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吟:“能再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嗎?”


    霍胥黑了臉。


    於吟覺得可能不隻是這一個月吧,可能近半年來他的這些活兒都白幹了,工資全要被扣下來。


    他欲哭無淚的看著前方,這一次方向盤抓的穩穩的,視線也緊緊的盯著前方,不敢再偏頭:“咱們是不是不能在去徐家了?要不先回去換一套衣服吧,還有這個雞湯灑了這麽嚴重,應該也都喝不了了吧?”


    霍胥:“……”


    霍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明顯對這種人哪壺不開提哪壺感覺到了深深的厭惡。


    “這一年的工資,你都別要了吧。”


    “……”


    於吟想他的估計應該是出了點兒問題,可能是他把胥爺想的太過於善良了,這男人要是苟起來,他是真的會餓死。


    於吟想掉眼淚,“還有補救的辦法嗎?”


    霍胥沒說話,低頭看著雞湯。


    還有前幾次,每一次蘇綿給他帶東西,於吟總能因為種種原因過去湊上一口。


    霍胥抬手,纖細修長的指擦了擦褲子上的雞湯,“滾。”


    於吟:“……”


    完了,就這個語氣搞得要暗殺他似的,不知道他能不能活過今晚。


    ****


    霍胥去到許家的時候,許家的老太太和許思遠正坐在客廳,兩個人的表情很嚴肅。


    許思遠和霍胥的關係不一般,兩個人亦師亦友。


    霍胥去到的時候,許老太太就要其實給兩個人騰地方,不過被霍胥眼疾手快的給攔住了,“許老太太,我今天來要說的是關於你們家思思的事情。”


    許老太太也是剛和許思遠說完孫女的事情,原本楊醫生的鑒定結果是要等到明天才能夠出來的,但是她這邊催得緊,楊醫生那邊又關係,今天下午就把結果給到了他們手裏。


    ——蘇蕙確實不是許家的孫女。


    許思遠和老太太兩個人明顯都鬆了一口氣,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更大的疑慮。


    蘇蕙不是許家的孩子,但她說的關於她身上的那些特征完全符合許家孩子的特征又是怎麽回事?


    蘇蕙手裏有許家人想要知道的秘密,所以在許思遠去找過蘇蕙後,蘇蕙也沒道理再死撐,直接攤牌後又說她知道許家孩子在哪裏。


    許思遠和老太太都想找孫女,要是蘇蕙能有線索,許家人當然願意出這個人力物力去幫她。


    就是會得罪蘇綿,許思遠不是很想,所以在聽見霍胥的話後,眼前一亮,“是思思的什麽事情?”


    “我找人去問了周雪薇,關於您女兒的事情,她概不知情,我又讓於吟去村子裏麵打聽了一圈,蘇蕙並不認識任何和和您女兒歲數以及經曆相仿的孩子,除了她妹妹蘇綿。”


    許思遠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不能確定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麽,可以讓楊醫生再去做個鑒定。”


    其實親子鑒定很少會出現失誤,霍胥很清楚這一點,他知道蘇明賢辦事穩妥,但如今的種種跡象,總讓霍胥懷疑,蘇綿比起是鄧美茹女兒的身份,更像是許思遠的女兒。


    尤其是蘇蕙幾次三番說到的胎記和信誓旦旦要去做的親子鑒定,是拿了蘇綿的血,還是隻是單純讓人做了個假的鑒定?


    許老太太把視線挪到了霍胥身上,她聽出來了個大概,因為蘇蕙的關係,不太喜歡蘇家人,“有照片嗎?”


    霍胥搖搖頭。


    許思遠在一邊插嘴:“很好看。”


    許老太太點頭:“那就驗一下吧。”繼而看向身後的楊醫生:“你跟著霍先生去找一下蘇綿,這事還得麻煩你出手。”


    楊醫生搖搖頭,眼睛裏閃過一抹暗沉,開口道:“應該的,這是我的本分。”


    許思遠的心情有點激動,可能和蘇綿有可能是他女兒有關係,但霍胥就挺平靜的,無波無瀾的跟他說:“也不用高興這麽早,免得再絕望。”


    許思遠:“!!!”


    許思遠不想搭理霍胥,偏頭看向楊醫生道:“你知道思思身上的胎記,見到蘇綿小姐的時候去問問她有沒有。我這心情有點激動,就不跟著去了,免得嚇壞她。”


    說完話,又看向老太太:“媽,您跟著楊醫生一起去看綿綿嗎?”


