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還未亮,洗漱一新的風雨樓便離開了客棧,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疾步朝霍家大院走去。


    天雲城的婚娶習俗與其他地方多有不同,在天不亮之前,姑娘家的長輩便會與家中親人,將新人送往夫家,夫家長輩也需早早的在門前奏喜樂迎接。


    遠遠的,距離霍家還有百餘丈遠,便聽得霍家院中傳來樂鼓吹打之聲,長長的送親隊伍簇擁著大紅花轎,停在了霍家大院前。


    一身喜服的現任霍家家主霍雷,胸掛大紅花,春風滿麵的停在轎前,掀開了花轎轎簾,與隨嫁丫鬟一起,將新娘子從轎中扶了出來。


    “新夫人入家門咯!”一旁司禮長者高聲叫道。


    立時,鞭炮大響,鼓樂齊鳴。


    眾多賓客隨著新人往霍家內院走了進去。


    霍雷剛與新娘子入了大門,便聽的門外仆人高聲叫道:“荊家家主荊勝一,攜禮親賀!”


    聽得荊勝一之名,被大紅蓋頭蓋住的新娘子,白晰手掌不由的緊緊抓住霍雷的手腕,輕聲道:“今日大喜之日,夫君切莫衝動了!”


    霍雷寵溺的看了一眼妻子,寬厚手掌輕輕拍了拍抓在手腕間的白晰手掌,手輕聲道:“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給你一個安寧的婚禮。”


    “嗬嗬。。”荊勝一爽朗的笑聲,自門外傳來,便見一身錦服,身形挺拔英武的荊勝一,領著荊家大管家,快步走了進來。


    “霍賢侄,恭喜恭喜啊!”荊勝一朝霍雷一抱拳,滿臉喜色的說道。


    見荊勝一突然之間這般客套,霍雷一時也是摸不準對方是何用意,其隻得暗自防備,強擠出一絲笑容,拱手回應道:“多謝世伯,百忙中抽身前來小侄婚宴,小侄受寵若驚了!”


    “荊霍兩家在天雲城相交百年,今賢侄大婚,我自然是要來討杯喜酒才是!”荊勝一客氣的說道。


    說著,其朝身後管家點了點頭,管家前行幾步,躬身雙手將手中的方盒遞到荊勝一身前,道:“家主!”


    荊勝一接過方盒,隨手將方盒遞到了霍雷身前,道:“霍賢侄,前時你霍家遭遇磨難,魁字大街上的街鋪多轉手於我荊家。今日起,魁字街重歸你霍家所有了。”


    “這。這。。”望著荊勝一手中的方盒,霍雷一時不知是該接還是該婉拒。


    他非常清楚,這一年多以來,為了魁字大街上的商鋪,荊家使了多少手段和陰招。可這荊家才剛剛將魁字大街弄到手,卻又拱手將之讓出來了。


    “迦梵禪葉寺小活佛·癡迷,攜禮親賀!”正當霍雷猶豫不決時,門外再次響起下人的叫喝聲。


    “迦梵禪葉寺?”霍雷一頭霧水的望著身穿灰布袈裟,身形圓胖,十五六的小和尚,大搖大擺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在其身後,跟著一名身穿紅色短皮褲,俏麗可愛的小姑娘。


    “迦梵禪葉寺?小活佛?”院內眾賓客的目光皆是落在了走進來的小和尚身上。


    “小和尚癡迷,雲遊貴寶地,得聞霍施主大婚,特厚顏前來討杯喜酒,叨擾之處還請包涵!”癡迷雙掌合十,朝霍雷客氣的說道。


    “豈敢,大師蒞臨,我霍家蓬蓽生輝,榮幸之至,大師請上座。”霍雷客氣的回道。


    且不說這小和尚是否真是那“迦梵禪葉寺”的小活佛,即便對方是個混吃的野和尚,今日自己大婚,也是不能將客人往外趕的。


    “荊世伯,小活佛,裏邊請!”霍雷也不管荊勝一今日是來找事還是來送禮,隻得硬著頭皮將荊勝一、小活佛迎進院中。


    “天虎傭兵團代表,攜禮親賀!”


