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傾墨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冰冷夜晚:“你堆完雪人後見了誰,心裏清楚。”


    誰?


    慕初棠腦海跳出一張模糊少年容顏:“我撞見了……大少爺。”


    那年雪小。


    她堆出一個半米高小雪人,跑去院子外麵小道上找幹淨的雪滾成球,一趟一趟抱回院子給雪人加固。


    最後一趟。


    意外撞見薄家大少爺步伐慌忙的順著小道奔跑。


    “你喊他做什麽?”薄傾墨發出遲到13年的質問。


    那時他已病入膏肓。


    醒來找不到初棠,在院內發現她剛堆出來的雪人。


    順著腳印走出院落。


    遠遠的。


    瞧見向來桀驁不馴的慕初棠像個乖巧粉兔子,和大哥親切交談著什麽,然後,她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交給大哥……


    慕初棠解釋。


    她攔下大少爺是為了替薄傾墨博取最後一絲希望:


    “我向大少爺告狀管事的經常克扣我們夥食,大冬天連暖氣錢都私吞了,害得少爺挨凍。我懇求大少爺為我們做主,嚴懲管事,盡快恢複供暖和餐食。”


    她竟是為了他……


    薄傾墨曾經以為她攀附大哥是為了去大哥院子當差,結果並沒有,她誰都沒選擇直接逃離了薄家……


    男人眉眼趨於溫柔。


    “大哥的母親當時去世不到一年,父親帶回一個年輕女人和8歲大兒子,迅速再婚。大哥是那對母子的眼中釘,他自身難保哪裏顧得上我?你求他不如求有奇跡發生。”


    慕初棠當時5歲哪裏懂得這些豪門勾心鬥角。


    她隻知道大少爺是家族繼承人,權力僅次於薄家老爺,有大少爺幫忙她和少爺的困境就能解除。


    為此。


    慕初棠付出了心血:“我還把織了好久的小圍巾送給大少爺了。”


    對,就是圍巾。


    本屬於他的東西,被她親手送給了匆匆路過的大哥。


    薄傾墨至今無法釋懷:“他是薄家嫡少爺,母親意外逝世,背後還有強大娘家撐腰,他會缺圍巾?”


    為他著想還被批評。


    慕初棠覺得已經很委屈:“你說過求人辦事要拿出誠意和態度,我當時身上隻揣了條圍巾……”


    道理都懂。


    薄傾墨過不去心裏那一道坎:“你親手為我織造的憑什麽便宜他?”


    寒冬。


    臨近他生日。


    初棠用攢了好久的錢買下幾團毛線,每晚趁他睡著偷偷摸摸學習織圍巾。


    手笨學習東西慢。


    總是織了又拆,忙活一晚才織出兩厘米,那條圍巾花費了她一個多月時間。


    因為是驚喜。


    怕他發現,所以她一直揣在懷裏隨身帶著。


    這樣一件耗費她心血、沾染她體溫的生日禮物,被當做見麵禮送給了大哥……


    他能不氣嗎?


    繞來繞去慕初棠總算聽明白:“所以,少爺當時看到了很不高興,一氣之下踢壞了雪人?”


    薄傾墨承認:“不錯。”


    慕初棠彎腰抓起一團雪砸在他肩膀:“你不問清楚就打壞我好不容易堆起來的雪人,太過分了。”


    薄傾墨事後也曾後悔,拖著虛弱身體回到院子打算趁她回來之前修補好雪人。


    晚了一步。


    他看到初棠躲在被踢壞的雪人旁邊抹眼淚:


    “壞蛋,又欺負我,我讓你一輩子找不到我……”


    她哭了一晚上。


    薄傾墨一度認為這件事是促使慕初棠離開薄家的導火索。


    “抱歉。”


    他遲到的道歉。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在氣頭上踹壞雪人。”


    慕初棠將他推出好幾米遠,生怕13年後的這個雪人也慘遭毒手:“你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薄傾墨自知理虧順從她的意願:“天寒,記得早些回家,我等你一起睡覺。”


    “知道了。”


    路過後花園,那一株在雪中即將開敗的野海棠被積雪壓彎了筆挺腰肢。


    .


    被窩捂暖和了。


    薄傾墨在臥室遲遲等不到人。


    要不是唐姨下去喊慕初棠回家,她能玩到深夜。


    “先生一直在樓上望著慕小姐,就怕慕小姐出事,我們早些回去,別玩了。”


    慕初棠抬頭與落地窗邊的男人視線碰撞出火花,男人衝她展露出溫柔微笑。


    “好嚇人。”


    渾身打寒顫避開目光,緊了緊薄傾墨披在她身上的黑風衣。


    “走吧。”


    唐姨上前扶住她往回走:“我待會還得下來一趟,先生吩咐我把那一株野生海棠移植進盆裏放在書房。”


    “他不是不喜歡海棠花了?”


    “一直都喜歡。先生每次回國來雲檀小住,都要買一束海棠花放在書房。”


    所以少爺上次跟她說不喜歡海棠了,是在騙人。


    慕初棠心中微微發甜。


    .


    喝下一碗薑湯。


    慕初棠舒舒服服泡完熱水澡,吹幹頭發走出洗漱間,梳妝台上整齊擺放一排未拆封的奢侈護膚品,以及一顆薄家專供椰子糖。


    裝作沒看見。


    簡單擦點保濕麵霜按摩至完全吸收,長發梳順,直接鑽進自己小被窩。


    被小女傭忽視了。


    靠躺在床另一側的薄傾墨合上書籍,投其所好,一張低調奢華的黑卡夾在指縫間送過去。


    “隨便花,當做我踢壞你雪人的補償。”


    蠶蛹裏探出一隻歡呼雀躍的小腦袋,眼睛亮晶晶的嗓音清甜:“謝謝少爺。”


    慕初棠接過副卡藏進自己的帆布包,回來時看見薄傾墨衝她掀開被子。


    “進來。”


    “我自己有被子。”


    男人對同寢而眠這件事勢在必得:“沒有我的覺,你睡得明白?”


    自戀狂。


    鑒於不聽話會被扔掉被窩。


    慕初棠脫掉白色純棉睡裙的外套開衫擱置一旁,寬鬆吊帶裙遮掩不了好身段,醜話說在前頭。


    “一起睡可以,但是不準亂來,早上已經那……過了,昨晚欠的已經補完了。”


    薄傾墨壞笑:“好。”


    如願以償撈到香香軟軟的小女傭抱進懷中,稀碎的吻落在水潤嫩臉和香頸,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他喜歡的。


    “別鬧……”慕初棠推開企圖趁機鑽進睡裙裙擺作惡的大手:“睡覺了。”


    薄傾墨知道她身體經不起再折騰,揉一把軟腰:“你的雪人,我補了,那條本該屬於我的圍巾什麽時候補織給我?”


    “這個還要補?”


    “當然要,你若是不情願就將副卡還給我。”


    “我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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