    許老太太搖頭,“不,我怕絕望。”


    “……”


    就挺會現學現賣的。


    ****


    果真到了晚上,楊醫生來看過蘇綿問了幾個問題又給蘇綿抽了血之後就讓她等鑒定結果。


    蘇綿這才知道蘇蕙說的那套說辭是按照她的年紀和身後的胎記來說的。


    她和鄧美茹做過親子鑒定,並不懷疑京城醫院的轉也性,對楊醫生提出來抽血這種事情已經沒什麽情緒上的起伏。


    楊醫生把采集血樣的塑料管裝到了箱子裏,臨走前,又深深的看了眼蘇綿,在人看不見的地方,為難的擰了下眉,背著包裹去到供銷社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聽。


    是個男人的聲音。


    楊醫生直奔主題:“許先生找到蘇綿了,按你之前說的,他們的確產生了懷疑,蘇綿和許太太的眉眼就跟著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她身世怕是要瞞不住了。”


    比起楊醫生的急切,那頭的男人就顯得很是輕鬆,他低聲勸慰:“沒什麽好怕的,他們現在信任的還是你,隻要你給一個假的鑒定結果,自然能夠瞞天過海,再者說,京城醫院裏的鑒定結果我也改過了。鄧美茹這個人啊,對女兒是真不錯,蘇綿我了解,別人對她一分,她就能還十分,她不可能懷疑她是許思遠的女兒的。”


    “話是這麽說,可我……”


    對麵打斷他的話:“楊醫生,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不會後悔了吧?你別忘了,你兒子在賭坊欠了那麽多錢,他的命可都在你一念之間。”


    楊醫生搖頭,語氣有些急切:“蘇禮!你別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做!我做就是了!”


    “這就對了嘛,”蘇禮的聲音這才溫柔下來:“早這麽乖乖聽話不就好了?楊醫生,你要知道,這事兒本身就是互利共贏的,你辦好了,許小姐那邊肯定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楊醫生搓了把臉,悶聲的“嗯。”了一下。


    ****


    蘇綿把飯菜做好從家裏去到霍曉曉家裏的路上時,整個人還都有些不真切的感覺。


    她去到了霍曉曉家裏之後,把蘇蕙的事情跟孫霍曉曉說了一聲,“許家隻想找孫女,如今確定蘇蕙說謊,她手上又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線索,許家是不會再繼續幫她了。”


    說著話,就把雞湯給遞了過去。


    霍曉曉沉默了片刻,蘇綿都以為她今天也沒什麽胃口想要鬧絕食的時候,就看見霍曉曉忽然把飯盒打開,拿著勺子,往裏麵泡了米飯,大口的咀嚼,“這是好事。”


    她說,“能給你二伯一個公道,這真的是天大的好事,不然我去了地底下都不知道怎麽麵對他。”


    明天警局裏就會宣判這件事情,霍曉曉得吃飯,得有力氣了才能看這個畫麵。


    蘇綿點點頭。


    “我從來沒想到她會被教育成這樣。”霍曉曉的語氣很輕,心裏也很複雜,她一直知道蘇蕙自私自利,唯利是圖,但從來沒想到,她會丟了做人的底線,“你知道嗎綿綿,或許周雪薇早些年前不喜歡你,和你不親近,這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是吧。”


    蘇綿抬頭望向窗外,應該是接連下了幾天雨的關係,天空被洗的湛藍,屋外蟬鳴不斷,她一隻手撐在下巴上,語氣淡然道:“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我也想去看看。”


    蘇綿的聲音聽不出來什麽喜怒,就好像在麵對一個將死之人,懶得再去計較什麽。


    霍曉曉把飯都吃好,“是該一起去看看,蘇蕙的事情也麻煩了你霍老師,等伯娘身體好一好,你給伯娘搭個線,伯娘想親自去感謝一下霍老師。”


    蘇綿並不意外她的想法,點點頭。


    屋外,蘇老太太從內走出來倒水。


    她如今上了歲數,兩鬢斑白,先前有蘇綿給的靈液,把她對身體養著,比起城裏的老太太也更加健碩,如今靈液斷了,家裏的孩子一個比一個不省心,有點什麽事情都要麻煩老太太,老太太幾個月就老了十多歲。