    二人還未走到席台,門外再次響起仆人的叫喝聲。


    聽得“天虎傭兵團”五字時,霍雷臉色一喜,激動的輕聲自語道:“難道是霍剛大哥以前待過的天虎傭兵團?”


    說著,霍雷快步朝門外迎去。


    聽得霍雷的自言自語,荊勝一臉色不由的微微驚變,從霍雷的表情可以看出,霍剛曾經確實在“天虎傭兵團”待過,也間接證明了昨日那神秘高手的話,並沒有誆騙他。


    此時,心中也是暗自慶幸今天自己還是來了的好。至少,可以讓這天虎傭兵團的代表看到,自己代表荊家來霍家喝喜酒,也算表示了荊家與霍家和解的決心了。


    免得“天虎傭兵團”的人對他荊家不放心,將來即便那兩位副團長真要來了,對他荊家也就沒有發難的借口了。


    “霍家主,恭喜恭喜!”全身籠罩在寬大黑鬥篷中的風雨樓,朝霍雷一抱拳,客氣的說道。


    說著,其將手中裝有他昨日連夜默寫的《九印心訣》功法書冊的錦盒,遞給了霍雷。


    “多謝多謝,裏邊請上座!”霍雷客氣的回應道。


    “霍家主,請!”風雨樓客氣道。


    “咦?”遠處與癡迷一桌,東張西望的任飛飛,聽得風雨樓那熟悉的聲音,立時站起了身形,朝風雨樓連連揚手道:“風大哥,這邊!這邊!”


    風雨樓看了一眼愣愣的注視著自己的荊勝一後,快步便朝任飛飛、癡迷二人走了過去。


    “小活佛,您的大屁股往邊上挪挪,給我風大哥騰個座!”


    “小活佛?”風雨樓不解的望著癡迷,道。


    “咳咳。。”癡迷連連輕咳,暗中示意風雨樓。


    “哈哈哈。。”任飛飛卻是一臉的得意,小腦袋伸到風雨樓身前,輕聲的得意說道:“風大哥,這臭小和尚的稱呼,是不是很唬人呢,嘿嘿,我的傑作。”


    “明白了!”風雨樓苦笑道。


    “風大哥,你可不知道,這肥和尚太能吃了,要不是我聰明伶俐,智慧過人,想出這麽好的點子,讓這肥和尚走到哪就能吃到哪,我身上的銀錢都要讓他給坑光了。”任飛飛眉飛色舞的得意說道。


    任飛飛正說著,便見霍雷領著蓋著大紅蓋頭的新娘子走進了正堂,雙雙神色肅穆的立於供案前諸多霍家先人的牌位前。


    主持婚禮的司禮見狀,雙臂輕揚,示意眾賓客靜聲,其朝著霍雷高聲說道:“賓客滿座,新人行婚儀大禮!”


    立時,兩旁樂手喜樂齊鳴,鑼鼓奏響,門外炮仗也是“霹靂啪啦”的響了起來,


    直到炮仗燃盡,鼓樂停罷,司禮方才高聲叫道:“新人三拜先祖!”


    “慢!”一聲粗蠻叫聲,自院外傳來,便見一名身著錦衣、盛氣淩人的中年男子,帶著氣勢洶洶的三名手下人,快步走進了院中。


    便見中年男子身著深灰色棉布外套,背披藍色大披風,左手提著一柄窄刃長刀,炯炯有神的雙目,無時不刻的在向眾人喧示著,其不俗的修為。


    “天聖宗?”見到男子大披風上以銀絲紋繡的“聖”字,在座的眾多賓客中,但凡修武的人,包括荊勝一,皆是臉色劇變。


    “閣。閣下,有何事?”霍雷強壓著對來人的懼畏,沉聲道。


    “所有賓客都在院中?”來人連正眼也未看霍雷一眼,冷聲道。


    “是的!”霍雷應道。


    在場的眾人對天聖宗的認知隻是知道它是一個威震幽南的超大宗派。但對於霍家,天聖宗卻是霍家人永遠也揮之不去的夢魘。


    來人聞言,身形輕轉,冷肅目光在坐於席間的賓客間緩緩掃過。


    “你們三人,去內院看看,有沒有十六七歲的陌生男子!”來人朝身後的三名手下說道。


    說著,其指著風雨樓,冷屑的說道:“你將頭套摘下來!”


