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雪蝶疲憊的張開雙眼,卻隻覺得頭腦恍惚,眼睛看不清楚,耳邊一陣嗡鳴,隨後她聽到如潮水般湧入耳膜的聲音,像是廟會裏看到雜技藝人表演時人群的歡呼。


    應承吉立於人上,不斷鼓動著眾人的情緒。他操控著這些信徒的渴望,自己也被視為螻蟻的愚民們高高架起,如果沒有封雪蝶,不用懷疑,他就會成為那個任人擺布的祭品。


    “請各位就座、舉杯共飲這神血。”應承吉讓侍者把封雪蝶的四肢攤開,由兔女郎們拿著餐刀將祭品的肌膚劃開,讓蜜一般的血液流淌而出。


    純潔美麗的花朵綻放出絕美的顏色,血腥與瑰麗相交織,讓人不由得心中一晃,這些自詡名流貴族的客人一向追捧什麽高貴、不凡。


    封雪蝶豔美的外表,加上她象征非凡之力的血液,無一不讓這些客人著迷。


    他們紛紛落座,又想不顯得那麽急迫,於是又慢條斯理的端起酒杯,可用杯子接血的淩亂動作卻暴露了內心的不堪,有人見狀幹脆連裝都不裝,直接舍掉了酒杯,張開嘴去舔舐圓桌上的血跡。


    蝴蝶蘭坐在圓桌離上位最遠的地方,桌子分為兩部分,一邊是中央的圓形小台,一邊是圈狀的就餐區,楚燈被安排在蝴蝶蘭的左側,倆人是這桌子上最不顯眼的存在。


    為了迎合詭異的氛圍,蝴蝶蘭端起酒杯接下桌麵上絲線一般流淌的血液,猩紅的液體並沒有人血的鐵鏽味,仿佛帶著一股熱氣,還沒入口就有種焦灼麻嘴的感覺。


    楚燈看著杯中之物,輕輕搖了搖杯子,粘稠的血液掛在杯壁上,透明的玻璃蒙上了血色陰影。


    “這血液甘美無比!不愧是無上神血!”有人隻嚐了一口就陷入癲狂之中。


    “好喝好喝!我要變年輕,我要永生不死!”


    “超凡的力量!”


    楚燈用左手將杯子子放下,她的右手還被蝴蝶蘭假爸爸死死握住。


    這血就是正常人的血,異能者在四級之前還沒有脫離正常人的範疇,血就是血,隻不過有人在杯壁上抹了點特殊的東西,混合著血液就成了獨特的“神血”。


    她抬眼看著在圓桌上兀自掙紮的可憐女人,仿佛看到了末世裏無數掙紮的女人的身影,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了,祭品還沒有放棄掙紮,她無力的扭動著,想要擺脫按著她四肢的侍者,像一條砧板上的魚。


    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落到這個份上,封雪蝶內心一片空白,整個人的情緒都在這堪稱地獄的一段時間內消耗的一幹二淨。


    她被心狠的男人利用,卻隻想著做一對比翼鳥,大難臨頭的男友不僅要飛走,還要把自己一腳踹進虎口,給他爭取點時間。


    隨著血液的流失,陷入走馬燈的封雪蝶回憶自己一生,竟沒有絲毫的意外。


    下輩子,希望能換個活法。


    封雪蝶這麽想著,那雙疲憊的眼終於抵不住無形的力量,在一張張猙獰的笑臉的映襯下,合上了。


    火,鋪天蓋地的火,經久不滅的火,灼熱沸騰的火。


    “著火了!”


    “滅火器快!”


    “滅不掉,這火滅不掉!救命救命!”


    “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身上著火的人淒厲的慘叫讓人全身發抖,眼睜睜看著火人向自己奔來的貴客們嚇得腿都軟了。


    “是神罰,是我們對神血下手的懲罰!”有人跪在一邊,哀聲懺悔道,卻被慌亂的人群踐踏致死。


    “閉嘴!這不是神罰,所有人冷靜下來!”應承吉臉一黑,現場卻一片混亂,圓桌上的人混亂的奔走,在死亡麵前,根本沒人聽他這個教主的話,擠成一團去拉宴會廳的門。


    當濃厚的火元素遍布宴會廳的時候,封雪蝶就如同久旱逢甘霖的一尾魚,全身的力量都被調動起來,抓住她四肢的人要麽被火燒死,要麽就嚇跑了。


    流血過多的封雪蝶虛弱的喘著氣翻身,把自己滾下了顯眼的圓桌。


    “嘭”的一聲,身上餐刀割出的傷口痛的她眼前發黑,封雪蝶呼吸一頓,差一點背過氣去,兩眼一閉緩了緩神,為了隱蔽,往桌子上藏了藏。


    應承吉見火勢越來越大,自己的凝結出的水也撲不滅,眾人又堆在向內開的大門前,遲早要被火燒死,於是連忙藏身到暗處,準備隨機應變。


    楚燈在火焰燃燒的時候,被蝴蝶蘭摟進懷中緊緊護著,因為他們倆坐在離大門最近的地方,雖然還是有些距離,但蝴蝶蘭有了充分的反應時間。


    抱著楚燈的蝴蝶蘭不好開門,於是退到門後的角落,等大門一開就帶著孩子衝出去。可讓他兩眼一黑的是,這門居然是向內開的!


    火焰從圓桌往外燒,所有人都退到了門邊,為了保密,整個宴會廳處於封閉狀態,大門更是緊鎖,想打開隻能大門後的人回退才能打開,可身後就是熊熊烈火,觸之即死,沒人願意往回走讓別人逃生,自己葬身火海。


    前麵的人要把後麵的人推走,後麵的人揪著前麵的人的袍子把人撤走自己擠進來,蝴蝶蘭沒想到僅僅不到一百人,就能在生死的爭鬥中營造出如此的場麵,每個人都在嘶吼,臉上滿是猙獰的求生欲。


    蝴蝶蘭躲在安全的角落,在後人的擁擠下,為楚燈隔出了一個安全的小空間,哪怕被人擠打的表情失控,還是努力露出一個笑容,“寶寶別怕——”


    楚燈抬眼看著這個人,輕輕說道:“你不怕我嗎?”


    火焰最開始從哪燃燒的,坐在她旁邊的男人最清楚。


    “不怕,我不怕。”男人眼含熱淚,卻說著與表情完全相反的話,他伸手擦掉落在楚燈額頭上的淚珠,被擠得變形的胳膊扭曲的貼在牆壁上,說話的氣息都微弱了幾分,“可、可不可以請你救救我兒子……”


    他要死了。


    火焰消耗著稀薄的空氣,加上人擠人的糟糕環境,濃厚的黑煙也在剝奪著這些人的生命。


    楚燈眼神微動,與蝴蝶蘭四目相對。


    這個男人帶著自己病弱的兒子來上元別墅求藥,早在牽起楚燈手的一瞬間,便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為什麽不……”拆穿我?


    為什麽放任自己的孩子處於未知的危險之中?


    為什麽要保護我?


    明明是素未相識的陌生人,連臉都沒有見到。


    楚燈不理解,可答案的主人卻閉上雙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嘴角還揚起了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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