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用力揉著雙眼,生怕是自己一時眼花看差了!


    然而無論他怎樣不可置信,許瑩然白皙纖嫩的手背上,紅痕竟沒有再加深,本該接踵而至的疙瘩也沒了蹤跡!完全一副轉好的跡象!


    “這……這……竟然……好了!”


    原諒他此時吐詞不清!本應該對男人過敏的許四姑娘,在被侯爺握住小手後,沒有加重病情不說,反而詭異的轉好了!


    李子厚平常也是觀察入微,但奈何今天躺在這裏的是許瑩然,所以他有些關心則亂,可在慧心出聲後,他也注意到了自己手掌中那雙柔若無骨的手!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他覺得那隻手,除了沒有再起疙瘩外,連那詭異的紅痕也然淡了些。


    作為一名大夫,慧心盡管此時有些理解無能!但無論怎樣,許四姑娘中毒的可能性是可以排除了!那他也不用接手宋明這個燙手山芋了!


    慧心暗叫一聲:“好險!”


    宋明既然知道了許四姑娘的存在,那麽侯爺就絕不會允許他活著走出靜秋院!可這時候侯爺竟然吩咐要留宋明一命!


    先不論侯爺打的什麽主意,他隻是一個大夫,可不是武刑司那些流氓,隨便把人四肢一百二十六塊骨頭全拆了,還能讓人吊著一口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慧心的醫術雖然不像周濟生那般名揚天下,但小業寺裏有許多外藩傳來的醫術!單憑這點,李子厚還是放心在周濟生到達薊北之前,把許瑩然交給他!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李子厚從炕上起身,吩咐了青禾一句“好生伺候你家姑娘”,便龍行虎步的去了前院!


    白芷軒是前院位於西北角的小偏廳,廳外丹墀下種了一棵百年桂花樹。兩人合抱粗的樹木遒勁、高聳且枝葉繁茂,這使得處於偏遠西北角的白芷軒有些幽靜陰暗!


    然而廳中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破壞了這份靜美,“姨娘。你可是堂堂薊北侯府的姨娘!這靜秋院的下賤胚子,不迎你去後院正房不說,還讓我們在這兒幹坐了小半個時辰,這群沒眼界的東西!”


    高傲而不屑的口氣,仿佛她才是姨娘似的!但很顯然,她隻是姨娘身邊的一個丫頭而已!


    被叫做“姨娘”的人,正坐在東牆下的太師椅上,上身著桃紅撒花襖子,下身配一條柳綠蘇繡月華錦裙,梳著小兩把髻。髻中插有一朵與上衣同色碗口大的堆紗牡丹。牡丹花的左邊插著一根金鑲紅寶石半翅蝴蝶簪。右邊則單墜一顆東珠,珠子下掛著長長的銀線流蘇!


    她既不出聲製止,也不隨聲附和。放下青花八寶勾雲紋的茶杯,她伸出猩紅的丹寇。從腰間抽出一條繡石榴花絹布手巾,若有似無的在嘴角輕拭了兩下。


    明明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在她簡單的行雲流水間,愣是平添了幾分優雅和高貴!


    此時,剛才還義憤填膺的丫頭,低下頭乖乖的站到了姨娘的身後。安靜得就像一炷香之前的那個她,隻是一個錯覺!


    沒了丫頭聒噪的聲音,白芷軒又恢複一貫的安靜。突然,廳外走廊整齊的腳步聲傳來。姨娘從容的起身,在入口四開木門前俯身行禮。


    “晚秋不必多禮!”


    李子厚惜字如金,繞過靜秋姨娘挺立在門前的身姿後,他大步跨到廳中主位坐下。


    小四隻有在晚秋行禮時後退了一步,其後便一直跟在李子厚的身後。


    廳堂較小。屋中兩側客椅是四椅兩幾,椅子下方各擺著酸枝木三彎腳四季花花幾,幾上五彩朵蘭怪石紋大花觚裏,正放著幾支新鮮的海棠花。


    “侯爺這兩天可是休息不好?我看侯爺竟像是瘦了些!”晚秋依然坐在她原來的位置,見李子厚坐定,她一開口便是關心李子厚在靜秋院的生活。


    “你多慮了!”李子厚抿著唇,神情是一貫的嚴肅,他知道晚秋的目的,但她不開口,他也自是不會先開這個頭。


    晚秋有些貪婪的望著板著臉,除了冷淡,再沒有一絲其他表情的李子厚。


    此時距她與宋明約定的午時,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她知道,現在她最應該做的是確認宋明的死活,可是望著心愛人的臉,她隻想再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晚秋的表情太過幽怨,看得小四有些恍惚,在見識了侯爺和許四姑娘的相處後,他才發現,原來侯爺在麵對晚秋姨娘時,是這麽的淡漠!


    小四略一走神,靜秋卻還是把話題轉移到了宋明的身上,“妾身最近有些胸悶,可否勞煩侯爺,請宋大夫給妾身瞧瞧?”