    “這件事情你還和老太太說嗎?”蘇綿問霍曉曉。


    霍曉曉搖了搖頭,“你奶奶上了歲數,希望家和萬事興,她沒有所謂的公平,這事和她說了,她隻會勸我,我雖然是蘇家的兒媳婦,但更是你二伯的妻子。”


    蘇綿也怕老太太再給霍曉曉灌迷魂藥,她倒不是怕霍曉曉會改變主意,而是霍曉曉最近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況都不是很好,再和老太太強一強,那就更不必再提了。


    她親眼看著老太太踉蹌著步伐倒了水,又去到了井邊打水,彎著腰板,胳膊上的力氣也沒有以前那麽大,好半晌也沒把水桶提起來,反倒是自己個兒哆嗦了兩下差點栽到井裏。


    霍曉曉扔了勺子,跟蘇綿說了聲,跑到了屋外去給老太太打水:“媽,我說了多少回了,以後這種事情你不要再做了,水不夠了我給你打,你這要是掉進去了,可嚇不嚇死個人了!”


    蘇綿看著蘇老太太點頭,一雙眼睛也不複以往的清明,耳朵似乎也不太好使了,喃喃細語:“嗯,媽知道……”


    蘇綿想她還是看不了這種畫麵,半晌,別回頭,不再去聽去看。


    ****


    翌日,縣城的警察局。


    今天就是要判蘇蕙失手殺人的案件。


    蘇洵轍和蘇明賢把蘇綿和霍曉曉送到了警局。


    蘇綿和霍曉曉去的不算早,最早的是周雪薇,老早就坐在了警局的休息廳裏,她因為蘇蕙的事情沒少奔波,整張臉風吹雨淋的,一下子黑了好幾個度,頭發裏也多了不少的白頭發,皺紋明顯,當她聽見聲音抬頭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來到警局的霍曉曉和蘇綿。


    她臉上快速閃過一絲恨意,緊接著便捏了捏手心,控製自己低下頭,就怕她一個衝動過去活剝了蘇綿和霍曉曉兩個人。


    不過也不用她多心想這些,蘇洵轍和蘇明賢兩個人就在蘇綿和霍曉曉身後護著,比如說這裏是景區,不能輕易動手,就算是在外麵,周雪薇可也沒有勝算。


    她們一行人剛來,嚴書梁就找人給他們安排做的地方。


    因為這件事情牽扯甚廣,昨天嚴書梁還帶著人去調了李可心的口供,今天就沒有讓他們一家人再到現場來。


    蘇綿一行人做到了凳子上。


    很快,嚴書梁就叫人把蘇蕙給提了出來。


    老實說,蘇蕙之前雖然長相寡淡並不驚豔,但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整張臉都是灰敗的顏色,應該是獄裏受到了可待或者是別的什麽,總之,餓的她臉頰消瘦,顴骨越發的明顯,再沒有以前的若不經風,反倒像是個女鬼。


    此刻,霍曉曉就坐在蘇蕙的對麵,看著戴著手銬的蘇蕙,她一雙眼睛氣的通紅,就像是在看什麽十惡不赦的罪人。


    蘇蕙被她看的心裏緊張,咽了咽口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隻能低著頭,避開霍曉曉的視線。


    嚴書梁把需要的文件都拿了出來,大致看了一眼,就是蘇洵清的事情,他輕緩地複述了李可心的證詞,半晌,說完話後,問蘇蕙:“你還有什麽要辯駁的?”


    國家這兩年是嚴打偷雞摸狗的事情,前段時間有幾個小孩去供銷社裏打劫,情節嚴重,被判了十年。


    像是蘇蕙這種害人的事情,那就更不用說了。


    別看是小時候犯的罪,不能讓她挨/槍/子,但是該受得教育可一點都不能少。


    嚴書梁說:“未來八年,你都得在警局接受教育。”


    這其實就是變相的坐牢,隻不過說出去好聽點而已。


    蘇蕙依舊要和監獄裏的一群瘋婆娘一起生活,還要飽受她們的欺辱和淩辱。


    每過一天對於蘇蕙來說都是煎熬。


    本來還說平靜想要和霍曉曉再談談周雪薇聽到這話後徹底就不淡定了:“八年?嚴警官,八年出來,我們蕙蕙都多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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