    “放屁!”任飛飛一拍桌案,憤然站起,指著男子說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敢在我風大哥麵前指手畫腳的!”


    “我是什麽東西?哈哈哈。。”來人聽得任飛飛的話,不怒反笑。


    其身後三名正欲離去的手下,也隨之朝任飛飛這桌走了過來。


    霍雷見任飛飛言語強橫,惹惱了道天聖宗的這幾位高手,心中暗急,快步上前,恭敬的朝男子話道:“幾位大人,他們都是前來道賀的賓客,我保證絕無你要找的人,還請大人網開一麵。”


    “你保證?”來人冷咧一笑,輕屑的說道:“你算個什麽玩。。”


    “意”字還未出口,風雨樓周身殺機瞬動,桌前酒杯刹時飛射而出。


    “鏗鏘!”來人腰間長刀寒光閃動,射至身前的杯子應聲對開。


    “乓!”長刀切開酒杯的同時,酒杯間暗蓄的恐怖勁力,硬生生將那鋒利長刀攔腰震斷。


    “你找死!”佩刀被斷,夏候才眼中寒光畢露,殺機頓起。同時,代表著其“玄境期·中境”修為的兩道白色護體勁漩,已是繞在其周身間。


    其左掌反手一伸,抽出身側一名手下腰間長刀上,朝著風雨樓便快步衝了上來。


    三名手下好似對夏侯才的修為極其有信心,見夏侯才出手後,便都立於原地,冷眼帶著一絲同情神色的望著那即將人頭落地的武者和那個少女。


    “飛兒,今日是霍家主大喜的日子,我若出手必收他性命,我今日不想見血,攪了主家人的喜慶!”風雨樓連看也未看快步衝來的夏侯才,淡然道。


    “哈哈,打架我最喜歡了!”任飛飛欣喜的叫道。


    說著,其身形輕縱,小蠻靴輕踏桌沿,腰間長鞭已是化著一道遊龍,甩向了夏侯才的右眼。


    鞭影的目標看似是右眼,但快速旋動的長鞭,所能變化的方位,卻是將夏侯才整個人都罩在其中。


    抽哪打哪,全憑任飛飛的心情。


    夏侯才沒想到,這任飛飛看似不過十四五歲的毛丫頭,出手卻是這般刁鑽,長鞭更是令他不敢再冒進分毫。


    同時,夏侯才刀鋒擰轉,護住全身,腳下步伐急變,朝任飛飛快速撲來。


    “跪下!”任飛飛一聲嬌喝,右掌急旋,長鞭淩空回轉畫圈,迎頭罩向了夏侯才。


    “啊!”夏侯才一聲慘叫,其高壯身形被長鞭迎頭壓住,轟的一聲,雙膝曲跪而下,將地下的方磚壓碎。


    “哼!”任飛飛眉頭輕挑,得意一笑,長鞭回抽,扭身朝癡迷說道:“小活佛,咋樣?”


    “厲害,厲害,任施主的這套鞭法詭譎多變,威力無窮,他日必是神佛難擋的當世第一強者!”癡迷連連說道。


    所謂吃人嘴短軟,拿人手短,這些天他跟著任飛飛四處遊蕩,沒少花人家的銀錢,這溜須拍馬必須得跟上。


    “胡說,當世第一是我爹爹,我做個第二就好,到時候讓你排第四!”任飛飛得意的說道。


    “小僧排第四?那第三是誰?”癡迷不解的問道。


    “當然是我風大哥了!”任飛飛得意的說道。


    其雙手盤收長鞭,眉飛色舞的朝風雨樓走了過去。


    “小賤人,死!”被任飛飛一招製服,跪在地上的夏侯才眼眸微寒,左袖微抬,一道銳勁刹時自其袖口間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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