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恩棠結束出來的時候,陸襟已經在車上坐著了。


    車門開著,何嘉煜和時瑀站在車門邊。


    陸襟坐在車裏,閉著眼,臉上泛紅。


    何嘉煜:“許妹妹,那阿襟交給你了。他好像胃還有點不舒服,我讓他去看,他也不去。隻能讓他先回去了。”


    回去的一路上,陸襟都閉著眼,沒有說話。


    到複園,司機李叔要扶他下車,他自己走了下來,說:“沒事。”


    看他腳步還算穩,李叔對許恩棠說:“那喊周姨給他弄些解酒的。”


    許恩棠點點頭。


    在李叔說話的時候,陸襟已經徑自往裏麵走了。


    許恩棠走在他的後麵。


    走到一塊假山附近時,陸襟在長廊裏倚著一根柱子坐下來,腦袋靠著柱子,閉上了眼。


    許恩棠:“陸襟,回房間吧。”


    陸襟閉著眼,眉間有一道折痕,看起來很難受。


    許恩棠:“我去喊周姨來。”


    這個點周姨應該睡了,或者在房間裏準備睡了。


    她剛走兩步,身後傳來陸襟的聲音,帶著一絲輕嘲:


    “你猜我今天去見誰了?”


    許恩棠停下腳步。


    她當然知道他今天見誰了。


    前世的這一天,她陪他喝了一整晚的酒,照顧了他一整晚。


    陸襟:“我去見了一個男人,他說他是我媽的初戀。”


    “他說當年我媽家裏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他們差點私奔。我媽還為他懷過一個孩子。”


    許恩棠前世聽到這件事的時候非常震驚。


    難以想象魏荷那樣凡事都看重利益的人也有過那麽轟轟烈烈、不計較身份地位的過往。


    陸襟繼續說下去,像是不用人回應,隻是需要傾訴。


    “我外公看不上這男的,就算我媽已經懷孕,還是把他們拆散了,孩子也打了,讓她和我爸聯姻。”


    “沒想到我媽還有這樣一麵。怪不得她跟我爸過成這樣。”


    陸襟頓了頓,又說:“現在這男的做生意失敗,來找我媽幫忙,看樣子是被拒絕了。現在又找上我,想讓我幫忙說情。”


    “他還告訴我,他手裏捏著我媽的把柄,讓我勸勸我媽,為她的名譽著想。”


    陸襟講著講著笑了起來:“就這算什麽把柄?就算有個私生子都不算把柄,這人可真天真。我讓他滾了。”


    他回憶起那個男人的衣著、儀態和談吐,還有眼底的怯懦與貪婪,輕嗤了一聲。


    “沒想到我媽年輕的時候能看上這種人。一點都看不出來。”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幾秒,帶著醉意的語氣裏出現一抹不解:“你說,當年愛得要死要活、差點私奔的兩個人鬧成這樣?一個能拿過去當把柄,一個能狠心不搭理。”


    前世許恩棠後來才知道,這男的來找陸襟的時候隱瞞了一部分事,隻說了對他自己有利的。


    其實,當年是他最後在錢和魏荷裏,選擇拿了陸襟外公的錢,他們才分手的。


    魏荷也是因此打掉的孩子。


    陸襟看著地麵的青石板,譏笑起來:“他們當年要是私奔成功了多好,不就沒後麵這麽多事了麽。”


    那也就沒有他了。


    再次聽到陸襟說這句話,許恩棠很感慨,也有一絲心軟。


    大概是因為心裏不再是他,所以麵對他時沒有那麽不甘和怨懟了。


    “陸襟。”許恩棠開口。


    陸襟抬眼看她。


    許恩棠:“陸襟,你不應該因為他們否定自己的存在。”


    陸襟扯了扯嘴角,笑著說:“我什麽時候否定了?”


    許恩棠繼續說:“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他們會過成這樣,不代表你也會。你沒有做錯過什麽,不該自我放逐。”


    陸襟漸漸收起臉上沒有到達眼底的笑意。


    他沒想到她會開口,更沒想到她會說這些。


    許恩棠:“他們會過成那樣是他們的選擇,喜歡和愛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所有的都是虛情假意。”


    “你身邊有很多人是愛你關心你的。陸爺爺、陸奶奶、周姨,還有何嘉煜他們。不要讓他們擔心。”


    長廊裏重重疊疊的燈影下,少女溫柔纖細,又有種說不出的力量。


    陸襟怔怔地看著她,很想要她這種注視變得長久。


    長久地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問:“那你呢?”


    許恩棠頓了下,說:“我也希望你好。”


    說出這句話時,她自己也怔了一下。


    好像真的放下了。


    今晚就當是陪他走過年少時最後一個艱難的時刻。


    往後他就好了,諸事順遂。


    許恩棠說:“我去叫周姨。”


    周姨本來都要睡了,聽說陸襟喝多了,連忙跑出房間。


    見陸襟沒什麽精神地靠著柱子,周姨吃驚地問:“小祖宗,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


    陸襟笑了笑,說:“我沒事,周姨。”


    周姨:“一身的酒氣,還沒事!臉色怎麽也這麽差?哪裏不舒服?”


    陸襟:“胃有點疼。別驚動爺爺奶奶。”


    周姨拉他起身,“別在這兒坐著了,酒後不要吹風。要不要叫醫生?”


    陸襟:“不用,吃點藥就行了。”


    周姨:“你先回房間,我給你弄點解酒的,你再吃藥。”


    看陸襟有人照顧,許恩棠說:“那周姨,我先回房間了。”


    周姨:“去吧去吧,棠棠你能把他弄回來不容易,早點休息。”


    許恩棠點點頭,看了陸襟一眼,然後轉身。


    陸襟還在原地,她轉身走向長廊的另一個方向。


    再見,陸襟。


    她與過往道別。


    與那個喜歡了很多很多年的少年與男人告別。


    以後就是分道揚鑣了。


    陸襟看許恩棠離開,下意識地想叫住她。


    周姨看他動了一下,問:“怎麽了小祖宗?先回房間吧,棠棠也要休息了。”


    陸襟“嗯”了一聲,胃一陣絞痛。


    明明是他們快兩年以來第一次這麽平心靜氣地相處,第一次說那麽多話。


    他卻莫名覺得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遠。


    心裏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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