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王平寧沒有把我的話當回事,還是他也聯係不上軍哥,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八點,我也沒等到軍哥的電話,於是隻好繼續給他打,終於打到他的手機開機。


    軍哥懶洋洋地問我在哪,我沒心情寒暄,直接問他最近的資金周轉是不是有困難。


    趙軍被我的問得莫名其妙,停了停說,我這裏挺好的,沒出什麽狀況,最近也沒有需要用錢的地方。


    我說既然資金不緊張,那你的冉經理為什麽遲遲不給洗煤廠結煤款?


    軍哥回答說,上海的客戶對咱們一直實行的先款後貨,預付款不到公司賬上,老冉是不會給對方裝車的。而且除了發運你的精煤,公司現在也沒做別的生意,不應該缺錢啊。


    趙軍讓我別著急,說他這就給冉經理打電話,問問具體是什麽情況。


    我對軍哥說,我感覺冉經理最近的表現有點可疑,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請哥哥先別著急打話,最好抓緊時間來趟古城,現場把這個問題搞清楚。


    趙軍猶猶豫豫地說,自己受了點小傷,一兩個月內都不方便出門。於是我果斷地回答道,那你把地址告訴我,我現在去省城找你。


    今天已經讓申小濤上門去催賬了,我怕讓姓冉的感覺到不對勁,提前采取防範措施,掛掉軍哥的電話後,一刻都沒敢耽擱,立即開車趕往五百公裏之處的省城。


    趙軍給的地址,是山北東郊一處新開發的高檔住宅區,我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緊趕慢趕,總算趕在天黑之前,找到這個名叫“湖景名墅”的地方。


    小區的管理很嚴格,我給門口的保安說了很多好話,對方就是不同意我把老亅eep開進去,我隻好把車停在外麵的馬路上,提著幾罐剛買的嬰兒奶粉,按照保安指示的道路,去了趙軍家。


    之前聽王平寧說過,軍哥年前添了個兒子,上午打電話時,也從軍哥手機中聽到孩子的哭聲,我估計他應該和老婆孩子住在自己家中,所以路過市區時,在一家很大的商場裏,挑標價最高的嬰兒專用奶粉買了幾聽。


    論遠近親疏,我和軍哥的關係一點不比王平寧差,前兩年打交道也非常頻繁。但我始終認為,自己同趙軍這種二代哥不屬於同一個階層,做朋友可以,但並不想和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圈子有瓜葛。


    我雖然經常來古城,但從來沒有去過趙軍和王平寧家,要不是今天的事情很急,軍哥不方便出門,我肯定會約他在別的地方見麵。


    “湖景名墅”小區的占地麵積很大,有二三十層的高樓大廈,也有很多棟五六層的低密度洋房,內部的道路彎彎曲曲,繞來繞去,快把我繞迷路了,才找到軍哥家。


    這是一棟前後都帶花園的二層小別墅,目測麵積並沒有多大,但看起來很精致。趙軍穿著睡衣,左腳裹著厚厚的繃帶,一手柱著拐杖,一手扶著木柵欄,在小院門口等著我。


    握著軍哥的手,我往他的傷腳方向努了努嘴,軍哥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說,先進屋吧,一會慢慢聊。


    軍哥收起拐杖,用手扶著我的肩膀,帶我進了家門。


    軍哥媳婦是個麵容姣好,韻味十足的少婦,她接過我手中裝奶粉的袋子,淡淡地說了聲謝謝,然後看也沒看,便讓保姆拿到儲物間去。


    軍哥向夫人介紹說,這是我在古城的合作夥伴,也是我的好朋友林子龍,有急事專門從古城過來找我,趕的比較急,路上沒來得及吃飯,麻煩你讓阿姨弄點吃的東西送到樓上。


    夫人衝我輕笑著點點頭,轉身和保姆進了廚房。


    一樓的客廳有些淩亂,隨處可見嬰兒用品和兒童玩具,我在軍哥的指點下換上拖鞋,跟他去了二樓的書房。


    見麵之前心急如焚,這會我反倒不急了,在書房坐定後,再次指著軍哥的左腳問,怎麽受的傷?


    軍哥指了指樓下方向,低聲說,你嫂子長相身材還不錯吧,笑的也挺甜的吧,是不是看起來也挺賢惠的?可她一旦發起火來,比母老虎還母老虎,哥哥的腳踝骨,是被她用花盆砸折的。


    趙軍窩在真皮沙發裏,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可憐巴巴地說,兄弟啊,我現在可是被那個女人看的死死的,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已經整整一個月沒出門了。


    看著眼前這個不修邊幅,神情萎靡的近似於中年的男人,我很難把他和之前那個風流倜儻,無論在什麽場合都高調張揚,出入豪車異域美女相伴,食不厭精,從不在路邊攤吃飯的趙老板聯係起來。


    趙軍也不著急問我冉經理有什麽可疑之處,而是向我傾訴起自己的悲慘境遇和無奈。


    軍哥曾是一名警察,工作和人事關係現在還在省廳,不過他隻上了不到兩年班,便因為打小自由散漫慣了,受不了紀律單位條條框框的約束,再加上還有別的原因,於是瞞著父母,向單位申請辦理了停職手續,跟著因工作關係認識的勞改釋放犯,跑去莫斯科,成為前蘇聯解體後,國內第一批進入俄羅斯淘金的人。


    軍哥說,他在莫斯科過了四年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雖然很危險,但過得很刺激,能大把大把賺錢,也是在那時候聘請的剛從莫斯科大學畢業的娜莎,給自己當翻譯兼助理。


    獨自在國外闖蕩了四年,攢下了不菲的身家,但趙軍最終還是拗不過父母,被迫結束了莫斯科的生意,回到河西,秉承長輩的旨意,和父親老戰友的女兒結婚成家。


    夫人的樣貌、家庭、工作都沒得挑,倆人的父母是故交,早在軍哥還在上高中時,就越俎代庖,替兒女定下了婚事。


    軍哥對父母給自己選擇的對象並不滿意,但因為和對方是從幼兒園玩到高中的同學,不好意思直接拒絕,於是選擇了逃避,一個猛子紮到俄羅斯去了。


    被母親在電話中的苦苦哀求,和暴跳如雷的父親揚言,再不回家就斷絕父子關係的威脅下,趙軍最終雖然回到河西,但為了達到不和對方結婚的目的,向父母給自己找的對象,坦誠了自己已經和莫斯科女友共同生活了三年,即便和你結婚,也不會忘記前女友。


    趙軍以為自己這樣說,會讓女同學知難而退,打消和他結婚的想法,沒想到夫人不但性格軸,還很大度,說自己不在乎這種事,婚後不會反對丈夫和前女友繼續交往。


    事已至此,趙軍退無可退,隻能和女同學舉行了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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