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梯房太老舊,門就是最普通的、需要用鑰匙才能打開的門。


    許枝俏懊惱自己百密一疏,出門時居然忘了給他留鑰匙。


    “俏寶!”衛龍拔高音調,“你怎麽不說話?”


    許枝俏猝不及防回神:“什麽?”


    “問你話呢,”衛龍不高興,“你一整晚都沒說話。”


    許枝俏:“我、我有點頭疼。”


    曲秀秀摸她額頭,關心道:“是不是這裏太悶了...”


    “沒事,”許枝俏扯出笑,“就是...多休息下就好了。”


    衛龍打量她:“我們還要去ktv,你還能堅持嗎?”


    許枝俏佯裝為難:“能...吧?”


    “別勉強,”曲秀秀說,“你身體脆,累了就回家休息,明天去我家吃飯,讓我媽給你煮十全大補湯。”


    “......”


    許枝俏都不敢讓他們發現,他們方才津津有味談論的“主人公”,現在就在她家裏。


    菜館離小區不遠,許枝俏提前結束飯局,借口她要去超市買點日用品,拒絕了曲秀秀和衛龍要送她的提議。


    一出門,許枝俏就把電話打給了周琮:“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嗓音磁沉,細聽還有點委屈:“我怎麽了?”


    許枝俏跺腳:“我差點被發現!”


    “......”周琮頓了頓,“哦,那怎麽沒被發現?”


    許枝俏:“你是不是很遺憾?”


    “嗯。”


    “......”


    沉默片刻,許枝俏把電話掛了。


    沿著主街向前,她去了趟超市,買了些日用品,結完賬又去打包了一個大份燒臘拚盤,外加一盒米飯。


    拎著這些東西往小區走,許枝俏感覺自己偷偷養了個人。


    荒謬感十足。


    到樓下,鐵門旁邊站了個男人。


    男人倚著青苔密生的牆壁,長腿微微交疊,姿態放鬆又散漫地望著她。


    “......”許枝俏梗住,“你怎麽下來了?”


    周琮站直身子,冷笑:“我連下樓都不行?”


    “不是,”許枝俏磕絆,“你不是沒鑰匙嗎?”


    周琮:“你不是回來了嗎?”


    “......”


    好吧。


    他邏輯比較強。


    周琮眼睫低下,攏著視線往她手裏拎著的袋子瞧。


    下一秒,許枝俏手一鬆,袋子輕飄飄落到他那邊。


    “給我買的?”周琮不客氣地翻了翻,嘖了聲,“我不喜歡湖水藍的拖鞋。”


    許枝俏麵無表情:“那還我。”


    周琮:“我就是想讓你記住,我喜歡黑白紅。”


    “......”


    還真是。


    喜好鮮明。


    “走,”周琮唇角勾了下,“咱們回家。”


    許枝俏抿了點唇,嗓子眼裏咕噥:“你不要說這種曖昧不清的話。”


    她聲音小,周琮沒聽清,但他不介意,像是心情極好,三兩步走到前麵。


    男人腿長,一步兩三個台階,許枝俏慢吞吞的,還要爬一層休息幾秒。


    到三樓拐角,周琮停下,居高臨下地瞅她:“小笨蛋。”


    “......”原本就累,還被他突如其來的罵了句,許枝俏直接炸毛,“你有病!”


    周琮背對著通風窗,人高馬大,眸光深邃:“你求我一句,我單手就能把你拎上去。”


    許枝俏繼續往上爬:“我求鬼都不求你。”


    “好吧,”女孩經過他身邊,周琮神色自如地扣住她手,“不求就隻能牽了。”


    “......”


    男人手掌寬大溫暖,指腹略帶粗糲,磨的她像觸了電,拚命往外掙紮。


    周琮不動聲色的握緊了:“牽著,借力。”


    許枝俏耳廓整個燒灼,生怕被路過的鄰居看見:“你鬆開鬆開。”


    “有跟我鬧的力氣,”周琮麵不改色,幾乎是提著她往上走,“都能多爬兩級了。”


    樓道安靜,塑料袋嘩嘩響,冷風從窗口灌入,絲毫解不了她血液的沸騰。


    終於爬到六樓,明明輕鬆很多,但許枝俏臉蛋紅透了。


    周琮瞥她,唇畔短暫地彎出笑痕:“開門。”


    “啊,”許枝俏大腦淩亂,“哦。”


    鑰匙在她口袋。


    門剛打開,許枝俏手機響了。


    是許姝。


    許枝俏頭皮發緊,總覺得房子裏多了個男人,心虛得緊,就好像隔著電話,被許姝發現了。


    “你別說話,”許枝俏提醒,“是我媽媽的電話。”


    周琮眉峰一挑,吊兒郎當的答應了。


    許姝不外乎是問她今天吃了什麽、做了什麽,又問她自己在家怕不怕,要不要回深城,她來訂票。


    許枝俏一一答了,又乖巧道:“我好忙呢,明天還要去秀秀家裏喝十全大補湯,後天去衛龍舅舅家看他們殺年豬,累的我今天晚上都要早睡的。”


    見她過的充實又快樂,許姝放下心來,叮囑她別太累,注意身體。


    電話掛斷後,許枝俏低頭換鞋,餘光瞄見周琮倚在鞋櫃。


    他總是這樣,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一身骨頭非要找點地方倚著才舒服。


    “你快去吃飯啊,待會涼了。”許枝俏催促。


    周琮淺淺勾了下唇,凝住她:“你大了。”


    “......”


    “以後要學會跟男朋友撒嬌,”周琮散漫道,“而不是一直纏著媽媽。”


    許枝俏炸毛:“我願意!你怎麽還挑撥離間,你這個...這個破壞人家母女感情的劊子手!!”


    “......”周琮被罵的緘默半秒,“你的語言係統,是隻能捕捉到後半句話嗎?”


    說到這,他漂亮到有攻擊性的眼簾掀了掀:“還是說,你打心底承認了,男、朋、友?”


    許枝俏的脾氣其實挺好,一向都軟軟糯糯,隻要別把她惹急了。


    而這個世界上,能用一句話惹惱她的,一個是紀淮洛,另一個,就是眼前的,狗、東、西!


    火衝到大腦,還沒變成語言輸出,許枝俏手機又響了。


    是紀淮洛的視頻。


    那股子被撩撥出來的邪火登時變成冰水,澆的她渾身涼透。


    “你、你快藏起來,”來不及多想,許枝俏把他往廚房推,“別讓我哥哥發現你來這邊了。”


    周琮額角抽了下,很不願幹這種窩囊事。


    可許枝俏快急哭了,隨著視頻一聲響過一聲:“你快藏好,要被他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周琮咬了咬牙:“行,我有條件。”


    “快、說!”


    周琮:“你明天陪我玩。”


    “......”


    周琮:“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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