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北官道上,一輛普通的青帷小車“嗒嗒”的趕著路。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許瑩然撩起窗口的車簾,五天的時間一晃而過,現在她該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了。


    此時,一絲傍晚五點,夕陽西下,暖暖春風微微拂麵,城門口最具標誌性的百年槐樹越來越近。


    眼見著到了城門,李子厚突然停車,神秘的說:“然然,已經到了,下車看看這是什麽!”


    他的聲音忐忑而自豪,隱隱流露出驚喜的意味。


    這人,在山穀中住了些日子可是越來越有情趣了!


    許瑩然如是想。


    馬車停在了城門口的槐樹下,許瑩然扶著李子厚的手跳下了車。城門口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她走到馬車的側麵,望著絡繹不絕的百姓感歎:“現在出城的人可真多。”


    這說明薊北城在子厚的管理下人民安居樂業,幸福快樂。不過,子厚讓她看的就是這個?


    許瑩然嗬嗬的傻笑兩聲,這情趣……


    不,隻能說子厚的節操真是高大上,但和她的顯然不在一個世界裏……


    李子厚回過頭,卻見許瑩然站在槐樹下,望著城門口發呆。


    樹蔭下的人兒一襲輕薄素色束胸襦裙,雖是發愣,卻眼中飄然,仿若誤入人間的神仙妃子。


    這樣的飄渺的人兒,仿佛隨時都能乘風歸去。


    想到此,李子厚的心猛然一顫,說不出難受,他不由得衝許瑩然招手,大聲喚道:“然然,來,快來為夫這裏。”


    許瑩然抬頭朝李子厚的方向望去,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會錯了意。


    不過,有了這個小小的烏龍。她到還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子厚到底讓她看什麽?


    “還記得上次你來這裏說了什麽嗎?”李子厚牽起許瑩然的手,狀若無意的問。


    上次是哪次?


    這可把許瑩然難住了,絞盡腦汁的想了半晌,她也不知道子厚到底所說何事。


    所幸李子厚此時一臉興致勃勃。絲毫沒有發現許瑩然根本沒記起來。


    不過走了一分鍾後,許瑩然再也沒時間糾結李子厚說的什麽了。


    天啊,她到底看見了什麽?


    巍峨高大的石碑猶如矗立雲霄的山峰,製止的立在城門前,石碑上“薊北城”三個大字氣勢凜冽,一撇一捺如帶著威嚴的氣勢,如同九天飛龍。


    “這……這是……”許瑩然臉色煞白,結結巴巴,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這與她初來這個世界時,在那個神秘的城樓前所見的石碑幾乎完全相同!難道薊北城就是她穿越時見到的地方?


    此時。許瑩然神色明暗不定,所有的事兒交織在一起,她怎麽也理不出意思頭緒。


    “然然,可是不喜歡這個?”李子厚大驚。


    傻子也看得出來許瑩然現在的態度明顯不是高興的,驚喜驚喜。沒想到驚是有了,喜卻是一點也沒見著。


    “上次不是說這裏少了一塊石碑?是不是不和心意。既然你覺得不好,我立馬讓小四把這塊碑鏟了,然然,你說說話,可別嚇我!”李子厚緊緊抓住許瑩然的雙肩,不住的搖晃。


    當時從城外回來時。然然指著城門口說似乎少了什麽,後來越想越覺得對,便鬼使神差的在哪兒立了一個界碑。沒成想,然然倒像是魘著了。


    這可怎麽辦?


    “然然,然然……”低沉的聲音中帶著難以抑製的倉惶。


    許瑩然被搖得頭暈眼花,李子厚臉上深深的惶恐讓她回國神。


    “停。子厚,沒事了,我沒事兒了!”她衝進李子厚的胸膛,抱住他健碩的腰,雙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


    不管了。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緣法,既然這是子厚讓人立的,而且在她快要消失的關鍵時刻還救了她的命,就這樣吧,就把它當成自己和子厚的紅娘好了!


    許瑩然之所以會這樣想,是因為看見這個東西,她除了最初時的驚訝,也沒有從碑上感覺到什麽不好的氣息。


    既然它能救她的命,她便隻能相信它不會害她。


    畢竟,生活還要過下去,如果因為一個莫明其妙出現的東西而毀了自己的生活,這種人就是個傻子,俗稱二13!


    這個道理是見到陳嫻後,她就明白了的。


    “天色漸晚,我們還是快回府,吃了一天的幹糧,好餓啊!”許瑩然趴在李子厚的耳邊,有氣無力的說。


    李子厚此時也已經沉靜下來,再一聽許瑩然的話,關心的問:“真的很餓,那我們進城找家酒樓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


    心動不如行動,他這時也不再管什麽石碑,動作麻利的扶著許瑩然上車,一溜煙的駕著車消失在城門口。


    在馬車“嗒嗒”消失的那一刻,李子厚幽深如同黑洞的眸子深深的看了石碑一眼。


    也許,是該讓人看看這裏的風水了!


