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槍。


    林枳夏不用回頭都能感知到。


    她微微低頭,歎出一口氣,嘴角浮現出笑意。


    “你想讓我做什麽?”


    見林枳夏很識趣,溫執玉挑挑眉,將槍移遠了一點。


    “很簡單。”


    “你現在去報個平安,告訴他們,你沒事。”


    因為季宴禮安排的保鏢沒有在診所門口等到林枳夏,便讓診所的工作人員去問了維維德醫生,卻被告知林枳夏已經走了。


    意識到事情不對,他們立刻把情況通知了季宴禮。


    目前,國內的那群人除了長輩,應該都知道了。


    如果她今天還沒有回複他們,估計第二天,季宴禮就會通知爺爺他們。


    她發了條消息在群裏,說自己在醫院碰見了朋友,就和她走了,忘記和保鏢聯係了。


    slinzx-我沒事,你們不要太擔心了。


    打完這行字,林枳夏側過頭看向溫執玉。


    “謝家呢?需要我也通知一聲嗎?”


    “不用了。”


    溫執玉收回手槍,眼睛微微彎起。


    “後續也正常聊天吧。”


    “在我的監視下。”


    溫執玉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麵是林枳夏手機屏幕的實時畫麵。


    輪椅的滾輪聲漸漸消失在走廊上,林枳夏望著緊閉的門口,突然伸腳將床上的一截多餘的鏈子踢下床去,倒頭砸進枕頭裏。


    “傻x。”


    ————————


    幸好林枳夏一直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盡管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睡得著。


    甚至睡得很好。


    察覺到林枳夏似乎起床了,幾個女傭敲了敲門,推門進來,給林枳夏洗漱。


    等洗漱完之後,她們很快又將東西收拾好,快速出了門。


    期間沒有一點交流。


    怎麽這兒的傭人都不說話啊?


    林枳夏翻了個身,有些納悶。


    “林小姐,我方便進來嗎?”


    敲門聲響起,隨後是有些陌生的男聲,聽上去還比較年輕。


    “誰?”


    難道又是溫家的哪個少爺?


    求求了,放過她吧。


    林枳夏有些生無可戀。


    “我是溫宅的管家,秦翊。”


    哦?新角色。


    林枳夏有點感興趣,讓他進來了。


    “找我有事嗎?”


    “我是來給您解鎖鏈的。”


    還有這種好事?


    “不怕我跑了?”


    秦翊笑著看了她一眼,帶著淡淡的嘲意。


    林枳夏有些不舒服地移開眼。


    主仆倆怎麽一個德行,整天笑得陰惻惻的。


    “您要有那個本事,可以逃跑試試看。”


    林枳夏本來也隻是開開玩笑。


    同樣是大家子弟,她怎麽可能不知道像這種主宅,一般都雇傭了安保公司,請了保鏢裏裏外外看守。


    林枳夏沒趣地撇嘴,一隻腳踩在床上,一隻腳伸下去,垂在地上,等秦翊給她開鎖。


    重回自由的感覺真好。


    林枳夏活動了一下腳腕,心情都愉快起來。


    完成了任務的秦翊背著手站在一邊,沒有要走的意思,見林枳夏望過來,他才開口說道。


    “現在,你可以問我關於溫家和少爺的任何事情。”


    “是嗎?”


    林枳夏蜷著腿坐在床上,手撐著下巴,眉頭微挑,反問道。


    “那我也可以問問你們的家主印章放在哪裏嗎?”


    “我隻回答我能回答的。”


    嘁,沒意思。


    林枳夏眼睛轉了轉,又接著問。


    “溫執玉的腿怎麽回事啊?這個總可以回答吧?”


    “可以。”


    秦翊微微頷首,但表情有些嚴肅。


    “但少爺的事,我希望您可以不要和其他人提起。”


    “為什麽?”


    “因為現在知道少爺具體情況的人,並不多。”


    “事實上,少爺已經半年多沒有參加過家宴了,家族中的人沒多少人知道這事。”


    見林枳夏有些疑惑,他又接著解釋道。


    “因為老爺的突然去世,少爺才接管了家族,但事實上,現在少爺家主的位子還坐的不是特別穩。”


    “為什麽?”


    “因為和謝家不同,溫家有明文規定,能者居上。”


    “如果家主德不配位,或者能力不夠,是會被要求退位讓賢的。”


    “一般長老會考察時間為半年,因為族中人嫌少爺年紀小,所以大部分人都希望他下台。”


    “但這段時間,多虧了少爺一直做事滴水不漏,所以才一直沒有被抓住把柄。”


    “眼下離坐穩位置隻有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了,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所以,這件事是誰幹得?”


    林枳夏有些好奇。


    “沒有確切答案。”


    “但我們初步懷疑謝宴和。”


    呃...


    她現在的身份是謝宴和的未婚妻誒,那也算是半個仇家?


    “這段時間,我們也一直在竭力阻止謝家人,特別是謝宴和和溫家的人接觸,以防謝宴和將這件事透露給溫家的人。”


    “一旦他們知道這個事,他們就會馬上召開會議,以身體殘疾為原因,要求少爺下台。”


    所以謝宴和這段時間老是見不到人影,就是因為在躲溫家的人?


    雖然感覺他們懷疑是謝宴和弄的這件事讓她有些尷尬,但林枳夏還真說不出為他辯駁的話。


    因為感覺謝宴和說不定真的會做這種事。


    “那...能好嗎?”


    雖然他綁架了她,但還是敷衍地關心一下吧。


    顯得她人美心善。


    秦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沉默地低下頭。


    “可能性不大,子彈擊中了右腿膝蓋正中央,而且搶救也不及時。”


    秦翊是從小和溫執玉一起長大的。


    溫執玉在接受繼承人訓練的時候,秦翊就在一邊學習如何輔佐這位未來的溫家家主。


    他能夠直觀地體會到溫執玉的頭腦有多聰明,能夠看到他的未來有多光明。


    但一切光明的未來都止步於溫執玉母親的死亡。


    一個女人的墜落、解脫,卻換來了她兒子的終生的痛苦。


    溫執玉似乎一夜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他仍然頭腦清醒,但他卻永遠被困在了這座名叫權力的牢籠中。


    藤蔓長出倒刺,勾住他的皮肉,嵌入他的身體。


    溫執玉這個名字,成為了永遠困住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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