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裏,段霖撫摸著膝上的古琴,琴骨剛正不阿,琴弦風韻強勁,真是把好琴啊!由衷的讚歎一番之後,突然抬起頭他的眼神已經變得淩厲起來,一股殺氣衝天而起。


    廟外虞綾終於追上安自東,從後一記飛踹把他踹倒在地,跳上他的背,用力的揪起他的耳朵,使勁向後拉扯,大聲喝問。


    “還敢不敢吵本公主睡覺了啊!”


    後者則疼的齜牙咧嘴,像一條案板上的魚一樣,手腳在地上亂劃拉著。


    此時豔陽高照,陽光無私的灑下,昨晚的驚險皆在此刻拋之腦後。四周樹林環繞、蒼翠欲滴,陽光透過樹隙,照映在地上斑斑駁駁迷人雙目,一陣徐徐微風起,吹落枝頭做好覺悟的枯葉,如同下雪一般飄飄灑灑的落向地麵,一股涼意席卷三人,給三人注入活力。


    這時,一聲音爆伴隨著一聲琴聲劃過落葉,直奔還在地上纏鬥的二人襲來。一股無形之力化成的氣刃從安自東麵前劃過,直直的打在旁邊一棵二指粗的細枝之上,竟直接攔腰斬斷。要不是虞綾用力一拽,這一下就實實的打在安自東臉上,他這會已經三魂滿天飛,七魄著地滾了,二人見此情景也不敢在做停留,互相扶起跑回了廟中,眼看就要進廟了,身後又一聲琴聲響起,伴隨著劃過空氣的聲音,直逼二人後背。琴聲速度極快,二人來不及閃躲就已經到了身後,眼看就要中招了。一聲琴聲從廟裏飛出,從二人肩膀中間飛過,聲音之大,震耳欲聾啊!與二人身後所追之物撞在一起,竟然發出了金鐵交鳴之聲,嚇得二人駐足癡望,不知進退。


    “還不快進來,更待何時呀?”


    段霖的一聲呐喊,將二人從癡呆的神情中拉了回來,二人這才反應過來,幾乎是摔進的廟中,抬頭一看,段霖盤膝而坐,雙腿之上放的正是安自東的那把古琴,原來剛才那迎麵飛來的琴聲正是從這把琴發出來的。


    二人躲到段霖身後露出頭來,隻見一個身著赤袍的女子盤腿坐在廟外九丈開外的一塊青石上。腿上放著一把青色的長琴,十根仟仟玉指來回翻飛撥弄著琴弦,一首“玉女翻蕭”從她手下流淌而出。見有人能破解她的琴波很是驚訝,但接取的任務不能停。六指一催,數道音波疾馳而出朝著段霖飛來,將攔路的樹枝盡數斬斷,段霖身後二人嚇得麵如土色。竟一時驚慌失措不知所措,不過看著段霖無動於衷也不知該跑還是該留,但還是選擇相信他。


    段霖催動內力撥動琴弦,一首端莊大氣的“秦王破陣曲”流轉而出,與赤袍女子的琴聲交錯相拚,一時間金鐵交鳴之聲斷斷續續的響起,仿佛在空氣有無數把刀刃相擊。


    “浪字訣,有意思,陪你玩玩。”


    二人先是以魔琴音波的‘浪字訣’對拚內力,你來我往的音波對拚竟然使得空中的空氣都扭曲起來,真是令人歎為觀止啊!


    那女子似乎是感覺到了對手的琴路,竟然和自己如出一路,略感疑惑但還是果斷轉變戰術。以魔琴音波的‘崩字訣’還擊,以勁催之快如閃電。


    段霖也感覺到對手轉變了套路,卻還是以‘浪字訣’對拚,那溫柔的‘浪字訣’怎能與奔放的‘崩字訣’對轟,漸漸就被推了回來。


    “段大頭,你快出招啊!要打不過了。”


    虞綾著急的催促著,安自東倒是還算鎮定,通過這麽長時間的朝夕相處他早已斷定,段霖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打沒有勝算的仗。


    “切,我還以為多厲害呢!原來這般無知,看我好好教訓你。”


    那赤袍女子正誌得意滿之際。段霖瞬間轉變招法,以淩駕於‘浪字訣’和‘崩字訣’之上的‘震字訣’反擊,一時間打的那女子毫無還手之力,不僅被破了琴法,就連膝蓋上的琴都被震碎了。


    登時花容失色,嚇得瑟瑟發抖:


    “此人好生了得,竟然會‘震字訣’,這可是隻有我師傅才會的高階琴法,我隻能平時偷學兩手,想不到此人竟然習得完整,今天若是能撿的一條命在,一定要找機會一雪前恥。”


