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旁邊的一座小院前,一個帶著鬥笠的男人在門前踟躕。帶著寒意的春風冷冷的吹過,撩起鬥笠上黑色的薄紗。


    “吱”突然,小小的木門打開,屋內走出一個同樣帶著鬥笠的女人,她身材婀娜,一身水綠色春衫,讓她看上去如同一位富家姑娘。


    “敗露了?嗬嗬,張林,好好享受她的怒火。”帶著鬥笠的女人輕笑著,黑色的薄紗遮住了她的神情,但怎麽也掩蓋不了她語氣中的幸災樂禍。


    “哦,那你得到什麽,你不是想讓她痛苦、失去一切?小丫頭,快回你的被窩裏哭泣去吧!”張林摸摸自己的鷹鉤鼻,反擊道。


    “哼,我們走著瞧!”鬥笠下傳來女人冷冷的冷聲嗬斥,她甩了甩衣袖,大步離去。


    張林緊緊的盯著女人離去的背影,一雙正紅石榴花繡鞋在搖曳的裙擺間若隱若現,直到消失不見。


    這女人雖然嘲笑他,可是話卻沒有說錯,夫人,怕是不會輕易放過他!


    “呼”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張林一把推開木門,腳步沉重的邁進正屋。


    屋子裏光線充足,張林進門即刻跪倒在地,乞求道:“夫人恕罪,那些人誤將許瑩然當成目標,這才讓侯府護衛拚死相護。夫人,再給屬下一次機會,下次,下次定不負所望,屬下決定,決定下次親自動手,這樣才能幹掉沈楚楚,為夫人分憂!”


    他立下軍令狀,隻為獲得不被處罰,更是將事情歸咎於認錯人,絲毫沒有提那些黑衣人被許瑩然下餃子的事兒。


    屋內,一層丁香色輕紗將整個房間一分為二,紗帳內依然隻有一個神秘的女人。


    “蠢貨!你是個什麽東西,竟然妄想瞞住我。想必,你是想去嚐嚐水牢的滋味!”陰冷的聲音夾雜著勃然大怒。


    “水牢”二字絕對是一個夢魘。張林瑟瑟發抖。


    他被嚇得六神無主的腦袋飛速運轉,尋找著一切逃脫這個噩夢的機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夫人饒命,那些人也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著了道。若是換了屬下。屬下絕不會被許瑩然的胡言亂語糊弄。啊!想到了,夫人,屬下想到一個計劃……夫人,求夫人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張林抬起冷汗淋淋頭,驚恐的臉上揚起一個劫後餘生的笑容。


    “哦,是什麽,說來聽聽。”女人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張林心中拿不定主意,卻也別無他法,忐忑的說出自己的計劃:“沈家不是獨門獨戶,盛京城那裏可是還有沈沛的二叔。夫人,我們可以……”


    聽完張林的話,簾子後麵的神秘人緩緩道:“還行,既然你親自要求,那就快去做。記住,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最後一次機會!


    張林心中一抖,餘光瞟了一眼簾子後麵,那裏雖然隻有淡淡的一個影子,可是,他比誰都了解這個女人的恐怖。


    這次行動,隻準成功。沈楚楚,必死無疑!


    他慢慢的退出房門,望著屋簷下一棵綠油油的四季海棠,深深的告誡自己。


    此時,城門外的小村莊裏,許瑩然和劉嫂子告辭。走上歸途。


    還是那匹駿馬,這次,李子厚沒有再讓它奔馳,而是慢慢悠悠的走在城外的官道上,周圍不斷來往的馬車與她們擦肩而過。


    許瑩然圍著墨色的鬥篷坐在前麵。她的後背緊緊貼近李子厚的胸膛,她甚至感受到那活躍的心跳聲。


    “子厚你怎麽不叫醒我,還去人家家裏借住,這多不好意思,我們也沒能報答人家。”許瑩然聽著這心跳聲,想起走時劉嫂子曖昧的眼神,臉色緋紅的說。


    不過,她到是覺得這個劉嫂子十分麵善,似乎在哪裏見過一般。(.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可是她對薊北不熟,難道是在其他地方?


    “在想什麽?”李子厚捏了捏她的手,回答:“劉嫂子為人熱情,而馬背上這麽冷,著涼了怎麽好,再說,你是我李子厚的妻子,怎麽能受苦……”


    說到受苦,他的話一頓,立即想到許瑩然剛剛才脫離險境。


    “怎麽吞吞吐吐的,難道你沒有信心?”許瑩然打趣道。


    突然,李子厚緊緊的圈住她,聲音顫抖的說““然然,不要去冒險了,我不能失去你,下次,下次在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要先保護自己。她們,其他人我一定會救他們的,你相信我,相信我……”


    這是沒有安全感嗎,因為他怕失去自己?


