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還有事,紀壽和許姝一塊離開。


    紀淮洛被紀壽數落,又被拿去跟周琮這個別人家的孩子對比,火正大著。


    “許枝俏,你站我近點。”


    許枝俏移到他身邊。


    紀淮洛抬起下巴,眉眼得意,望向孤身一人站在對麵的男人:“你輸了。”


    許枝俏:“......”


    真的。


    要不,紀壽趕緊生個二胎吧。


    周琮雙手抄兜,眼簾垂著,喉嚨裏不緊不慢的:“嗯。”


    對手認輸認得太幹脆,紀淮洛沒爽到,更火了:“我加個華慶陽和甄創也不見你認輸,現在隻加個許枝俏你就認了?”


    “哥哥,你不能用大小來比,”許枝俏很上道,“萬一我是秤砣...”


    雖然小,但頂千金吧。


    紀淮洛噎住。


    周琮鼻腔淡出一絲笑,極自然地伸手:“許秤砣,哥哥送你去奶茶店。”


    “......”紀淮洛頓了頓,“你怎麽知道她下午要去奶茶店?”


    周琮不易察覺地停了下,旋即平靜道:“她在車上說了。”


    “她說了嗎,”紀淮洛懷疑自己,“我怎麽不記得。”


    周琮很肯定:“說了。”


    紀淮洛更加懷疑自己了。


    許枝俏:“......”


    她沒說。


    但她這樣拆穿,紀淮洛會不會氣到自爆。


    周琮的手還等在半空,他手極為漂亮,削薄瘦長,指骨均勻分明,抓握時屈張出鼓起的脈絡,掌控感和成熟男人的荷爾蒙拉到頂格。


    “我過會再走,”許枝俏不想跟他一塊,“我坐公交。”


    周琮慢吞吞把手收回,插|進兜裏,淡然:“上班時間不是兩點半?還有二十分鍾,坐公交你想遲到?”


    “......”


    許枝俏震驚。


    他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紀淮洛搓搓後頸:“去吧,我車還扔醫院呢,早知道開我車了。”


    說到這,紀淮洛又說:“下周讓你周琮哥帶你去剪個頭發。”


    “......”許枝俏瞳孔地震,“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紀淮洛不耐,“怕別人把你拐去賣了!”


    “......”


    其實有時候,她也很想學紀壽,狠狠給紀淮洛一皮帶。


    -


    許枝俏被迫跟周琮同處一個空間。


    幸好這次周琮沒再提什麽奇奇怪怪的要求,老老實實將她送去了奶茶店。


    今天被他幫了一次,許枝俏不能不吭聲,勉強出聲:“哥哥你身體好了嗎?”


    “挺好,”周琮一開口就不大正經,“就差你這筆醫藥費了。”


    “......”


    許枝俏有點後悔了。


    有時候她就是太有道德。


    明明沒事的,她非要多什麽嘴啊。


    “不夠嗎?”她問。


    周琮:“都多了呢,一萬五千一百二十塊呢。”


    剛好是她給過他的所有總和。


    “......”


    許枝俏徹底決定閉嘴。


    周琮眼尾睨她:“哪兒來的五千塊?”


    許枝俏默了默:“把我哥哥給的取了一半。”


    等她攢一攢,再存回去,免得哪天紀淮洛不當人,再跟她翻舊賬,數落她花紀家的錢。


    “所以呢,能用你哥哥的,”周琮說,“不能用我的?”


    “......”許枝俏沉默片刻,認真跟他說,“周琮哥哥,紀淮洛是我繼哥,不到不得已我都不會用他的,你又是我繼哥的朋友,隔了很遠一層,就是一分錢,我都不能用你的。”


    周琮把車靠邊停了,涼薄的眸子看著她。


    許枝俏鼓起勇氣,繼續說:“我能花的,一是我媽媽給的,二是我自己賺的。”


    “男朋友的呢,”周琮問,“老公的呢?”


    “......”


    周琮:“你應了我,不就能理直氣壯花我的了?”


    許枝俏臉蛋又開始充血:“我就不應你!”


    她手握住門把,車子卻被鎖住。


    “周、琮!!你再敢耍流氓,”許枝俏炸了,“我就跟你拚了!!”


    “......”周琮眉骨一挑,玩味道,“你怎麽拚?咬我一口?”


    許枝俏:“我罵得很髒的!不信你問紀淮洛!!”


    周琮更感興趣了:“那你罵。”


    許枝俏纖細雪白的脖子跟著漲紅,憋了會:“下頭男!”


    “......”


    這有什麽髒的。


    “喂,許枝俏,”周琮斂了調笑,一本正經的,“我保證對你好,你說一我不說二,我這模樣,不算差吧...”


    聽到某一句,許枝俏打斷他:“行。”


    “......”


    行?


    周琮表情逐漸凝重,似乎不敢置信:“你答應了?”


    許枝俏點頭。


    “......”周琮不是傻子,一個人的轉變怎麽也不可能這麽快,“然後?”


    許枝俏:“我說一,你不說二?”


    “......”


    許枝俏:“那我現在就要求,你別再出現。”


    “......”


    “你看,”許枝俏心知肚明,“你根本做不到。”


    周琮氣笑了。


    他這輩子,隻有他算計別人的,還沒被別人算計過。


    結果栽這丫頭手裏幾次了?


    “開門,”許枝俏怒氣衝衝,“我要下車。”


    周琮一瞬不動地盯著她,宛若盯住了自己的獵物。


    半晌,他斂睫,嗤笑:“我真是,賤得可以。”


    說罷,車門倏然解鎖。


    許枝俏沒有一絲留戀,毫不猶豫地開門下車。


    車門被帶上的風撲了過來,屬於夏天尾巴的燥熱,挾著女孩身上特有的甜香,無孔不入的往心口鑽。


    最初的自嘲過後,是遲滯的隱疼。


    這感覺太過陌生,這陣子卻越來越明顯,周琮不舒服的皺眉。


    初見許枝俏時的感興趣,逐漸演變成心癢,再到今天的心悸。


    有什麽東西開始失控,脫離了他的掌控。


    這是獵人在遇到危險時的警覺。


    是過往積累的經驗,在向他發出警告。


    周琮隱隱有種預感——


    要麽,他得把人強行留在身邊。


    要麽,他得趁現在放棄。


    否則,他會跌進一個自己想不到的深淵,再也爬不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許枝俏早已沒了人影。


    密閉的車內,周琮把那失控的情緒強行鎮壓,撥了個電話出去,冷冷道:“跟爺爺說,後天的相親,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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