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慕初棠睡夢中被唐姨叫醒:“慕小姐吃了藥再睡吧。”


    “好……”


    受損身體做不了大幅度動作,慕初棠雙臂撐在枕頭上微微仰起上半身,她嗓子細,喉嚨又腫,喝幾口水才吞下藥物。


    趴回枕頭平複喘息。


    唐姨瞧出她明顯還沒有睡醒:“先生早上七點走的,說早點去公司處理完事情,下午早些回來陪慕小姐。”


    輸完一瓶營養液。


    唐姨取來防水墊覆蓋枕頭,放上一塊濕潤熱毛巾:“敷敷眼睛,用中藥煮出來的水泡過,效果好。”


    慕初棠趴上去。


    濕潤暖氣滋潤腫脹發炎的眼球,酸脹感果然大大減輕非常舒服。


    “我的眼睛怎麽了?好像受傷了。”


    唐姨欲言又止:“這……”


    “告訴我吧。”


    “不是什麽大問題,就是充血了,通紅通紅的像童話故事裏的小惡魔,醫生說熱敷兩天就能消退。”


    虛驚一場。


    慕初棠還以為是絕症呢,熱敷完滴上眼藥水,又進行眼部穴位按摩。


    迷迷糊糊睡到中午。


    唐姨每隔一段時間進入臥室記錄各項體征數據,見她實在無聊,找來一部閱讀器朗讀小說。


    “慕小姐打發打發時間,等先生回來就好了。”


    .


    傍晚。


    薄傾墨比平時早一小時回到雲檀,換上家居拖鞋,洗幹淨雙手,直奔臥室親醒無聊打盹的慕初棠:“感覺還好嗎?”


    “本來很好,你一回來就不好了……”


    還親親。


    連傷患都不放過。


    薄傾墨不跟臥床養病的可憐小病秧子計較,舉起手中精致的包裝袋。


    “你手機摔壞了,給你買了新的。膽敢轉賣給別人,我可不饒你。”


    慕初棠欣喜:“謝謝。”


    終於有東西打發時間了,沒有手機,聽了一下午朗讀好無聊。


    伸手去摸撲了空。


    薄傾墨看穿她的小心思將手機收進床頭櫃抽屜裏:“眼睛好了再玩。”


    “哼……”


    .


    晚餐後。


    男人打來一盆溫水擰幹淨毛巾,等室內暖氣溫度調得足夠高了,掀起蠶絲被,去解慕初棠的睡衣。


    “少爺幹什麽?”


    “擦身子,以免捂臭了生褥瘡。”


    “交給唐姨吧。”


    深色睡袍襯托出薄傾墨容顏妖孽,深邃黑眸泛起溫情蠱惑人心:“我說會負責到底,自然由我來擦。”


    借口。


    慕初棠猩紅眼眸眨了眨,想說他是假好心的衣冠禽獸,考慮到他守了她一夜,硬生生咽下肚子。


    她是傷患。


    男人手腳幹淨利落並未輕薄她,全身擦兩遍,塗抹上身體乳,套上棉質睡衣,蓋上被子生怕著涼感冒。


    “洗得香噴噴的。”薄傾墨抱住小可憐親親嬌嫩臉蛋和耳垂:“睡吧。”


    按照習慣他要去書房看一小時書。


    慕初棠拽住男人的手:“別走好嗎?我有些無聊,陪陪我。”


    薄傾墨心頭悸動。


    相識多年第一次聽到她開口挽留他,以前都是他祈求她別離開……


    風水輪流轉。


    終於有一次是她眼睜睜看著他甩袖離開,讓她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嚐嚐被拋棄的痛苦滋味了。


    薄傾墨果斷扯開小手:“不陪,自己待著,別忘記自己的身份。”


    慕初棠手尷尬的僵在半空中好久好久,心生落的寞垂下眼簾,咬唇,少爺就是少爺,不會因為她生病而改變什麽,她在期待什麽……


    幾分鍾後。


    薄傾墨去而複返從書房帶回一本厚厚的外文書籍。


    自然而然躺回床上,輕咳一聲自顧自解釋道:“書房冷,還是臥室暖和。”


    慕初棠記得很清楚:“書房也有暖氣。”


    “節省開支。”


    “……”


    書籍是男人眼中的風景,而男人看書的認真模樣是慕初棠眼中的風景。


    擱以前,她絕不敢想他們能夠安安靜靜躺在一張床上和平共處。


    “我臉上有花?”