    趕了一天的路,回到薊北侯府時月亮掛在了天空。


    “侯爺和夫人回來了!”門口護衛牽著馬,從二門叫喊聲劃破漸漸黑下去的夜空,在府內引起一片騷動。


    不一會兒,許瑩清和百裏跑了出來,青禾橙柳站在她們身後,一臉欣喜的盯著侯府門前的青幃小車。


    小廝端著凳子放在車前,李子厚撩開簾子,牽著許瑩然的手。


    “大家都來了!”


    看見眾人,許瑩然眼睛一亮,顯然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出門迎接。


    這一看倒沒什麽,但她一絲欣喜,便猛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直接忽略了一旁孤零零的的凳子。


    哎呦!


    小四眯了眯眼睛,趕緊低下頭。


    雖不知侯爺和夫人去了那兒,可明顯這感情卻是越來越好了,沒見夫人大喇喇的跳下馬車,侯爺明明就在身旁,愣是當做沒瞧見一般!


    不得不說。小四,乃真相了!


    “四妹妹,瞧瞧這天色,大夥還以為你不會來了。要我說。你在不會來,我們可就把你這侯府搬空了!”許瑩清拉著許瑩然左看看又瞧瞧,打趣的說。


    我自己的夫人,難道還能讓她傷著?


    李子厚見許瑩清的動作,臉色黑了大半。


    光他這一張臉,便讓周圍的溫度低了好幾度。


    都這般明顯了,許瑩清哪能沒瞧見。她一臉興奮的衝百裏眨眨眼,一邊吃味的說:“哎呦呦!這不過是出門四五天,這四妹妹我們連碰都不能碰了,侯爺。你這醋吃得好沒道理。”


    這個三姐姐,越來越唯恐天下不亂!


    話說這樣說,被人這樣打趣,許瑩然臉頰隱隱有些緋紅。


    她指著完全黑透的天,一臉無奈的說:“這麽晚了堵在門口做什麽。看來三姐姐可是無聊透頂。”


    許瑩然這樣說了,許瑩清這才放過他們,於是一大群人施施然的進了侯府大門。


    許瑩清這一打岔,青禾和橙柳都沒能和許瑩然說上話,但見自家主子平安回來,兩人還是無比開心。


    此時,宸院亮如白晝。廊簷間人來人往,比之白天過之不及,好不熱鬧。


    東廂房裏,許瑩然和李子厚換下一聲風塵仆仆的衣裳來到廳中。


    百裏和許瑩清坐在東牆下的太師椅上,見到她們出來,百裏忙不及的問:“四妹妹和侯爺趕了一天的路。隻怕餓了,還是先用些飯菜,侯府也沒發生什麽大事兒,明天在一一和你說好了。”


    “我們在外麵用過飯,大家不用張羅。”許瑩然這話雖然在回答百裏。確是在對著青禾和橙柳再說。


    因為百裏問這話時,兩個丫頭已經迫不及待的正要出門。


    回到侯府,李子厚又作出了一貫板起臉的樣子,沉吟的對百裏說:“府中之事不急,我和瑩然應該先謝謝你們替我們掌管侯府。”


    “不謝不謝,下次,我和百裏外出培養感情一樣會麻煩你的!”許瑩清小聲的唧唧歪歪。


    什麽培養感情,老夫老妻的。


    百裏臉色一紅,拉著許瑩清:“清兒……”


    “三姐姐一個人說什麽呢?”許瑩然沒聽清,低下頭和李子厚小聲的討論。兩人間氣氛溫馨而自然,流露出一股淡淡的默契。


    許瑩清原本隻是說說,卻見許瑩然和李子厚感情如膠似漆,不由得有些異動,“四妹妹,三姐姐有事兒和你……”


    她的話還未說完,橙柳急急忙忙的走到許瑩然耳邊說:“夫人,若水姑娘身邊的知棋來了,鬧著非要見夫人,奴婢瞧她著急上火的模樣,似乎是出了什麽事。”


    李若水!


    她又出了什麽幺蛾子?


    一想到她那小白花的性格,許瑩然不由得胃痛,按理李覃是李若水同母的親兄長,不知道這次去桃花穀,李覃有沒有和子厚說怎麽安排李若水?


    “讓知棋進來說。”許瑩然看了一眼李子厚,吩咐橙柳。


    許瑩清和百裏順勢告辭,她們雖然代為掌管侯府,但李若水畢竟是李家姑娘,家事,還是讓侯爺來處理為好。


    “青禾,你帶我送三姐姐她們會霏院。”許瑩然點點頭,對青禾說。


    知棋進門時正好遇上許瑩清和百裏,她行了一個扶腰禮,便快步跪在地上,狠狠的對許瑩然和李子厚磕了三個響頭。


    不待許瑩然問及,她便驚恐交加的說:“夫人,求你救救姑娘,桂嬤嬤……桂嬤嬤明兒讓姑娘私下去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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