    李子厚心中冷笑,胸悶是假,想趁機帶走宋大夫是真!他似笑非笑的盯著晚秋,“宋大夫到這靜秋院後就身體不適,不適合給你診治!再說府中的大夫不止一個,你大可叫其他人!”


    “妾身這是老毛病,以前也曾看過其他的大夫,但總不見好,這才一直吃的是宋大夫的藥!侯爺,妾身懇請侯爺憐惜!”


    桃紅柳綠的衣裳最為嬌豔,而此時晚秋哀婉楚楚的神情,卻是散發出一絲愁緒,但這本該矛盾的兩種氣質,結合在盈盈半跪的晚秋身上,詭異的和諧,甚至讓人生出些不由自主的憐惜!


    但李子厚並不為所動,“宋大夫此時臥病在床,別說看診,恐怕他連床都下不了!”


    晚秋也知道,李子厚其人,並不是自己三言兩語就可以糊弄的,所以她現在的目標並不是弄出宋明,而是先要和宋明接上頭!


    事實上,她會出現在這靜秋院,與聯係不上宋明有莫大的關係!


    宋明沒能傳出什麽,正好側麵印證了靜秋院的不同尋常!李子厚把靜秋院箍得像鐵桶似的,而宋明又恰好在此時失去消息,這樣的巧合讓晚秋不得不重視!


    她看似退而求其次道:“那……既然宋大夫病的已經如此嚴重,妾身也不一定非要見他,不可侯爺可否,讓他把妾身以前慣用的藥方送出來?”


    藥方?一張藥方能寫的東西可就耐人尋味了!


    他和楊氏鬥了那麽多年,晚秋作為他身邊的最大明樁,此舉顯得如此的耐人尋味!


    李子厚懶得計較太多,幹脆將計就計,他倒要看看,這兩人能玩出什麽花樣!“小四!你親自去一趟!務必仔細的拿好藥方!”


    小四恭敬的應下,侯爺親自吩咐,小四不敢怠慢。


    從宋明房裏出去後,他還找個人一起研究研究,這樣才不枉辜負侯爺那句那句“仔細”不是!


    至於研究的人,當然是醫術還算“過得去”的慧心!


    然而,拿著一張寫著專治胸悶氣短的德陽宣紙,兩人橫看豎看,左看右看,就差看成鬥雞眼了,也沒能發現任何異常!


    無法,小四最後還是拿著這張毫無破綻的藥方子,來到了白芷軒。“侯爺,宋大夫的藥方子到了!”


    李子厚點點頭,揮手指向晚秋“給姨娘看看可是她一貫的方子!”


    晚秋知道這話是對她說的,她親自從小四手中接過方子,直接塞在恭敬的向李子厚行了謝禮,“妾身哪裏懂這些,但這是宋大夫開的,又是侯爺親自派人拿的,妾身必是全心信任!侯爺,現在天色已晚,妾身可否在此……”


    晚秋還欲再說什麽,卻被李子厚起身的動作打斷,“現在時辰也不晚,正好能趕回去!小四,派人送姨娘回府!”


    李子厚說完,連眼神也吝嗇得沒給晚秋一個,徑直往正堂項脊堂走去!


    “姨娘!”小四得了命令,伸手彎腰做了個請的動作!


    晚秋想留下的話被李子厚堵了個半死,小四積極的動作,在她的眼裏變成了挑釁,她狠狠的剜了小四一眼,狹長的丹鳳眼裏,射出陣陣寒光。


    小四卻不為所動,笑話!真以為他在侯爺身邊的十多年是白呆的!他就不信,比眼神凜冽,還有誰能比得過侯爺。


    晚秋的行為在小四的心中起不了半點作用,他甚至更加大聲喊道:“姨娘!請”


    “哼!”


    晚秋也知道侯爺身邊的貼身小廝小四是個硬骨頭,當即,她甩開柳綠鑲邊的桃紅色衣袖,寬大的衣袖在像折翼的蝴蝶般流轉,“紫蘭,我們走!”


    被叫住的紫蘭,惡狠狠的瞪了小四,而後快步的跟上氣衝衝的晚秋!


    靜秋院西北角的小門處,紫蘭撩開石青起花八團倭鍛門簾,晚秋優雅的上車後,紫蘭也快速的爬上這輛四輪馬車。


    待一坐定,晚秋迫不及待的拿出袖袋裏,那張有些皺的藥方子。仔仔細細的從頭看到尾後,晚秋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寬大明亮的馬車裏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


    在白芷軒裏狂妄非常的丫頭紫蘭,此時默不住聲的坐在晚秋身後。即使知道晚秋手中的方子裏有非常重要的信息,但她甚至連眼皮子也沒抬一下!


    晚秋大概沉默了十秒,她回頭看了看當自己不存在的丫頭,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才有點當丫頭的樣子!她要的是對自己忠心聽話的狗,可不是指手畫腳的太歲!


    “紫蘭,通知太夫人,事情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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