家平日裏甚少來醫館,今日突然造訪,莫非有要事相商?”


    果不其然,李管家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楊太夫,今日我來尋你,是有要事相托。這裏有一筆銀票,請你務必收好。”


    說著,他從兜裏掏出一遝厚厚的銀票,直接塞到楊太夫手中。


    楊太夫看到銀票後心中一驚,這麽多錢可不是小數目啊!


    他疑惑地看著李管家問道:“這……這是何意啊?”


    李管家麵露凝重,壓低了聲音說道:


    “楊太夫,不必多問,待會兒你照我說的去做即可。記住,切莫多言,否則後果自負!”


    李管家走近楊太夫,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


    楊太夫驚愕道:“就如此簡單?”


    李管家頷首,旋即轉身離去。楊太夫獨自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楊太夫凝視著手中那疊銀票,稍作猶豫了片刻。


    隨即,他將銀票收起,便提起藥箱,匆匆關上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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