    她還在自言自語的盤算著,段霖早已收琴。


    原來江湖上所流傳的琴法分為‘浪字訣’、‘崩字訣’、‘震字訣’、‘天字訣’四訣,其中浪、崩二訣皆屬低階琴法,如果能練的精髓出來,便可借助琴聲殺人於無形之間,但在真正的內功高手麵前還是難以施展。因為真正的內功高手也可借助外物來釋放體內內力,這時候用琴者本身的弱點就暴露無遺。所以才有了更為神秘、更為高深莫測的震、天二訣。‘震字訣’強悍無比,主打的就是一個震動四野、橫掃千軍,幾乎能從外部震碎人的內髒。而‘天字訣’更是失傳已久江湖上已經很久沒有響起‘天字訣’的琴聲了。


    這該如何是好…,她最為得意的魔琴音波都被破解了,說束手無策都不算過分,此刻的她甚至都準備開溜了。


    段霖一腿踢開腿上之琴豎在牆邊,用腳勾起他靠在門口的長槍,借力蹬踹門框飛出廟外,緊握長槍在空中投擲而出直直的紮向那名赤袍女子。後者見勢不妙,果斷收起琴準備開溜,奈何段霖後發先至,銀槍以飛至近前,刺破她的腰間腰封將她牢牢的紮在樹幹上,她欲上手去拔卻紋絲不動隻能看著段霖一步一步的靠近,眼中全是恐懼。


    段霖絲毫不理會她那可憐的神情,一步一步的靠近:


    “軒曼,你堂堂江湖第二琴師,也不過如此啊!”


    段霖立身而問,此時的軒曼無計可施隻能默默忍受失敗帶來的侮辱,這時虞綾突然擋在軒曼麵前罵道:


    “段大頭,你想幹嘛?見到漂亮姐姐你就賊心大起走不動路,欲行不軌之事了。”


    一句話給兩個人幹沉默了。


    良久,軒曼才開口問:“你是不是喜歡他啊!”


    虞綾被她說破心思,但不好意思表現出來。


    “嗯?才沒有呢,他是什麽身份, 配…配得上我嗎?”


    就連段霖都看出她在嘴硬,但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走上前去,一把掀開軒曼頭上的紗巾露出了一張會潔白如玉的臉龐,俏麗迷人的樣子看的虞綾怔怔的。


    段霖撥開虞綾走上前去,欲抽回插在樹上之槍,哪知連用兩下力都沒有拔出來。這下好了,三個人都挺尷尬的。


    “還不來幫忙。”


    段霖麵子丟了,叫虞綾來幫忙。


    “噢,噢來了。”


    虞綾心裏嘻嘻大喜:嘿嘿,你段大頭也有丟人的時候啊!今天我可是開眼了。


    三人相視一笑,各自心照不宣。虞綾上去去幫段霖拔槍,他們兩個拔槍的時候,不知所措的軒曼就呆呆立在哪裏看著這兩個人在哪裏扯皮。


    “段大頭,你到底使勁了沒有啊!怎麽紋絲不動啊!啊!”


    “少廢話,用力。”


    段霖正在運氣,勉強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等運氣完畢喝了一聲去,直接把槍抽了出來,虞綾也被拉的一個踉蹌,坐倒在地。


    這倆人一用勁不要緊,反倒是把軒曼的腰封扯斷了,古人的衣服全靠那扇腰封在維持,這一把直接扯下使得軒曼的衣服散開了,也把她拉倒在地,直接趴在段霖的身上。敞開的衣服隨風飄揚,露出衣襟下如雪般白嫩的肌膚。正好壓在段霖身上,那軒曼穿在身上緊貼肌膚的肚兜不偏不倚正好落到段霖臉上,後者則是感覺瞬間被兩塊白豆腐吞沒,一股處女獨有的體香瞬間充斥著段霖的鼻腔,一路衝上頭頂,讓段霖神魂顛倒,進入了半昏迷狀態。


    那軒曼常年在不見陽光的山洞裏居住,飲甘露,食仙草,皮膚細膩白皙,卻又生的花容月貌,真是仙女下凡啊!江湖上早就流傳著琴女軒曼,風姿綽約;天上沒有,地上全無;如若娶之,不枉此生。此女無比要強,雖然是位黑道上的謀人錢財、替人平事的江湖殺手,但因為自己的美麗麵容和獨特個性使她擁有了數之不盡的追求者。可此女眼界極高,比她弱的在他眼裏都是不入流之輩,而比她強的又寥寥無幾,她又看不上那些人,導致現在至今未嫁。


    這一摔,竟然讓她那封閉多年的內心泛起了一絲漣漪,她注視著身下的男人,確實帥!好久沒見到這麽帥的男人了,春心蕩漾的軒曼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肉體緊緊的貼著段霖的身體,甚至貼身的肚兜還蓋在段霖嘴上。


    “你…你幹什麽,你們兩個真是不知廉恥啊!”


