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點秘密都存不住了。


    厲辭舟很久都沒有再開口,隻是安靜地聽著阮盡歡跟小鬼聊天。


    跟鬼聊天這種荒謬的事情,但凡早幾個小時跟他講,他都是不信的。


    那道符拍下去,白瑞冷靜了許多,屋子裏的燈光又重新回複原樣。


    阮盡歡盤腿坐在沙發上,態度嚴肅了許多:“你要是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你,反正這事兒跟我本來也沒什麽關係,但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第一是被直接打死,魂飛魄散,那也就沒什麽下輩子的說法了。”


    白瑞瑟縮了一下,不服氣地問道:“憑什麽,這事兒又不是我的錯,為什麽不去懲罰壞人。”


    阮盡歡豎起手指頭晃了晃:“那就是第二種選擇了,解開你的心結,化解執念,重新投胎做人。”


    白瑞抿了抿唇,有些猶豫地問道:“我說了,叔叔你能幫我嗎?”


    被叫叔叔的阮盡歡麵色一僵,糾正道:“叫我姐姐。”


    白瑞:“可你不是個男的嗎?”


    阮盡歡:“那你也可以選擇叫我哥哥。”


    叔叔這名字聽著差輩了,真顯得自己很老一樣。


    白瑞似懂非懂,他想了一會兒,大概是也想不到還有什麽別的辦法,眼前這兩個人是他死後到現在唯二能看見他的人,說不定真的能幫他。


    他也學著阮盡歡的樣子盤腿坐下,有條腿已經斷了,晃晃悠悠地掛在身上,這麽一坐,扭曲的腿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卷在了另一條腿上。


    阮盡歡:……


    阮盡歡:“小鬼,要不你還是站著吧。”


    白瑞不明所以,他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樣子,死都死了,除了臨死前那一瞬間的恐懼,緊接著再睜開眼的時候,就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阮盡歡無力地擺了擺手:“算了,你說吧,你到底都聽到了什麽,又看到了什麽,誰殺的你。”


    白瑞:“我隻認識其中的一個人,是白瑾哥哥。”


    阮盡歡:“白瑾又是誰?”


    厲辭舟將手機遞給她:“白瑾是白家二房的大兒子,也是白瑞的堂哥。”


    手機上是一份簡單的家譜,上麵記載了白家目前記錄在冊的人。


    阮盡歡看著那一串名字,笑了:“白家到這一代的名字竟然都是兩個字,全都是王旁,這是什麽寓意。”


    白瑞一本正經地回道:“這個我爸爸跟我說過,希望白家能做大做強,成為業界的王。”


    真的是好樸實無華的寓意。


    阮盡歡也真情實感地回道:“那這個願望實現的可能性不太大。”


    因為最強的那個男人正坐在她的旁邊。


    白瑞一噎:“肯定可以的。”


    阮盡歡不想打擊他,如果參與謀殺的人裏麵真的有白家人,那白家大概率內部已經腐爛了。


    “能不能稱王暫且不論,那你究竟聽到了什麽?”


    白瑞:“我聽到……我聽到他們走私毒品。”


    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小鬼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個事兒從知道以後,他在白瑾的威脅下就一直藏著掖著,誰也不敢說。


    可沒想到,即便是這樣,對方也沒打算放過他。


    哪怕他才隻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阮盡歡一下子坐直了身體,麵色一下子凝重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白瑞:“是真的,我親耳聽到的,白瑾哥哥還威脅我不肯說出去。”


    厲辭舟跟她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一旦涉及到毒品,這問題可就沒這麽簡單了。


    黃賭毒三害,最嚴重的就是毒品,這東西是一點都不能碰,一旦涉及,那必然是牢底坐穿的結果。


    阮盡歡想到什麽:“這件事情,你還告訴過別人嗎?”


    白瑞搖搖頭:“沒有,白瑾哥哥不肯我說,說是一旦泄露了,他就打斷我的腿。”


    他原本性子就軟,膽子也小,被這麽一威脅,戰戰兢兢了好久,什麽都不敢說。


    阮盡歡:“那你有他走私毒品的證據嗎?”


    白瑞搖搖頭:“沒有,這些都是我無意中聽到的。”


    阮盡歡看向厲辭舟,聳了聳肩膀:“什麽證據都沒有,這事兒,難辦。”


    不光難辦,而且危險。


    有膽子走私,甚至做出撞車殺人的事情,連自家的親人都不放過,那這幫人就是亡命之徒,人命在他們眼中,壓根不值錢。


    一旦察覺到有人調查,必然想盡辦法也要消滅證據,甚至是再一次殺人滅口。


    這樣的事情,阮盡歡不可能讓厲辭舟去冒險。


    兩人一鬼都陷入了沉默。


    如果這事兒有切實的證據,那隻要交給警方就可以了。


    現在什麽證據都沒有,總不能提著這隻小鬼跑到警局,讓他當著麵交代吧?


    那也不能用一隻小鬼的話當證據啊。


    厲辭舟一隻手輕輕地敲打著膝蓋,沉默一會兒,緩聲道:“我有一個朋友,他在警局任職,可以跟緝毒大隊的人聯係一下。”


    他說的朋友自然不可能隻是簡單的朋友。


    阮盡歡:“我們現在什麽證據都沒有,就憑著他的三言兩語,太草率了。”


    別人信不信是一回事,他們目前知道的就隻有白瑾這麽一個人。


    白瑞已經不是什麽小孩子了,聽得懂他們在聊什麽,他垂下頭,有些沮喪地說道:“解決不了也沒有關係,反正我都死了,還有什麽好怕的,大不了我把白瑾嚇死了,大家一起做鬼好了。”


    “嚇死……我突然有個主意。”


    阮盡歡看著小鬼這個模樣,心生一計。


    厲辭舟恰好說道:“白家老太太下周過生日,舉辦了一場生辰宴,到時候應該白家所有人應該都會去,也會邀請你參加,我明天去找一趟白璐,想辦法讓他把我也帶進去。”


    讓阮盡歡一個人行動,他一點也不放心。


    阮盡歡:“你怎麽知道我想的什麽缺德主意。”


    厲辭舟輕輕笑了一聲:“我其實不知道你的具體打算,但我知道,你肯定要找機會見他一麵。”


    老太太的生日宴是最好的時機,不光能見到白瑾,說不定還能順藤摸瓜,揪出別的人。


    阮盡歡一把扣住他的脖子:“知我者,舟舟也。”


    厲辭舟被她這個過於幼稚的稱呼叫的一怔。


    阮盡歡很少叫他的名字,也是為了避嫌,怕叫習慣了,在人多的時候不小心說漏嘴。


    這一點他們倆都有默契。


    突然聽到她這麽稱呼,還有些不自在。


    那小鬼看著“厲辭舟”的模樣,靈光一閃,突然說道:“我見過你,你是厲家的那個病秧子小叔叔。”


    白瑞沒斷的那隻手摸了摸下巴:“果然還是應該叫你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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