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人收秋,都是趕著一大早,這功夫這大塊地裏,不少人家都在大地頭幹活呢。


    她就要鬧一鬧,看這這兩個小畜生怕不怕人笑話!怕不怕人戳脊梁骨,說他們不孝!


    村裏人,對老人不孝,唾沫都能淹死你!小畜生還敢不聽她的?!


    抹了把眼淚,田玉芬聲音中的腔調都是委曲求全,“大華,小曼,你們是不是怪媽?恨媽?”


    抽噎兩聲,拔高聲音,“你們怎麽就不理解你媽!


    媽帶著你們兄妹倆在你爸家,處處都要小心。


    做的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們兄妹倆好?


    我把你們教的能幹利落,幹啥都行,要不是媽培養你們有頭腦有膽量,你們現在能把日子過得這麽好嗎!


    到頭來你們怪我,怨我,你們對得起我嗎?!”


    子女好,都是父母教的培養的,這似乎不能反駁。


    地頭附近,不知道實情的,斜上坡的那家地裏,五十來歲的一個婦女,不由開口勸起來。


    “小曼啊,親媽哪有不疼孩子的,你和你哥可不能這樣。


    她帶著你們兩個,嫁到老王家,養大你們可是不容易。”


    她比田玉芬大著幾歲,家裏也有這麽大的兒女,最是怕子女不孝順,自然而然的就站在了田玉芬這頭,向著她說話。


    田玉芬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繼續抽噎著,“你們兩個是我的心頭肉啊~~”。


    可知道實情的人家也不是沒有,不由在心裏呸了一聲,田玉芬還真有臉說啊。


    趙三嬸就是這樣的想法,不由嘀咕起來,“她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趙三叔忙低聲喝止,“人家親母女,說不定啥時候就好了,你老實的吧!別招那個嫌!”


    趙三嬸輕哼一聲,想自家男人說的也是這個理,栽楞起耳朵,繼續聽著。


    就聽蘇曼冰冷的聲音傳來。


    “為了我們好?”


    她心裏一清二楚,今天田玉芬鬧這一出是為什麽。


    王家二十四五畝地,這收秋可有的累了,她媽今天整這一出,不就是想讓她和大哥給王家收秋!


    她還和以前一樣,奴役他們,自己輕省嗎!


    至於剛才說話的那個嬸子,那樣的糊塗蛋,她也沒必要理會。


    重生回來,她對田玉芬冷淡,疏離,卻沒有當著村裏人的麵,直接戳穿她的真麵目。


    縱使心中冰冷,對田玉芬始終還給她留著臉,留有一絲餘地。


    這次,是真的厭煩透頂,一次一次沒完沒了的作,不如來個痛快!說個明白!


    “為了我們好?


    王萍當著你的麵,在人堆裏說我和鎮上的青年一起看電影,回來路上鑽小樹林。


    你點頭應和,說她說的是實情,毀了我的名聲,這是為了我好?!


    大哥八歲那年高燒,有嬸子告訴你趙大奶會收拾小兒高熱,你卻偏要等王老蔫回來。


    說怕他請了大夫回來,大哥卻好了,他白跑了一趟心裏不痛快。


    讓我大哥燒壞腦子,這是為了他好?!


    我們在王家就沒吃飽飯過!三伏天頂著大日頭曬的冒油去地裏幹活!三九寒天幹活手腳都是凍瘡!


    這也是為了我們好?!


    我和大哥現在還活著,是我們命大,要不早就被你磋磨死了!”


    蘇曼說一句,田玉芬牙齒咬緊一分,心裏也是驚濤駭浪,這些事,她是怎麽知道的?!


    嘎巴著嘴,“沒,沒,我沒說你和人說,你鑽。。。”


    麵對蘇曼冷若冰霜的眼神,她說不下去了。


    她那天也是鬼使神差,腦中不停的想著王老蔫說的話,“醜妮嫁出去,家裏這些活,。。。不過,閨女嫁的好,咱們受多大累也值得。。。”


    王萍看向她時,她就點了頭,過後,她也後悔,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一切都晚了。


    還有大華,那時他們兄妹一個燒的糊塗,一個還不懂事,怎麽會知道?


    難道,這些年,大華也一直把自己憨傻的事怪在她身上?


    不!不行!絕對不能承認!


    汙蔑自己閨女的清白,害自己兒子變成傻子,她在村裏還怎麽抬得起頭來!


    想再拉回這一雙兒女,就更費勁了!


    震驚過後,田玉芬很快反應過來,咬死了,強詞狡辯著。


    “曼,大華,你們從哪聽來的閑話,媽咋能呢。。。你們可是我十月懷胎,親生的啊。。。”


    哪聽來的?


    當你好了,你身邊就全是好人。以前對你嗤之以鼻的,也會拿著她知道的秘密捧到你麵前,告訴你!


    家裏總去的那些嬸子,求到你頭上,自然就賣好給你,什麽話都往外倒騰。


    蘇華眼中黯然,曼說的時候,他一直看著媽的表情。


    嗬~


    那些嬸子說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閑話,扯老婆舌,給他們母子母女攪壞。


    原來,竟然是真的。


    一雙兒女,媽全不在乎,隻在乎她自己。


    心像是被掏了個大洞,疼。


    附近地裏幾聲不屑嗤笑,還有冷嘲熱諷的話清楚傳來。


    “就這樣還是當媽的,真是頭一次聽,撒潑尿自己沁死得了!”


    “哎~ 蘇曼那門親事,當時候村裏多少姑娘都羨慕,卻被自己親媽給攪和黃了。”


    “誰說不是,蘇華剛來村裏,多體麵的一個小小子啊,弄的憨憨傻傻的~ 要不,沒準現在都那個啥,考上啥大學呐~”


    “咋就這麽缺男人,為了男人,虧待自己的孩子!”


    “沒男人活不了唄~”


    “嘿嘿嘿~”


    “發騷。。。”


    漸漸地,那話就變了腔調。


    耳中不時傳來汙言穢語,被親閨女捅破她的不堪,田玉芬覺得自己麵皮發燙,腦袋發脹,恨不得有個洞鑽進去。


    猛然轉身,捂著臉,往東山坡上跑去。


    一場鬧挺,漸漸平息。


    附近地裏的人叨咕一會,也都開始手裏飛快,幹著自家地裏的活。


    蘇曼兄妹幹著活,慢慢的心情也平複下來。


    日頭到了頭頂時,兄妹倆已經幹了多一半,抬頭看看天,蘇曼揚聲道,“哥,回家吃飯吧?”


    拖拉機開的快,兩人今天沒帶飯,回家吃的多舒坦,還能眯會午覺,犯不上在地裏受這個洋罪。


    “欸!”


    蘇華應了一聲,就去地頭開拖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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