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王老大又拉到褲子裏,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折磨折騰人。


    田玉芬從地裏翻地回來,連口水都沒喝,在家躺屍的王萍就扔給她一條粑粑褲子,“媽,你趕快洗了吧。”


    田玉芬隱忍著,“小萍,你就在家,咋不去大井沿那洗嘍。” 臭烘烘的,她也真能待得下去。


    王萍翻了個白眼,語氣很衝,“是你把大嫂氣走的,伺候大哥的活你不幹誰幹!”


    王萍幸災樂禍的想著,侯月菊的娘家要求王老蔫退休時,把鎮糧站的工作讓小虎子接班,以前大哥沒殘,左右不是大哥,就是王大寶接班,現在換成小虎子和王大寶爭,反正落不到她頭上,她樂得看熱鬧,看他們狗咬狗一嘴毛!


    王老大出院的第一天,侯月菊的娘家就上門了,逼王老蔫簽下字據,讓王小虎接班。


    侯月菊的爹漲紅著臉,扯著嗓子吼,“我閨女還不到三十,後半輩子都毀了,天天都得伺候一個炕吃炕拉的癱子,這個工作必須讓我外孫接班,讓我閨女有個盼頭!”


    侯家是個什麽情況,王老蔫心裏門清,他才不信侯老頭是為了閨女外甥考慮才來鬧的,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想從王家摳些好處罷了。


    而且,這個侯老頭慣會得寸進尺,真要答應以後讓小虎子接班,下一步侯老頭就得琢磨著怎麽把小虎子的工作倒騰到他侯家。


    可偏偏還真被他掐住了軟肋,要是他把侯月菊帶回娘家,老大身子已經殘了,再把家毀了,他就徹底完了!


    隻能好言好語的應付,“侯老哥,咱們一個村子住著,還當了這些年的親家,我啥樣人你還不知道嗎?


    你放心,肯定不能虧待了老大媳婦,以後我的工資每月給老大一家十塊錢。”


    不過這錢他卻得讓老大把好嘍,不能到侯月菊的手裏,每個月有了錢,老大的心裏也能踏實,好受些。


    “別和我扯那些,你老小子啥樣玩意我還不知道,要不你就立字據,要不我就帶我閨女回去!”


    和王老蔫一樣,侯老頭恰巧也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主意。


    半步不退,這次他不叼下王家一塊肉,都白長了那根棍!


    “月菊,下地,收拾東西,跟爸走!


    前屯的陳三,老婆死了,還沒孩子,跟他咋不比伺候這個癱子強!”


    侯老頭吆喝著,大手一揮,就讓老婆子幫著閨女收拾東西。


    聽他把下家都想好了,王老蔫眼皮子一跳,這老小子得不到好處還真能幹出這事來。


    “親家,你看看你這是幹啥,我也沒說不行啊,咱們好說好商量,別著急上火的,來,抽袋煙,咱們慢慢說。”


    打算討價還價,許些小利,先把侯老頭好言好語的打發走。以後再想個妥帖的法子,讓他再作不了妖。


    聽他這樣說,鬆了口風,本來篤定的田玉芬心裏咯噔一聲。


    兩人就王大寶這麽一個親生的兒子,在她心裏這份接班工作早就是王大寶的囊中之物,不給他給誰?


    王家她雖然不當家,對王家人也總是畏畏縮縮的退讓,可關係到她心頭肉的未來,她也隻能大著膽子開口。


    “看親家說的,兒子接老子的班天經地義,老大現在身體這樣,就隻剩下大寶接班,哪有跳過兒子讓孫子接班的道理?!”


    就在西屋裏爭執,一句一句的癱子,殘廢,王老大的筋已經繃到了極致。


    老丈人說他不敢發脾氣,怕惹惱了他真帶走媳婦。親爹他也不敢太過分,心裏明鏡似的,他以後能指望的就是自己爹。


    田玉芬開口,柿子撿軟的捏,他終於找到了發泄口,抄起褥子邊上的碗,就向她砸過去。


    “哐當”一聲,沒砸到田玉芬,在地上摔了個稀碎。


    王老大怨毒的看著田玉芬,“我是家裏的老大,我爸的班本來就是我接,現在直接讓給我兒子,跟你有什麽關係!


    咋?我還沒死呢,你就惦記屬於我的東西,想搶給你自己的親兒子,做夢!”


    他突然的砸完,嚇的田玉芬抱著腦袋哆嗦了一下,可為了自己的寶貝疙瘩,還是挺了挺身,還是沒讓步。


    “大寶比小虎子大了那麽多,他先接班,以後再讓給小虎子,咱家也多掙幾年工資。”


    王老大那暴戾的樣子,眼神陰的可怕。


    田玉芬也不敢再激怒她,換了個折中的說法,反正大寶先成年,那工作肯定是大寶的,沒跑。


    至於,讓班?做夢!


    “你個騷娘們,破爛貨,我們老王家的事,哪輪到你做主!” 王老大氣的嘶吼起來,掙紮就要起身,去打田玉芬。


    “老大,你咋能這麽罵我,這麽些年,可惜了我對你的這片心啊。” 田玉芬被那句騷娘們破爛貨罵的臉色漲紅,羞憤的抽噎起來。


    王老大撲騰著,下半身動不了,腦袋使勁往田玉芬這個方向夠著。


    屋裏吼聲,哭聲,勸聲,砸東西聲,頓時亂成一團。


    侯老頭很滿意王家的亂套,沒準他還能從中再多咬下來一塊肉,也不再廢話,直接加了把火,“老婆子,帶著閨女,咱們走!”


    也不再商量,直接把侯月菊給帶走了。


    眼看著媳婦走了,王老大恨的眼睛都猩紅了,一腔怒氣都發泄到了田玉芬身上。


    打碎粥碗,推倒水缸子,有屎有尿也不吱聲,全都溺在褲子裏。


    就是要折騰田玉芬,有王老蔫在,她還不敢不給他收拾!


    王萍也是樂得看熱鬧,一把手不伸,看田玉芬天天跟個陀螺似的,一大早睜開眼到伸直腿躺在炕上,就沒個閑時候。


    半夜還會被王老大砸醒兩回,給他換尿褥子,給他倒水喝。


    今天,也是如此。


    田玉芬忍著把屎褲子摔王萍臉上的衝動,去大井沿那提了好幾桶水,才把褲子涮幹淨。


    又抱柴禾做晚飯。


    王大寶從外麵玩回來,氣呼呼的抱怨,“媽,你天天就在家裏呆著,咋做個飯都拖到這時候,我餓了,你快點。”


    自己的老兒子,田玉芬好聲好氣,“大寶餓了先吃點餅幹,媽一會就做好飯了,給你整個雞蛋糕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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