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實記錯了。”慕初棠心虛的微微低下頭寫字:“沒有什麽拖鞋。”


    “好吧。”


    司瑤放棄深究。


    .


    二樓裝修工作持續了一整個白天,直到傍晚順利竣工。


    “小姐。”司瑤興衝衝匯報:“三少爺派人送來一架特別好看的鋼琴。”


    慕初棠停下寫字揉揉手腕:“搬上二樓了?”


    “是的。”


    遲遲等不到她動作。


    司瑤試探:“小姐不上樓看看嗎?看上去特別名貴。”


    “不了。”


    今晚會見到。


    慕初棠清楚記得薄傾墨說過:


    【最多三天後,我要看到你趴在舞房鋼琴上哭著求饒的顫栗模樣。】


    他從不委屈自己。


    尤其是在折騰她這方麵,怎麽高興怎麽來,堪稱瘋狂。他既然跟她說了,今晚肯定會過來履行承諾。


    司瑤遺憾:“好吧,小姐哪天上樓彈琴記得帶上我。”


    “你隨時可以上樓。”


    “我害怕。”


    慕初棠提前打預防針:“現在就害怕是不是太早了?等四小姐搬回來,抬頭不見低頭見,你怎麽辦?”


    一句話驚呆司瑤:“不是裝修成舞蹈房嗎?為什麽四小姐要搬回來?”


    “買一送一。”


    此話一出慕初棠跟著愣了愣,恍惚間意識到薄幕遮派人搗亂裝修是幌子,除了表達身為哥哥護不住妹妹閨房的憤怒,還表現出了他怨懟老爺夫人偏袒她和薄傾墨,然後順理成章的退一步提出接四小姐出醫館,老爺夫人為了補償他隻能硬著頭皮答應。


    二樓裝修成舞蹈房,是她無意中跟薄傾墨提的玩笑話,沒想到大少爺能物盡其用。


    慕初棠心生欽佩,她什麽時候才能有這副心智手段。


    .


    入夜。


    慕初棠拒絕司瑤打地鋪的請求,關上臥室門,獨自抄錄佛經。


    夜色眨眼間流淌走。


    窗外寂靜無聲。


    慕初棠頂著濃厚困意,單手托腮,毛筆尖在宣紙上寫下薄傾墨三個字,不由得冒出幾分怨氣。


    “又加班。”


    好歹是尊貴的薄家三公子,外人眼中的病秧子,還要徹夜加班應酬。


    撐到十一點。


    慕初棠打著哈欠走到落地窗邊,抬頭望見隔壁院子二樓,薄傾墨的臥室黑漆漆一片沒有燈光,人還沒回來。


    連續多日淩晨下班,還有心思跑來欺負她,再趕在天亮前回去。


    體力嚴重耗損。


    這樣下去真成病秧子了。


    慕初棠拉上落地窗簾:“不來正好,省得英年早逝在我身上。”


    鎖門睡覺。


    .


    淩晨。


    慕初棠夢到自己乘坐巨大的豪華遊輪出海旅遊,海麵波濤洶湧,弄得她躺在床上睡覺都搖搖晃晃、一上一下,時不時被失重感包圍。


    “唔……”


    遇到台風刮起暴雨,冰涼液體淋濕衣衫、頭發和肌膚。


    一個急浪拍來。


    她被甩下床趴到生硬地板上,屋內擺件七零八落。


    一道帶溫度的沉重物件嚴嚴實實壓住她脊背,她喘不過氣,求生欲爆棚,雙腳亂蹬,雙手用力抓蹭地板想逃跑,地板卻發出了厚重音調。


    這是……


    誰在彈鋼琴?


    “呃!”


    慕初棠驚恐之際掙脫夢境,睜眼,眼前鋼琴和雲檀的那一架非常相像,而她此刻正跪趴在鋼琴上,發梢一下接一下擦過黑白琴鍵。


    “醒了?”


    男人胸膛貼靠她後背,熟悉的吻落在天鵝頸和耳廓。


    “三天過去,我如約而至。喜歡新買的鋼琴嗎?”


    這聲音化成灰慕初棠都認識,又驚又喜:“你什麽時候來的?”


    “十分鍾前。”


    “我明明反鎖門了。”


    “爬窗。”


    “……”


    越來越像采花賊,不僅爬窗翻進她臥室,還抱她上二樓舞房裏廝混。


    肌膚相貼,慕初棠嗅到男人身上殘存的絲絲酒氣,蹙起眉頭:“你去應酬了?”


