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枝俏如同被雷劈過,呆呆地僵在原地。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隻周家的狗,居然能光明正大到這種程度。


    許枝俏不了解周琮,但冥冥之中,她就是相信紀淮洛說的,如果她不通過周琮的好友請求,他一定會親自登門。


    早飯都沒胃口吃,許枝俏埋進沙發,嗚嗚嘰嘰不知道在跟誰發脾氣。


    李姐好笑:“怎麽了,自己看電視還能看生氣?”


    許枝俏在沙發裏蹬腿,撅著挺直後背:“我不想加!”


    “......”李姐懵了,“想家?晉東嗎?太遠啦,等太太有時間...”


    沒人能懂自己,許枝俏一個扭身,又埋進沙發裏嗚嗚嚶嚶。


    李姐心想壞了,這孩子想家都要想出毛病了。


    她是不是得給先生太太打個電話啊。


    “是不是無聊啊,”李姐關心地問,“過段時間交幾個朋友就好了。”


    聞言,許枝俏抬腦袋,頭發亂糟糟地搭著:“要是這個朋友我不喜歡呢?”


    “......”李姐再次懵了,“不喜歡就不交啊。”


    許枝俏苦思冥想,斟酌措辭:“就是...不喜歡,不想交,但又必須得交...”


    “這個啊,”李姐恍然大悟,“這不就跟先生做生意一樣嘛,先生也不是因為喜歡客戶才去陪的,場麵功夫不做不行嘛。”


    “......”


    李姐哄道:“就敷衍,禮貌客氣的敷衍,對吧?”


    許枝俏若有所思。


    對啊。


    大禹治水疏而不堵。


    雖然不知道周琮看上自己什麽,但恐怕她越是拒絕、反應越大,越會挑起他的勝負心。


    周公子這種天之驕子,怕是很少會遇到挫折。


    尤其是在女人方麵。


    想通這點,許枝俏不再掙紮,將那條好友申請通過了。


    然後許枝俏假惺惺地打字:【對不起,周琮哥哥,剛看到信息。】


    周琮回了個微笑的表情。


    許枝俏:“......”


    他是不是不懂這種微笑表情代表著嘲諷啊。


    不對。


    興許他就是嘲諷呢。


    許枝俏手撐著腦袋,越看越像。


    就仿佛在說,裝吧,我看著你裝,你敢故意晾本公子,還想本公子給你什麽表情。


    “......”


    沉默了會,許枝俏退出對話框,把手機掖到皮質沙發的縫隙,就當手機丟了。


    “李姐,”她歡快地起身,“我幫你去後園摘菜。”


    “唉好,別跑,太太不讓跑。”


    -


    惦記著那條軍犬,紀淮洛勉強睡到傍晚,坐在餐桌前時眼底烏青,一看就是沒睡飽。


    許枝俏咬著袋裝酸奶坐在客廳,對著電視機看雪嶺熊風。


    紀淮洛嫌棄這電影弱智:“電視聲能關小點?”


    “......”許枝俏默默把電視關了。


    紀淮洛火更大了:“我叫你關小點,不是關掉,你擺一副受氣包的模樣給誰看?”


    許枝俏嘴裏的酸奶都不甜了。


    左右都是被嫌棄,她把手機從沙發縫裏掏出來,打算上樓回臥室。


    “你屬老鼠的嗎?”紀淮洛滿臉不可思議,“我前兩天居然從那縫裏掏出過糖和堅果,你是不是有毛病?”


    “......”


    “許枝俏!”這種感覺就像是拳頭打在棉花上,讓人憋氣得厲害,紀淮洛倏地起身,“你啞巴了?”


    許枝俏低眼看了下手機。


    沒有任何新的消息。


    她抿抿唇,慢條斯理走到餐桌對麵,望著處在暴躁狀態的繼哥:“哥,我想跟你道個歉。”


    “......”紀淮洛眯起眼,“你跟你媽又幹什麽了?”


    “是我,和我媽無關,”許枝俏將刺刺的感覺摁下,平靜道,“昨天,我說,我寧願讓周琮哥哥當我爹,也不要讓你當...”


    她一提,紀淮洛冷不丁想起來了,那火蹭地燒大了:“你不提老子都忘了!”


    許枝俏看著他:“對不起,我不該拿你和他比。”


    “......”


    紀淮洛的人生,是在跟周琮對比中長大的,也是在被周琮處處碾壓中長大的。


    以前許枝俏不知道這點。


    昨天拿他和周琮對比時,她是無意的。


    若非昨晚李姐講了周琮的趣事,許枝俏還沒發現這一點。


    然而紀淮洛誤會了,他臉陰沉:“你想說,我連和他比的資格都沒有?”


    “哥,”許枝俏視線下移,停在他疲倦烏青的下眼皮:“你不用和他比,我無條件站你。”


    “......”


    道完歉,許枝俏抓著手機上樓。


    一樓空蕩安靜,靜的紀淮洛心煩意亂,想著還不如讓她接著放那吵吵鬧鬧的弱智熊。


    冷眼看她因為兩隻熊哭哭笑笑,比電影本身還有意思。


    許枝俏剛走到臥室門口,樓下紀淮洛猝不及防一聲怒吼:“許枝俏!!!”


    “......”許枝俏倏然抖了下。


    她又怎麽了。


    她那個歉道得還不夠真誠嗎?


    許枝梢受驚小鳥一般,小心翼翼從二樓露出腦袋。


    樓上樓下的距離,紀淮洛扯著譏誚的笑:“你喊我哥,喊周琮哥哥,你當我傻是吧,覺得我好哄是吧??”


    “......”


    毀滅吧。


    這群公子哥怎麽都這麽難哄!


    她到底應該怎麽喊。


    -


    關鍵時刻,是許姝的一通電話救了她。


    許枝俏逃命似地進了臥室,平複呼吸後把電話接通。


    許姝柔聲問:“寶寶在做什麽呀?”


    許枝俏也習慣了她哄小孩的口吻:“看電影,哥哥嫌我看太久傷眼睛,叫我上樓休息。”


    許姝聲音明顯驚喜:“真的啊,媽媽沒說錯吧,哥哥人不錯的。”


    許枝俏麵不改色的撒謊。


    許姝交待說要明天回來,叮囑她按時吃飯睡覺。


    幾句話後,電話掛了。


    聊天軟件上赫然多了兩條信息。


    是周琮的。


    許枝俏都要以為他把自己扔到腦後了,畢竟一整天都沒再發來過。


    然而神明沒有保佑她。


    兩條信息一條是照片,她朋友圈兩年前某一天的截圖。


    許枝俏忽然懂了朋友圈設置三天可見的意義。


    還有一條是語音。


    周琮聲調懶洋洋的,跟剛睡醒似的,拖著腔調:“一天能發十幾條,你讓我看到什麽時候?”


    合著這一天他都在看她朋友圈了。


    許枝俏咬緊唇,莫名的羞恥襲卷大腦,下意識把他刪除拉黑。


    解決這個無恥的人,許枝俏把朋友圈設置為三天可見。


    幸好這三天她沒發過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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