    許瑩然心中酸澀,一為李子厚因為她而脆弱,另外便是李子厚竟然不相信她,不相信她的智慧,不相信她會保護好自己……


    “子厚,我們……”有必要談談!


    她的話還未說出口,身後傳來小四的呼喊。


    “然然,等會兒再說,小四一定有什麽重大發現。”李子厚輕輕的拍一拍許瑩然的肩,將馬騎到路旁。


    “侯爺,那些人招了。”小四氣喘籲籲,神采飛揚的說。


    李子厚點點頭,顯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許瑩然期待的盯著小四,問:“那些人怎麽說,他們的目標是不是楚楚,有沒有交代是受何人指使?幕後之人抓……”


    “好了,然然,我知道你擔心楚楚,慢慢來,你先讓小四一一說。”李子厚抓緊許瑩然的手,安撫的說。


    然後,他衝小四點點頭。


    小四會意,急忙說:“領頭人交代,她們的目標確實是沈姑娘。但是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隻是收到一封神秘人的來信。這封信奴才也讓人從他們的老巢找到了!”


    李子厚接過小四遞上的書信,許瑩然將臉湊了過去。


    信中隻有寥寥數語,除了交代截殺的時間,地點,人物,便再無其他。


    “嗯,這樣完全沒有一絲線索,小四,以你所見,你覺得黑衣人交代完了?”李子厚覺得事情不可能這麽簡單,也許黑衣人還隱瞞了什麽。


    許瑩然拿著張寥寥數語的信左翻翻右看看,以前她看偵探劇時,知道也許墨汁或者紙張都會成為證據,那這張紙呢,能不能有所發現?


    於是,她輕輕的問:“子厚,你看得出這是什麽紙,或者這些墨汁是什麽墨嗎?知道這些,也許就能縮小我們的搜索範圍。”


    李子厚和小四聞言一愣,互相對望一眼,皆看見彼此眼中的驚奇,是啊,也許這就是線索也說不定。


    小四急忙接過許瑩然手上的信,拿在手中仔細的看了看,說:“這是上好的大唐宣紙,聞著這淡淡的樹香,隻怕還是今年的新品。”


    聞言,李子厚嘴角露出一絲淺笑,“今年宣州大旱,宣紙減產,薊北世麵上的宣紙已經被人炒到二十兩銀子一刀,所以能用得起這些的人寥寥無幾。”


    這麽說,豈不是可以去賣文房四寶的店打聽,最近誰買了這種宣紙。


    許瑩然麵露喜色。


    “爺,奴才這就去查。”有了線索,小四即可翻身上馬,嗒嗒的往城內而去。


    “子厚,我們也快回府,說不定小四很快就能有結果。”許瑩然催促的說。


    李子厚聞言,揮動馬鞭,道路上隻留下一片煙塵。


    路過城門時,許瑩然特意打量了入城的城門口,城牆上楷書寫的薊北城三個大字,城門口不遠處一株槐樹安然遮出一片樹蔭。


    門口確實沒有什麽石碑。


    親自見證這些,不知何故許瑩然的心裏有些失落,雖然她已經很久沒有再做那個奇怪的夢,可是夢中的一切那麽真實,真實到不能忘卻,一直在追尋。


    “然然,你在找什麽?”李子厚發現了許瑩然的異常,也跟著四下打量。


    “一塊石碑,這裏難道不該立塊石碑,寫上薊北城嗎?”許瑩然手指一出空地,脫口而出。


    “個石碑做什麽,不是有城門的牌匾?”李子厚不解,但許瑩然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疑惑的頂著空地。


    “然然,然然,進城了,也許小四已經查到是什麽人了。”李子厚在許瑩然的眼前晃了晃。


    許瑩然回頭,那一刹那,李子厚仿佛看見她的目光中空無一人,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就是陌生人。


    這一刻,他心緊緊是一縮,駕馬朝城門飛奔而去,仿佛在逃離此地。


    當然,這於許瑩然來說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回到府中,小四那裏卻還沒有一絲消息。


    因為半路的那一覺,橙柳和青禾甚至比許瑩然還先回侯府。


    “夫人,沈姑娘已經安全回府,小五護送,應該也快回來了,等他回來,奴婢讓他來給你請安。”青禾從櫃子裏拿出一套半舊藕荷襦裙。


    許瑩然心不在焉的接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青禾,春花呢,你們兩個過來一下,我有話問你們。”


    春花端著茶水,聞言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一旁的茶幾上,快步走到許瑩然跟前。


    橙柳自覺的退了出去,守在門外。


    見屋內隻剩下了三人,許瑩然問:“你們說說,楚楚為人單純,會得罪什麽人?為何有人對她下毒手?”


    青禾皺眉搖搖頭,沒有意思頭緒。


    春花咬咬牙,吞吞吐吐的說:“會不會是夫人嫉妒沈姑娘和夫人感情好,這才……”


    嫉妒?


    許瑩然怔怔的愣了半晌,難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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