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至被帶到了她從前的房間,房間不大,一進門就能盡收眼內,放了張床和櫃子,還擺了張梳妝台,屋子裏幹淨整潔,看不到灰塵,一看就知道常有人打掃。


    許立夏主動打開話匣子:“這是你小時候住的屋子,姑姑說你從小就比別的小姑娘愛俏愛收拾,要是你哪天突然回家了,看到屋子裏都是灰塵,指定是要不高興的,所以她隻要一得空,就愛給你收拾屋子。”


    林冬至聞言笑了笑,她拉著許立夏在梳妝台邊坐下,“表姐,你多和我說說從前的事情吧,我想知道我小時候是什麽樣的?”


    “這你可算是問對人了,我們小時候可是最要好的,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說到這個,許立夏可就有得說了。


    “首先,你得改一下這個稱呼,叫表姐太生疏了,你以前可都是叫我夏夏姐的。”


    林冬至從善如流改口:“好的,夏夏姐。”


    許立夏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口若懸河地從她們有記憶時的趣事開始說起。


    許立夏是個親和力十足的小姑娘,笑起來還有兩個小梨渦,講起她們小時候的事情來笑個不停,再加上林冬至的迎合,短短一個下午,兩個人的關係一下子就親近了許多。


    各自忙活著的林許兩家人聽著屋子裏傳出來的說笑聲,心下都鬆了一口氣,忙起活來都更有勁了。


    在兩家人緊趕慢趕下,在太陽落山之前,最費功夫的衣服終於縫好,一切事宜終於可以開始了。


    林平先是把許久不用的浴桶擦淨,將燒好的艾草水倒入木桶中,自幹旱之後,這浴桶就閑置了,連莊稼澆水都成問題,哪裏還有多餘的水泡澡,這回是為了給閨女洗風接塵才搬出來的。


    許錦秀則是將下午趕工好的衣裳和澡巾擺放在木桶旁,做好一切後,才去喊聊得正起勁的兩個小姑娘。


    林冬至被帶到一個類似雜物間的屋子,裏頭此時擺了個正冒著熱氣的木桶。


    許錦秀把門帶上,溫聲道:“娘先幫你洗頭,等洗好頭發娘再出去。”


    見帶上門的動作似乎是嚇到了閨女,她連忙解釋道。


    林冬至摸了摸頭上如枯草般的頭發,點了點頭,這頭發洗起來確實是個大工程。


    木桶旁邊一個小木凳,林冬至坐在上麵,許錦秀站在後頭先把頭發散下來,再用梳子耐心梳順。


    林冬至已經不記得原主上一次洗頭是什麽時候了,頭發早變成一綹一綹的,梳起來十分費勁。


    許錦秀擔心會扯疼閨女,動作十分輕柔細致,沒有半分不耐,反倒十分享受此刻母女相處的時光,要知道,這一幕她盼了六年,才終於將她的冬兒盼回來。


    將頭發梳順後,再用水瓢舀水輕輕淋在頭發上,一點一點把頭發清洗幹淨,這一趟下來,花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此時木桶裏的水放得有些涼了,許錦秀讓閨女先進去泡一會,她再去燒一桶熱些的來。


    林冬至覺得有水洗澡洗頭已經很好了,現在天還亮著沒降溫,桶裏的水就夠用了。


    許錦秀一心想讓閨女洗個舒服澡,哪裏肯聽她的將就,轉身就出去燒水了。


    林冬至無奈,想著要是她在水燒好前洗完,那水就可以留給其他人用了。


    木桶很大,整個人坐進去還有富餘,林冬至不由得發出一聲喟歎,這是她穿越以來洗過最舒服的澡。


    她剛拿起澡巾開始擦洗身體,就聽到門外有敲門聲,是許錦秀拎著熱水過來了。


    原來今晚要殺雞,廚房裏一直備著熱水,見許錦秀過來要熱水,就先給她拿過來了。


    林冬至沒想到她回來得這麽快,連忙把鎖骨往下的身體沉沒在水中,幸好艾草水有顏色,身子往水裏一沉就什麽也看不到。


    雖說都是女子,門外的還是她娘,但她依舊不習慣將自己暴露在別人麵前。


    門外的許錦秀還在敲門詢問,林冬至才出聲讓人進來。


    “娘幫你把熱水到桶裏就出去。”


    許錦秀溫柔道,她知道閨女害羞,並不打算多留,擔心熱水一下子倒下去會過熱,便用水瓢一瓢一瓢往木桶裏舀。


    這是她第一次洗澡的時候有外人在,不由有些尷尬,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是會手忙腳亂,林冬至也不例外。


    她背對著許錦秀,澡巾有一搭沒一搭地在身上擦洗著,企圖用擦澡來掩飾尷尬。


    沉浸在尷尬中的林冬至沒有注意到,許錦秀的目光在觸及到她後背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痕後,舀水的動作停頓了好一會。


    “啪嗒”“啪嗒”“啪嗒”…


    林冬至察覺到似乎有什麽東西滴落在肩頭,一開始她以為是濺落的水花,並沒有在乎,直到身後的人沒有動作,她才意識到不對勁。


    她猛地回頭,見許錦秀此時已經哭成淚人了,想到什麽的林冬至下意識摸了摸後背的疤,不由有些懊惱,怎麽把這個給忘了。


    這些疤上次在同福客棧擦洗身體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些疤有些是拍花子打的,大部分是劉胡氏在這些年裏留下的。


    她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有些蒼白,還是小聲道:“阿娘,都過去了,早就不疼了,而且我還教訓了那些人一頓,替自己出氣了。”


    許錦秀聽到閨女如此懂事的話,終於還是忍不住痛哭出聲,“那些個殺千刀的,他們怎麽如此狠心?竟然下如此狠手!”


    許錦秀這時才意識到,林冬至告訴他們的隻是冰山一角,這滿背的傷痕無一道疤不在告訴她,閨女這些年過的都是什麽苦日子。


    院子裏忙活的眾人聽到雜物間傳來的哭罵聲,手中的活計頓時都停住了,除了小娃們,大人們隱約都猜到了些什麽。


    一時之間,院子裏的氣氛沉了下來,尤其是林平,恨不得衝進去問問發生了什麽,隻是女大避父,這點理智他還是有的。


    林冬至安慰了許久,許錦秀才勉強控製住情緒,不過她說什麽也不願意出去了,非要幫著擦背。


    林冬至好不容易才勸好的,便由著她了,隻是她擦洗一下,哭一下的,讓人如坐針氈。


    直到天黑下來,溫度開始下降,水也涼了,林冬至才得以脫身。


    穿好衣服,她還被許錦秀摁在凳子上將頭發絞幹才放她離開,這麽一通忙活下來,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院子裏燃了火把,堂屋裏也點上了平日裏不舍得點的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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