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許恩棠沒怎麽進過談霽禮的房間。


    二樓也有會客廳,平時他們問作業、講題都在那裏。


    許恩棠跟著談霽禮走進去。


    他的房間布局和她的差不多,都是套房,但風格很不一樣,用的顏色一看就是男生的房間。


    當初溫瑜給許恩棠布置房間,軟裝用了很多比較溫馨的淺色,還有大部分女生都喜歡的粉色。


    這裏就完全不一樣。


    但也不是那種冷冰冰的黑白灰。


    男生喜歡玩的這裏都有,房間看起來整齊舒適。


    許恩棠的到來像打破了這裏原本的狀態。


    那股清爽如盛夏草木的熟悉氣息無處不在,包裹著她。


    談霽禮走到沙發前坐下,動作要比平時緩慢。


    抬頭見到許恩棠停在兩米開外,他眉眼輕抬,笑著問了句:“進盤絲洞呢?”


    許恩棠:“……”


    這人知道別人私下裏真的叫他男妖精嗎?


    這裏跟盤絲洞也差不多。


    許恩棠走過去,談霽禮側了側身體。


    她來到他身後,沿著沙發邊坐下。


    原本陷下去的沙發又陷下去一些,扶手上還搭著談霽禮換下來的外套和衛衣。


    她小心翼翼地掀起談霽禮的睡衣。


    灰色的褲腰和勁瘦的腰身落入她的眼簾,比之前都要清晰,緊實而薄的肌肉透著蓬勃的力量和少年感。


    再往上,靠近後背,冷白的皮膚就泛起了紅。


    許恩棠一直把他的睡衣掀到後頸,隨後倒吸一口氣,掀著他衣服的手都顫了一下。


    一道斜長的痕跡紅得像烙在少年的後背上,觸目驚心。


    她皺起眉,“腫起來了。”


    沒想到老爺子會打得這麽狠。


    這人不躲的嗎?


    許恩棠前世都沒聽說過他挨打的事。


    可能是因為不熟所以沒告訴她。


    她問:“是因為選學校的事情嗎?”


    談霽禮:“是,但也不全是。”


    這一下實在太重了。


    許恩棠說:“還是叫醫生來看看吧,萬一傷到骨頭。”


    談霽禮:“應該沒有。爺爺也不是真想打我,隻是失手。”


    許恩棠不放心,伸出手在邊緣隻是泛紅的地方試探地輕輕碰了碰。


    指尖下的身體緊繃了一下。


    “疼嗎?”許恩棠的眉頭皺得更緊。


    談霽禮:“不疼。”


    許恩棠以為他在逞強,“怎麽可能不疼,你剛才明顯緊繃了一下,肯定是傷到骨頭了。”


    談霽禮:“……”


    幾秒後,談少爺慢悠悠地歎了口氣。


    沒等他開口,許恩棠陡然反應過來。


    他的緊繃是因為她的觸碰。


    “……”


    她臉一熱,睫毛亂顫了幾下,轉移話題問:“你不是最會哄談爺爺的嗎?怎麽把他惹得這麽生氣。”


    誰都看得出老爺子對談霽禮隻是嘴上嫌棄,其實喜歡得緊,很吃他那套。


    談霽禮也很配合她,回答說:“也有哄不住的時候。”


    許恩棠:“哦。”


    一下子沒了話題,氣氛有些微妙。


    許恩棠慢慢地放下他的衣服。


    談霽禮轉過身。


    許恩棠:“還是讓醫生來看看吧,我去叫他們打電話。”


    沒過多久,醫生就來了。


    醫生檢查了一下,傷挺重的,但好在隻是皮外傷。


    聽到診斷,許恩棠鬆口氣。


    她回了趟房間,然後給溫瑜發消息。


    她邊抱著手機打字邊走回談霽禮這邊,抬起視線時,腳下頓住,指尖也跟著一抖。


    醫生正在給談霽禮上藥。


    他微微垂著頭,睡衣被脫了下來,完全露出上半身。


    落地燈在他的皮膚上照出一層淺金色,肩膀、手臂和腰腹的線條被光線描摹,很結實,又有著少年獨有的清爽與幹淨。


    餘光看見許恩棠,他漫不經心地抬眼朝她看來一眼。


    目光對上,許恩棠故作鎮定地低下頭,刪掉輸入框裏點錯的詞,繼續編輯消息。


    醫生走後沒多久,溫瑜和談振文夫妻二人回來了。


    兩人直接來看談霽禮。


    許恩棠已經提前發消息跟他們說過談霽禮的情況了,也發了照片。


    不過溫瑜看見談霽禮背上的傷時還是皺了皺眉。


    “爺爺沒氣出什麽吧?”談霽禮問。


    談振文:“還行,血壓有點高。”


    溫瑜和談振文趕到談老爺子那邊時,談老爺子正坐在桌子前,臉色沉得可怕。


    他麵前的地上是根折了的竹竿。


    談振文小心地問:“爸,聽說您把霽禮打了?”


    談老爺子呼吸一促,拍了下桌子,說:“是我想打嗎?那小子故意讓我打他的!”


    老爺子今晚把談霽禮單獨叫去還是說選學校的事。


    其實談霽禮真的去a大也不要緊,影響不了什麽,就是多自由幾年。


    主要是老爺子隱隱有些擔心,怕這家再出個反骨。


    沒想到平時花樣最多、最會迂回、上周還帶了鳥食來討好的人這次直接攤了牌。


    告訴他說,不光大學選哪裏不會聽他的,後麵要做什麽也不會聽他的。


    語氣平靜得不能再平靜。


    這種態度最氣人,比那種大吵大鬧的更氣人。


    大吵大鬧的可能是情緒上頭、一時衝動,而他這種是明顯打定主意了。


    老爺子氣得不行,抄起叉鳥籠的竹竿要打他。


    這一下老爺子一點力沒保留,以為他肯定會躲。


    沒想到竹竿結結實實地打到了他的後背上,都有些震手。


    談老爺子愣了一下,隨後更氣了。


    他哪裏看不出這小子的意圖。


    “好啊談霽禮,你以為你挨了打,我就會讓步是吧!”


    那一下打得談霽禮好幾秒沒出聲。


    他對老爺子的語氣仍然很恭敬:“我是想讓您撒撒氣。”


    老爺子聽完氣紅了臉,又抬起手裏的竹竿,“你以為我會不忍心是吧?”


    談霽禮:“沒。”


    第二下最終沒有落下來。


    談老爺子扔掉了手中的竹竿,“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這實在是把談老爺子氣狠了。


    他對溫瑜和談振文說:“我就是把他打了,怎麽樣?你們要跟我算賬?”


    談振文和溫瑜哪裏敢。


    “那小子就是故意的。”


    老爺子本就氣沒消,看見談振文,又想起那些陳年舊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於是新賬老賬一起抬上來了,全都找他算。


    畢竟兒子也是他的。


    談振文連呼吸都是錯的,後來隻好離開躲去院子裏,留下溫瑜安撫老爺子。


    談振文被牽連挨了通罵,大氣都不敢喘,本來回來是要找談霽禮算賬的。


    但看兒子這樣又不忍心了。


    他很沒好氣地指了指他,說:“你小子真行。”


    溫瑜歎了口氣,說:“你知道會惹老爺子生氣還這樣。”


    談霽禮不在意地笑了笑:“這一天總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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