    虞綾不能接受的罵了一句之後,捂著臉跑進屋裏。


    軒曼也突覺不妥,急忙起身,但忘記把肚兜收進衣服內,段霖也恢複意識,見眼前有一人,就伸手一抓。直接把她的肚兜給扯了下來,軒曼起身之後本打算轉身逃走。


    “這是什麽,麵巾嗎?”


    說完就抬手去擦臉上沾滿的泥土,軒曼回頭去看最後一眼,結果看到了讓她羞愧無比的一幕,段霖右手拿著她的肚兜擦拭著他的臉。那肚兜上鐫繡的花鳥魚蟲,此刻更加美麗。軒曼伸手去奪,段霖把右手往身後一掩,騰出左手扣住軒曼伸過來的手,此時的他也清醒過來,段霖表麵看著一本正經的,但其實心裏一直都很“孬”不放過任何一個取笑人的機會,現在一個無計可施的佳人被自己擒住心裏的喜歡捉弄人的性格又占據了主動。


    “軒曼,你師承何處呀?你師父要是知道你這麽笨蛋,估計會氣死吧!哈哈哈。”


    段霖想戲弄軒曼,故意這樣說。


    軒曼掙紮不開,又被拿走貼身衣物,又被如此羞辱也顧不得形象了直接張嘴開罵。


    “你得意個頭啊!不就是想套話嗎?本姑娘直接就告訴你。你給姑奶奶豎起耳朵聽個分明。”


    她倒也是光明磊落,直接報上家門。


    “本姑奶奶師承江湖第一琴師——陸凡盛。怎樣,嚇怕了吧!”


    軒曼本以為說出自己師父的名字會嚇到段霖,誰知他根本不為所動,雖然段霖武器高強又對內家功法了解,但一個陸凡盛是嚇不倒他的,不過這個陸凡盛倒是讓段霖想起了一段往事。


    當年有一位落魄的負琴老者來到沈家尋求幫助,我父親當即用了最高的禮數接待了他,老者當堂用一首優美動聽的琴聲感謝我父親的接濟之恩。我父親被此曲深深折服,便領著我跪求老者傳授我琴技,日夜勤加苦練,朝夕傳授真法,曆時一年便已經小有成就了。


    原來這白發老人不是別人,正是陸凡盛的師傅,軒曼的師爺。


    此人夜觀天象,忽然一股天籟響動,為他指引了一個方向。他跟著這股天籟的軌跡尋找,竟然來到沈家門前,這個天籟便消失不見。就像是為了指引他找到沈家,後來多方打聽,知道是沈家三年前誕下了一個男丁,現定居於江南。後來這老者一直留在他的身邊觀察著他,見此子天賦過人,聰慧無比,想必正是那股天籟指引他來此的原因。必然可平定擾亂了我大唐國幾十年的北疆之叛亂,還我大唐,國家安寧。隨即便假裝一個暮落之人,流浪到此,故意尋求沈父的幫助,順水推舟,將自己的琴技傳授給段霖,為他添一分本事將來一定用得到。


    段霖拽著軒曼的手,不讓她逃走,對她說:


    “你跟著我吧!我們三個人都是量小力微之輩如果能得到軒墨軒女俠的幫助我們三人一定能順利完成任務。作為報酬我會傳授你“天字訣”的琴技怎麽樣。”


    軒曼真是無語極了,這男人說起話來真是讓人討厭,卻又若此魅力,正自猶豫不決時。段霖直接朝軒曼作了個大揖卻一動不動,就是意思是,你不跟我們合作我就不起來。


    真是幼稚,不過也挺有意思,報酬也夠豐厚,那就陪他玩玩。”


    段霖拉著軒曼進了廟裏,四人聊了一天將安家滅門之案所了解的線索互相訴說,軒曼也義憤填膺決定幫助安自東掀開真相。


    四人將廟裏的火堆熄滅清理,又拿來毛巾水缸將白帝少昊的法像一下下擦拭幹淨,將廟內雜草拔的淨了,地麵垃圾打掃的一塵不染,修好破敗的山門。


    四人走出此廟,從外麵看去雖然還是破落不堪,但四人已經盡了全力了,也無愧於心。


    段霖突然跪下,行了叩頭大禮,其餘人不解其意,這玩世不恭、不可一世的段霖也會有如此恭敬的一麵,實屬少見。


    “段大頭,你又發什麽神經,行如此大禮。”


    虞綾再一次問了個沒腦子的問題。


    “公主,閑了去治治首疾。你以為就憑我們三人的本事,能在這詭異縱橫,妖氣衝天的詭林中安穩的度過一個夜晚嗎?這片樹林鬼氣衝天,想必死過不少人,若不是正好有一座少昊天帝廟,鎮壓這漫山的邪氣,這輩子恐怕就要交代這裏了。”


    說完站起身來,拍去身上的灰塵。


    “我一人施此大禮,爾等皆可得福,不枉。”


    言罷,領著眾人踏上尋求真相的路途,隻留下一片荒蕪的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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