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和賈全兩人從宋家出來後,便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等出了長勝村之後,兩人才敢湊在一起說話。


    “宋家不願意給我們預支工錢,會不會是已經知道了趙家來找咱們的事情了?”


    “趙家來找我們是昨晚的事,知道這件事的也就我們四個,今天一整天,另外那兩個都沒和宋家人說過話,便是姓柳和那兩個燒火的老頭也都沒說過,她們應當是還不知道的。”


    “宋家不像是難以說話的樣子,那為何不給我們提前預支工錢呢?”


    “怕我們拿了錢跑了唄,還能是因為什麽。”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後,賈全開口了:“你果真想好了要偷宋家的方子?”


    趙廣瞥他一眼:“怎麽?你難道沒有這種想法?”


    賈全苦笑一下:“實在是窮怕了,你從出生就在白山村,沒有經曆過那些紙醉金迷的生活,感觸想來不會多。”


    “但我就不同了,我家流放之前,是當地的富商,我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身後奴仆成群的,身上的衣物配飾就從來沒有少於五十兩銀子的。”


    “我曾經享受過,便害怕如今這般的窮苦生活,若真的是能從宋家找來方子,如此家中有了營生有收入後,即使在這流放之地,有了錢也就能好過很多。”


    趙廣點頭:“誰不想過好日子呢?”


    “另外那兩個人怎麽辦?我看他們今天的樣子,似乎是不想和我們一起。”


    “那兩個從來都是膽子小的,怕是不敢。”


    “那他們會不會去告密?”


    “說不準。”


    “那咱們該怎麽辦?”


    “明早和他們兩人談一談,若他們願意和我們一起更好,如此人多了勝算也多,但若他們害怕不敢,那也要想辦法讓他們不要和宋家開口告密。”


    “可是,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你……你想對他們動手?”


    “咱們現在還是流放的身份,把他們弄死隻是下策,若能有更和平的辦法自然最好。”


    被趙廣兩人談論的另外兩個幫工,因為提前離開,這會已經回到了村子中了。


    分別之時,其中一個說道:“你有什麽打算?”


    另外那人停下腳步,懷疑的看著他:“你想幹什麽?加入趙廣他們麽?”


    那人搖頭:“我不想加入他們,但趙家也去了咱們兩家,我們兩個是知情者。”


    “你想和宋家告密?”


    那人沉默了。


    過了一會後,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想要做什麽。”


    兩人站在岔路口停留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什麽也沒商量出來,各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天不亮的時候,趙廣和賈全兩人早早的就在以往四人碰頭的地方等著,沒多久就等到了上工的另外兩人。


    賈全直接開門見山的問:“趙家也是去過你們兩家的,你們是個什麽打算?”


    其中一人說道:“我隻想好好幹活掙錢,其他的什麽也不想。”


    另外一人則是開口勸道:“我覺得那趙家人不像是好的,他們說的話未必可信,況且咱們在宋家的作坊幹活,不僅每天吃得飽,她家給的工錢也多,每月按時發放,宋家待我們不薄。”


    趙廣冷笑:“是,宋家給的工錢確實不錯,但他們家的貨物都是靠我們做出來的,他們掙大錢了,隻給我們三瓜兩棗的工錢打發了。”


    “你們想過沒有,若咱們家中也能做豆腐皮,到時候拿去賣了能掙多少?”


    賈全悠悠的說道:“我家婆娘昨天特意去了一趟鎮上,盯了宋褀安一早上,你們猜一猜她一早上賣了多少錢?”


    “多少?”


    “一百三十四文。”


    “這麽多!”


    “這一百三十四文隻是她一早上擺攤賣貨所得,而宋褀安每次用驢車拉出去的東西,就少有剩下帶回來的,一天掙這麽多,那麽一個月下來,就能掙四兩銀子,咱們在宋家作坊幹一個月又能掙多少?”


    後來的那兩個人沉默了不知道說什麽,賈全繼續說道:“咱們都是一個村的,在一起共事這麽長時間,每天同進同出的,我自認為我們四個之間已經算是兄弟了。”


    “若你們兩個真的不想跟著我們幹,那也請你們看在兄弟的份上,閉緊嘴巴,不該說的別說。”


    趙廣也說話了:“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你們不要做一些不該做的,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做一些不該做的。”


    那兩人對著趙廣怒目而視:“你想幹什麽?”


    “我幹什麽取決於你們幹了什麽,若你們好好的什麽也不幹,我自然也不會對你們幹什麽。”


    “趙廣,這裏是白山村,是流放之地,即使我們是流放的,但我們也屬於邊軍管轄,我們是邊軍的人,你敢對我們做什麽?”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富貴險中求,不拚一把誰知道能不能成呢!”


    “你們是瘋了吧!”


    “你們不用管我們瘋不瘋,管好你們自己的嘴巴就是了。”


    說完後,趙廣和賈全兩人轉身大踏步往前走去,剩下兩人對視一眼,隔著很遠的距離跟在他們身後。


    為了不影響計劃的進行,宋褀安依舊按照以往的慣例大早上的就出發去往鎮上了,家中就暫時交給寧三娘等人看護著。


    寧三娘看原本每天早上一起來的四人竟然分成了兩波,便知道他們四人並沒有同流合汙。


    她依舊如同往常一般招呼著眾人在作坊裏幹活,但賈全和趙廣兩人因為心懷鬼胎,幹活的時候便不像以前那般沉默,而是時不時的和寧三娘說個話。


    而且那話題總是圍繞著宋家的生意和作坊上。


    雜七雜八了說了一個時辰後,趙廣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目的:“聽說這豆腐皮是宋姑娘自己想出來的?”


    寧三娘點頭:“對,是她。”


    “我從小到大就沒聽說過這個東西的,而且其他人也不知道,這豆腐皮似乎是獨一份的東西,也不知道宋姑娘是怎麽想出來的,可真厲害。”


    寧三娘隻笑了笑不說話。


    賈全接上:“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這豆腐皮的方子是你們宋家的東西呢,竟沒想到是宋姑娘的,我們在白山村還聽到了趙家說方子是他們家的呢。”


    “若方子是趙家的,那怎麽不見趙家建作坊做買賣呢?可想而知,他們是說謊了。”


    “對,就是這樣。”


    “話說,宋姑娘是怎麽想出來的方子啊?宋夫人能和我們說說麽?”


    還不待寧三娘拒絕,坐在烘烤房前看火的葉老爺子提起腳邊的一塊石頭扔了過來:“給我老實點,不該問的別問,人家吃飯的東西就不是你們能問的。”


    兩人對著寧三娘露出一個訕笑來,然後低下頭繼續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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