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莉這才作罷,冷笑一聲上了樓,最後一眼看向蘇晚和蘇明珠的眼神格外冰冷。


    到晚上睡覺,蘇晚把門反鎖,恨不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漆黑的夜裏獨自躺在床上,腦海裏不斷閃過寧莉憎惡的目光。


    深夜被尿憋醒,蘇晚匆忙跑了趟廁所,迷迷糊糊間躺上床,忘記了反鎖門,不知過去了多久,脊背有種發麻的感覺,一股強烈的注視讓她渾身僵硬,顫抖著睜開眼。


    “啊!”


    蘇晚一個魚打挺坐起身,裹緊被子驚恐地看著床邊的寧莉。


    她披散著頭發,穿著白色毛衣,蹲在床邊陰惻惻看著蘇晚,不言不語,也不知道在那蹲了多久。


    那一瞬間,蘇晚幾乎被嚇得魂飛魄散,看似人還在,其實已經死了有一會兒了。


    “你醒了。”


    寧莉緩緩站起身,淡淡看著蘇晚,嘴角上揚,“你睡得著,我睡不著。”


    沒有人能在這個時候冷靜。


    “那怎麽了,覺不能睡?我是犯法了還是做了什麽,要槍斃嗎!!”


    蘇晚火冒三丈,這幾天對寧莉一忍再忍,跳下床,拉開電燈,冷冷盯著寧莉。


    “你想要怎樣,你直說!我受夠了!”


    腳踩在冰冷的地板,蘇晚仿佛感受不到冷意,怒火中燒。


    看著陌生的蘇晚,寧莉眼前恍惚了一瞬,旋即大笑。


    像是看到什麽好笑的事情,她眼淚都要笑掉了。


    “我想怎樣?潛龍被你們害死了,他死了,你們也別想好過,都別想好過!”


    不等蘇晚發作,寧莉已經出了門,如幽魂一般徑直去了前頭蘇明珠的臥室,想要破口大罵的蘇晚憋了回去,把門關上,狠狠反鎖,之後才躺回存有餘溫的床鋪。


    人剛躺下,一道淒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震得整個家屬院都抖了三抖。


    早有準備的蘇晚一早握住了耳朵,見怪不怪,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入睡。


    飯吃得不痛快,半夜折騰不讓睡覺,要是心態不放平點,蘇晚覺得自己早晚讓寧莉整死。


    也不知道她要瘋到什麽時候去,要是真好不了,跑路的事得提上日常了,什麽家產不家產,別沒把他們倆熬死,自己先被寧莉送走了。


    另一邊房間的蘇明珠滿頭大汗,臉色煞白的看著站在床邊的寧莉,腿腳發軟。


    “媽,你不睡覺做什麽?”


    她下意識往寧莉的手裏看了眼,生怕看到刀一類的武器。


    寧莉隻是冷笑,沒有回答,最後是蘇振華把她拽走的。


    躺在床上的蘇明珠恍恍惚惚聽著門外父親的聲音。


    “你又發什麽瘋!我知道潛龍走了你難受,我就不難受嗎?能不能安生點,非要把所有人都逼瘋是嗎!開了學明珠就去寄宿了,小晚又礙著你哪了?”


    蘇明珠赤裸著腳第一時間把門反鎖,顫顫巍巍地爬回床,身體發涼,內心充滿不安與恐懼。


    記憶中溫柔慈愛的母親變成了這副麵目可憎的樣子,蘇明珠一時難以接受。


    但是生活還要繼續。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蘇晚早出晚歸,基本不在家裏吃飯,回到家倒頭就睡,房門反鎖打死不能忘。


    開學後,不用寧莉驅趕,蘇明珠當天收拾好行李要去寄宿。


    “妹妹,幹嘛這麽著急,這才剛開學,媽媽情緒不好,你走了家裏就剩下我和爸,多寂寞孤單。”


    一家人正吃著飯,看著拖著麻袋從樓上下來的蘇明珠,蘇晚放下筷子,好聲好氣勸她。


    幸虧蘇晚在外有家串串店,經常加餐,氣色看著還不錯,蘇明珠就不同了,沒有收入來源的她放假期間隻能在家裏吃飯,每天對著精神狀態不對的寧莉,根本沒有胃口,幾天下來蘇明珠臉頰凹陷,身體像是被掏空。


    麵對蘇晚的挽留,提著行李的蘇明珠身體一抖,像是見了鬼,扯動嘴角,強顏歡笑:“我離開才是對媽媽最好的安慰,而且這是之前說好的,我不能失信你們。”


    以前一次又一次地失信蘇明珠屁都不放,遇到事了跑得比誰都快。


    寧莉雙眼空洞,直勾勾盯著她,盯到蘇明珠頭皮發麻。


    蘇晚不置可否,“媽媽嘴上說得難聽,心裏最疼的就是你,妹妹你還是留下吧,我們別鬧騰了,一起把日子好過才是真的。”


    提著麻袋的蘇明珠撕碎蘇晚的心都有了。


    這個婊子。


    “不用了,我已經夠對不起家裏了,如果連說到的事都做不到,還有什麽臉麵對爸媽。”


    蘇明珠低著頭,身體輕顫,望著寧莉,多麽希望她能夠恢複從前的模樣。


    蘇晚歎氣:“怎麽會,我們的事過去就算了,我願意原諒妹妹,你不用去寄宿了,留下吧,媽媽需要你。”


    父母的視線讓蘇明珠如芒刺背,硬著頭發應對,“真不用了。”


    拖著行李的蘇明珠一心隻想逃離這個噩夢之地,等寧莉恢複正常她再回來。


    誰知蘇晚鐵了心不讓她走,抓住她的手,笑眯眯道:“妹妹從小到大都沒住過學校,你走了我也不放心啊!妹妹,你不會是嫌棄這個家,想要逃避責任所以故意要走吧?”


    蘇明珠汗流浹背,連忙搖頭,張嘴要和父母解釋。


    寧莉冷笑連連,“她要走就讓她走,自私自利,你弟弟屍骨未寒,你就想跑出去享清福,蘇明珠你真是沒心沒肺!”


    一個帽子扣下,蘇明珠被逼到懸崖邊快要瘋了。


    這個家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蘇振華歎息:“明珠,你就留下吧,你媽希望你留下。”


    巨大的壓力跟著壓下,蘇明珠幾乎要被壓垮。


    寧莉抬眼,“好的時候趕不走,遇上事了就想跑,天底下沒有這麽好的事,孫媽,把她行李拿上樓。”


    在廚房擦灶台的孫媽一聲不敢吭,聽到寧莉的吩咐連忙出來接過蘇明珠手上的行李。


    蘇明珠死死拽著不肯放,咬緊牙關,泛紅的眼睛盯著蘇晚滿是仇恨。


    她是看明白了,蘇晚這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不管蘇明珠多用力,還是抵不過常年幹活的孫媽,眼睜睜看到行李被奪走,內心生出一股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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