    她毫無掩飾的大量目光讓薄傾墨想忽視都難。


    慕初棠純粹欣賞他絕佳完美的皮囊,不吝嗇誇讚:“少爺從小到大都長得很好看,屬於霸占上帝心尖的寵兒。”


    說完唇瓣被吻封住。


    吻畢。


    薄傾墨仔細回味點評:“嘴裏一股苦澀藥味,怎麽說起話來甜絲絲的?趁我不在家偷吃椰子糖了?”


    慕初棠咯咯笑出聲不承認,是吃了,管唐姨要了一顆潤喉嚨。


    被她盯著不自在。


    薄傾墨索性讀書給無聊的小家夥聽,嗓音性感低沉,一邊朗讀一邊揉她毛茸茸小腦袋,指腹時而感到她眼睫毛煽動的溫柔軟勁。


    慕初棠癡癡仰望男人一張一合的薄唇。


    13年前,她貪玩成性不愛學習,無法應對薄家嚴苛的女傭考核。


    每次大考前半月,少爺會替她攬下院子裏所有家務,騰出大把時間給她溫習,經常通宵陪她解除疑惑。


    這也是少爺明明身份尊貴,卻能熟知女傭家規的原因……


    十頁紙讀完。


    小女傭合上眼酣然入睡。


    薄傾墨昨晚睡眠不足困意濃稠,熬不住了放下書籍,俯身愛戀的親啄女孩粉潤唇瓣:“晚安。”


    蓋上被子一同睡覺。


    關燈聲響起。


    慕初棠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睛,她睡了一天根本不困,故意假睡是為了讓他早點睡覺,她知道他很累了……


    .


    三日後。


    慕初棠眼睛恢複正常,身體恢複得不錯,終於告別營養液,開始進食,唐姨為此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薄傾墨抱著去她餐廳將她摁坐在特製輪椅上,學著她以前為他布菜的樣子夾起一塊牛肉:“吃不吃?”


    “吃。”


    她不忌口,不挑食,比他好伺候多了。


    有那麽一瞬間慕初棠體會到了做主人的爽快感覺,高高在上,任由人圍繞在身邊精心伺候……


    美中不足的是少爺總是盯著她看,欲言又止。


    動不動就親親。


    .


    餐後。


    薄傾墨按照慕初棠的意思推動輪椅來到琴房,唐姨每日有按時打掃,琴房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少爺會彈琴嗎?”


    “會。”


    慕初棠學著他以前命令她的語氣開口:“彈一曲……可以嗎?”


    認慫,語氣遜了些。


    薄傾墨彎曲食指在她腦門輕輕彈一下:“蹬鼻子上臉的小女傭,誰給你的膽量命令主人?”


    被發現了。


    慕初棠匆忙岔開話題:“其實,我不喜歡這架鋼琴,它好像不屬於我,少爺是特地買來送給我的嗎?”


    不是。


    這是末嫣不要的東西。


    薄傾墨難以啟齒,握住女孩軟嫩小手摁響琴鍵發出清脆聲音:“既然不喜歡就丟了,我買一架新的送你。”


    慕初棠隨口一說沒想到他真送,受寵若驚:“不用了。”


    “你近幾日挑一挑喜歡的款式告訴我。”


    他鐵了心要送。


    她再推脫倒顯得矯情。


    二人十指相貼。


    雖是第一次合作,卻配合默契的演奏完了一首輕快歡樂的經典鋼琴曲。


    “累不累?”


    “嗯。”


    薄傾墨抱起慕初棠坐輪椅回到臥室,為她擦幹淨身子換好衣服,讀完書相擁而眠。


    “少爺,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慕初棠不願意看到他皺著眉入睡。


    沉寂半分鍾。


    薄傾墨垂眸把玩懷中人順直細軟的黑發,充滿歉意的開口。


    “我答應了末嫣這周出國看望她,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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