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


    解雨臣望著屋內屋外,今年的過年,與往日格外不同。


    哪裏都透露著喜色。


    他立在外麵,目光落在兩盞燈籠上,失神呢喃:“照亮回家的路……”


    “是這樣嗎?”


    真好。


    張起靈拿著糕點走出來,瞧見解雨臣的身影:“糕點。”


    一方幹淨的帕子上,放了幾塊糕點。


    解雨臣目光落在糕點上:“這就是藕粉桂花糖糕?”


    他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半晌道:“確實好吃,甜而不膩,有淡淡的桂花香氣。”


    張起靈順著他的目光看到兩盞燈:“這個我也會編。”


    李蓮花教過的。


    解雨臣聞言笑了笑:“你變了很多。”


    “記得當年塔木陀的時候,你沒有這麽愛笑。”


    “話也不多,隻有關鍵的時候才會出手。”


    他嚼了嚼糕點,頓了一下,側頭看向張起靈:“你們肯定經曆了很多。”


    “當時,夷哥來我這裏,尋找你的去向,說你們認識了三十幾年。”


    張起靈拿起茯苓糕,聞了聞:“對……”


    “我當時遇到花花的時候,他身中劇毒……”


    “我們經曆了很多,也遇到了血屍。”


    解雨臣聽見遇到血屍,眉頭一皺:“沒想到還遇到這個東西……夷哥肯定驚訝至極。”


    “畢竟,死而複活的事,讓人確實震撼。”


    張起靈想到墓裏的情況,搖了搖頭:“他害怕我受傷……與血屍打了起來。”


    甚至拔出了他的黑金古刀。


    解雨臣有些詫異:“夷哥還救了你?”


    他低頭想到什麽,苦笑道:“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居然下意識想的是,你解決了血屍,救了夷哥。”


    “原來我的潛意識裏麵……把你當成無所不能。”


    張起靈本質是人啊,也會累……也會難過。


    連他都下意識依賴他……他的那位發小……


    張起靈安靜地聽著他的話,半晌道:“花花說,我是有血有肉的人。”


    “不必事事在前。”


    他眼底閃過光澤:“阿飛說,他給我兜底。”


    “自從與他們在一起之後,在墓裏,我再也沒有受傷,也不需要放血。”


    “我的血很珍貴。是花花身中劇毒,命不久矣,也要去海外給我尋藥。”


    “我的命也很寶貴,是在凶險萬分的墓裏,阿飛也要將我安然無恙的背出來。”


    解雨臣聽著這些過往,整個人被震驚,陷入了沉思。


    原來發生了那麽多。


    張起靈目光落在燈上,輕輕又道:“前往雷城,為了救吳邪,我心甘情願。因為我與他們是兄弟。”


    “我們的經曆不是假的。”


    他停頓了一下,又緩緩道:“在南海王宮廟的時候……”


    “我再次放了血……”


    “吳邪笑著對我說,故事的開始是我們三個人,故事的結尾,還是我們三個人。”


    “我看著自己流血的傷口……”


    “那一刻,我猶豫了起來。”


    解雨臣聞言,眉心微蹙。


    原來,小哥都知道。


    張起靈張開掌心,上麵是一道道讓人心顫的疤痕:“這上麵,隻有一道是為了花花留下來的。”


    “當時我按照自己的想法,以為自己的血能救他。”


    “其餘的,都是那些年下墓所留下的。”


    他慢慢收回手:“宮廟之後,我恍然覺得累了。”


    “我也並非無所不能,我是人……可以喜歡,可以不喜歡。”


    解雨臣抿了抿唇,輕聲道:“是啊,你是人。”


    “不是無所不能。”


    他想起很多往事,以及聽到的故事。


    張起靈這一生,身有張家重任,大半輩子都如無根的浮萍。


    如今浮萍生了根。


    他輕輕歎了口氣:“當時我聽說,你沒有跟隨他們出十一倉。”


    “胖子半開玩笑,說你不夠兄弟,原來裏麵還有這些事。”


    “我以前站在吳邪的角度思考這些,現在站在你的角度來看,確實不一樣。”


    就在這時,笛飛聲走出來,望著落大的飛雪:“站在雪地裏幹什麽?”


    “等著喝李蓮花的苦藥?”


    張起靈神情一凜:“不喝。”


    他快步走進來,抖了抖身上的雪。


    那苦藥喝了幾年……那樣的經曆,實在是不願再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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