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枝俏當然不會讓他砸。


    她隻是扔下這堆爛攤子不管,撂了句:“你把這裏收拾幹淨。”


    說罷,進了自己臥室。


    三人小群消息已經99+,曲秀秀和衛龍劈裏啪啦,一堆問不完的問題。


    然而集中到最後,就剩一個意思。


    【你為什麽不答應跟他在一起?】


    許枝俏趴在柔軟的床上,有氣無力:【我哥哥不同意。】


    秀:【你哥哥要同意了呢?】


    許枝俏:【我媽媽不同意。】


    龍:【你媽媽要同意了呢?】


    許枝俏:【他媽媽不同意。】


    秀:【他媽媽要同意了呢?】


    “......”


    他們在這裏講什麽廢話。


    秀:【我就問你,如果全世界都同意了,你同意嗎?】


    龍:【沒有任何阻礙的那種。】


    許枝俏怔住。


    全世界都同意?


    沒有任何阻礙?


    許枝俏眼神失焦,手心貼在自己怦怦跳的胸口,那裏有些燙,速度也過快了,快的她心悸一樣難受。


    群消息沒再增加,像是在等她回複。


    又像是在等她想清楚,揭掉表麵層層覆蓋的幕簾,抽絲剝繭出最真實的想法。


    她自己想要嗎?


    眼前忽然浮出男人長相風流的麵孔,他總是音色懶怠地喚她妹寶,聽起來不大正經,像在逗小孩,卻又帶著明顯的寵溺。


    還有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我猜,你可能有點不開心,就想,哄哄你。”


    許枝俏抿緊唇肉,臉埋進枕中。


    她喜歡的。


    她無法否認。


    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喜歡上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少女懷春的年紀,跟劉德華是沒緣分了,但她曾幻想過要找個衛爸那樣的老公,或者是紀爸這樣的。


    總之,不是周琮這種。


    他那麽耀眼、囂張、尖銳、不可一世。


    屬於站在他身邊都會被光芒燙傷的。


    就像太陽。


    離得遠,可以汲取溫暖。


    離近了,會屍骨無存。


    連紀淮洛這種旗鼓相當的,不也是一直活在他的陰影中嗎。


    許枝俏抬起一張沁汗的臉,在屏幕上敲字:【沒有如果。】


    但她提到的那些反對,卻是事實存在的。


    全世界都會反對,她沒有勇氣去抵抗。


    秀:【你才多大啊寶貝,隻是談個戀愛,別想長遠。】


    龍:【她可能連結婚生小孩都想到了。】


    許枝俏:“......”


    啊。


    這不用想嗎?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不都是耍流氓嗎?


    秀:【哥哥長的也不像是長情的樣子,想談就談,大不了,在他想甩你之前,你先把他甩了。】


    許枝俏:“......”


    龍:【好渣。】


    秀:【我絕不允許俏寶是被甩的那一個。】


    龍:【她還沒談。】


    秀:【差不離啦,她都讓哥哥住進家裏了。】


    許枝俏:“……”


    秀:【放輕鬆,別把事情想的太嚴重,一段戀愛而已,處一處,合則聚,不合則散。】


    秀:【而且有過哥哥這種前任,那是你的勳功章,懂嗎?】


    許枝俏手一抖,差點把手機砸了。


    這怎麽就談到“前任”這個流程了。


    房門被從外敲了兩下,不疾不徐的。


    許枝俏驚慌失措把手機塞到枕頭下,就好像那些聊天記錄再晚一秒就會被發現。


    門打開,周琮手掌扶在門頂,腦袋略微低著:“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許枝俏抬頭,看著他手的位置,覺得有些侮辱人。


    “門高2米1,”她聲音沒有起伏,“你就算挺直了進來也撞不到頭,你總沒有2米吧?”


    周琮啊了下,慢吞吞把手收回:“上麵這粉色的圓形按鈕,是計數器?”


    “……”


    是計數器。


    俗稱的,摸高器。


    許姝給她裝的,發育那會,怕她長不高,要求她每天彈跳100次。


    周琮:“你蹦一個我看看。”


    許枝俏煩他:“你怎麽不蹦?”


    “我這…還要蹦啊,”周琮極為荒謬,“我路過,就差撞我腦門了。”


    “……”


    他就是在侮辱人!


    許枝俏十分確定!


    “怎麽惱了,”周琮唇一勾,笑的很壞,“我說,你最近脾氣很差啊。”


    許枝俏憋紅了臉:“你去洗,快去。”


    周琮指腹捏她耳垂:“不生氣了,沒別的意思,就覺得,阿姨把我們家寶貝養得很好。”


    許姝傾盡一切的付出,把她養得健康又活潑。


    說到這個,許枝俏來不及跟他計較稱呼,小下巴一揚,得意:“那當然,我媽媽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我被判給我爸後,她工資才兩千五,每個月能寄給我爸兩千,就怕我在後媽家受委屈。”


    雖然還是吃盡了苦頭,但許姝一直在想方設法保護她。


    “後來我都高中了,”許枝俏說,“我媽媽還每天親手幫我熱牛奶,不許我喝涼的,還幫我洗內...”褲。


    巴啦到這裏,許枝俏臉一紅,把餘下的那個字悄悄咽了。


    怎麽說著說著,還說禿嚕嘴了呢。


    周琮跟著她笑,手掌壓住她發頂,壓下去揉了把。


    “接著說啊,”他耐心又溫柔,“我在聽呢。”


    “......”許枝俏抿了抿唇,驟生的忸怩,“不說了,你去洗吧。”


    周琮定定看了她幾秒,忽然話題一轉:“幫我添了不少東西,賬單,哥哥給你報銷。”


    許枝俏:“不用了,之前我花你的更多。”


    “那能一樣?”周琮懶懶的,“我是大人,有工作,能賺錢...”


    許枝俏忍不住反駁:“我也是大人,也有工作,也能賺錢。”


    “......”


    兩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讓。


    過了會,周琮彎唇,妥協:“行吧。”


    他手掌輕而易舉拍了下門框上的摸高器,聽著摸高器報出的“一”,他若有所思扔了句:“這還是第一次有姑娘給我花錢。”


    許枝俏差點罵出聲。


    他別自作多情好嗎。


    她幫他添的那些日用品,比不上他買的那件羽絨服零頭的零頭。


    “別說,”周琮眼尾瞥她,笑的蔫兒壞,“感覺還挺不錯。”


    許枝俏麵無表情,伸手:“還錢。”


    周琮低著眼,視線落在她嫩白的手心。


    就在許枝俏一心想撇清“她給他花錢”這種關係時。


    男人俯身彎腰,唇驟然落到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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