    “嗯。”


    薄傾墨今晚喝了不少烈酒,來之前特地衝了澡怕熏到她,她小鼻子倒靈敏,一下子就聞出來了。


    “喝醉了還跑來找我?乖乖回去喝醒酒湯,然後睡覺。”


    “我想寶寶。”


    男人白發與女孩黑發交織相間,動作溫柔有耐心,言語寵溺,行為卻比平時還要荒唐沒底線,耳鬢廝磨的撒嬌。


    “還記得我教你彈的第一首曲子嗎?”


    剛剛裝修好的舞蹈房清爽又明亮,側牆掛有一麵巨大落地窗,便於糾正舞蹈動作。


    慕初棠望見鏡中的畫麵,雙手抓緊鋼琴免得掉下去,紅著臉低下頭:“記得……”


    “彈給我聽。”


    “不要,很晚了,會吵到別人。”


    薄傾墨手掌牢牢覆蓋住鋼琴上那雙冒出細汗的軟白小手:“拒絕我,是忘了嗎?無妨,我重新教寶寶。”


    慕初棠第一次見識到他溫柔如水的翩翩公子模樣,卻不敢貪念。


    “別鬧。”


    隻要她稍微動彈一下,立馬會摁到琴鍵發出聲音,開口求饒:“快放我下來……”


    薄傾墨視線陰鷙晦暗,深深鎖定眼前瑟瑟發抖的漂亮女孩:“接下來,我教寶寶彈奏《兩隻老虎》。”


    酒精促使童年記憶極速發酵,與現實發生碰撞。


    13年前他教她彈琴。


    如今,她長大了,他依舊在教她彈琴。


    小時候囂張跋扈的倔丫頭,此刻反而臉紅害羞了,拘謹不安的模樣那麽乖巧誘人……


    突然不想教她彈琴,想教其他事。


    三更半夜。


    舞房響起雜亂無章的鋼琴聲,越演越烈完全不受控製。


    “別……你瘋了?”


    琴聲快到刺破慕初棠的耳膜,眼周哭得發紅依舊無濟於事:“放過我,司瑤就在樓下,會引起她的注意,求你,別鬧了好不好……”


    男人充耳不聞。


    撥開她一頭烏黑順直長發,指尖觸碰到逐漸顯露出身的妖冶玫瑰圖騰:“寶寶彈輕點,她就聽不到了。”


    簡直蠻不講理。


    慕初棠委屈巴巴的抽噎:“又不是我手在彈,我控製不住嗚嗚……”


    誰能控製住膝蓋?


    她哭得越凶,薄傾墨唇角笑意更甚,音線暗啞浸染蠱惑意味,薄唇虔誠的吻住圖騰:


    “由我來掌控。”


    .


    樓下主臥。


    鋼琴聲穿透樓板。


    吵醒司瑤,坐起身困得直打哈欠,掀開被子打算上樓瞧瞧出了什麽事。


    手剛碰到門把手。


    涼颼颼觸感凍得她打個冷顫,瞬間清醒過來。


    “算了。”


    折回去躺進被窩。


    深表同情:


    “沒想到小姐十指纖纖,卻不擅長彈琴,彈的如此不成曲調,好難聽。怪不得白天不肯上樓看琴,隻敢晚上趁我睡著了偷偷練習。”


    不忍傷害小姐自尊。


    忍住衝上樓阻止的衝動,用被子捂住頭努力睡覺,當做什麽都沒聽到。


    .


    清晨。


    敲門得不到回應。


    司瑤破格的直接進屋催促:“小姐快醒醒,大少爺院裏的貼身女傭今綰親自過來了,帶來好多人,等著見你呢。”


    慕初棠煩躁的提起被子捂住臉:“真討厭,為什麽總在早上來人?我剛睡著沒多久……”


    薄傾墨簡直是禽獸。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臥室的,中途暈厥過去,完全斷片了。


    司瑤體諒她通宵勤能補拙練琴,但是來者身份特殊不得不接見:“辛苦小姐克服一下,今綰是大少爺院裏的貼身女傭,代表著大少爺。”


    “今綰……”慕初棠睜不開沉重疲憊的眼皮,閉著眼思索:“有點印象。”


    也是今字輩。


    跟她和今衡同一屆。


    “她來幹什麽?”


    “說要趕在四小姐搬回來前,檢查二樓居住條件是否符合養病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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