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再要給冬景倒茶時,冬景捂著鼻子搖了搖頭,老伯似乎看出了冬景的嫌惡,也不在意,又吃力的拎著茶壺回到了炤台邊。


    許瑩然有些疑惑,冬景表現怪怪的!許瑩然沒有管她,端起那杯老人盛情的茶水,茶碗粗糙的材質甚至有些咯手。


    “姑娘!別喝!”冬景迅速拉住許瑩然,粗瓷茶杯頓在嘴角,黃褐色的茶水在碗中打了一個轉兒,差一點點就灑在了許瑩然秋香色的裙子上。


    “冬景,你做什麽?”許瑩然將茶碗放在方木桌上,她再次注意到了冬景的不正常。


    冬景瞧了瞧四周的人,一臉的厭惡,“姑娘,你是什麽身份,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怎麽可以和一群市井婦人混在一起是吧!”許瑩然接下了冬景的話,一陣輕笑,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她會覺得冬景怪怪的了!


    冬景從小被賣在許府,雖然勾心鬥角經曆了不少,但許府對丫頭們不薄,夥食是餐餐有饅頭,隔天有肉吃。


    更何況冬景曾是許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頭,待遇又是不同。後來調到自己身邊,更是做了大丫頭!而且從那時起,許夫人對自己進行捧殺,與當初和馮嬤嬤食不果腹的日子,不可同日而語。以至於現在,再讓她過這些普通人的生活,她竟然一時沒有轉過彎來!


    許瑩然準備說些什麽,但望了望這人來人往的地界,她按下心中原本想說的話,“走吧!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談談!”


    聽到姑娘終於說要走,冬景立即將兩個銅板甩在木桌上,拉起許瑩然邊往外衝,竟似一刻也不想多呆!


    小茶攤就在鏢局對街的左下角。一出茶攤,許瑩然便看見鏢局那招展的“鏢”字彩旗。


    “啊!”


    突然,許瑩然一聲低呼,她想起來了。那個鄰座的男人,不就是她第一次見到薊北侯時,給她說了很多話的鏢局大叔!


    “姑娘,怎麽了,那裏不舒服?”冬景連忙停下步子,拉著許瑩然左看看又看看。


    “沒事!沒事!你在這兒等我一下!千萬不要跟過來啊!”許瑩然可害怕冬景跟著,她別近乎沒套成,反而把人給得罪了。


    “鏢局大叔,好巧啊!竟在這兒遇見你了?”許瑩然一臉熱情的和甲南打招呼。


    甲南一聽到這麽熟撚的聲音,還以為是哪個故人。卻不想是他偷偷觀察的女孩。頓時嚇了一跳。莫非跟蹤她被發現了?


    “大叔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們在鹹安城見過,就是薊北侯入城那天……”許瑩然努力的解說,希望可以喚醒甲南的記憶。


    甲南聽到許瑩然的話,悄悄鬆了一口氣。他終於找到侯爺說的許四姑娘了!


    “哦!我知道了,記起來了,你就是八寶街那個矮矮小小的姑娘!”甲南表示,他已經記起四姑娘你了,你也可以停止重複說這幾句話了。


    就像沒有發現甲南的無奈,許瑩然繼續拉近她和這個鏢師的距離,“我們好有緣啊!竟然在這裏也能遇到!


    我姓莫,大叔叫我小然就行了,我們認識這麽久。大叔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不過,大叔你這趟鏢要走哪裏?怎麽不見你做鏢師打扮?”


    出了鹹安,為了掩飾身份,許瑩然將自己名字改為莫然,莫姓取自從前的莫霞。然字取自“四姑娘”的名,這也算是她對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生的紀念吧!


    甲南當然樂得和許瑩然套近乎,畢竟他的任務就是,護送這位四姑娘安全到薊北,當下爽爽快快的回答了,許瑩然的所有問題。


    從談話中許瑩然知道了,這位鏢師名叫甲南,是威武鏢局的一個鏢頭,本來是要幫著鹹安大商人李家送一批絲綢到青州,但是由於李家走到忠鎮才發現貨有問題,所以又隻好原路返回。


    因為沒了李家的行程,甲南也沒打算回鹹安,索性留在了忠鎮威武鏢局分局,看在這兒能不能接到什麽活兒!


    許瑩然聽到這兒,當即就問甲南願不願意護送她們去青州!甲南得了李舸的命令,現在得到許瑩然的主動要約,自是十分開心。


    所以兩人一拍即合,當下,甲南就讓許瑩然明天去威武鏢局找他!


    “姑娘,沒有沒覺得那個鏢師出現得好巧合?他會不會另有所圖?”


    回客棧的路上,冬景皺著眉,十分不解,姑娘為什麽就那麽相信那個鏢師?


    “那隻是你的錯覺!錯覺!”許瑩然十分肯定,“這個鏢師呢,我也隻在鹹安城中見過一麵!正是因為他隻見過我一麵,我才放心他的!”


    這是什麽邏輯?


    冬景沒有吭聲,繼續聽許瑩然說道:“他見到我時,我還是個小黃毛丫頭,一來他也不知道我是誰,幹什麽的?所以如果說他想對我動歪腦筋,在鹹安機會才多!不然,難道他還會未卜先知,知道會在這裏遇到我,還特意來這兒等著對我下手!


    至於臨時起意就更不用說了,瞧瞧你我現在這副模樣,隻怕賣出去當丫頭也要倒貼本,人家才願意買吧!”


    “噗嗤”


    冬景看著四姑娘那張黑炭臉,她想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以她們現在這副容貌,是很難讓人有綁架的欲望!


    三姑娘的易容膏還真管用!


    而且,威武鏢局是一個大鏢局,這三天許瑩然也走了不到地方,早已聽過威武鏢局的名號!而她這幾天之所以遲遲沒有去那兒,主要是覺得人家大鏢局不會接她這種麻煩又錢少的小活計!沒想到,原來越是大鏢局人家態度越好!


    從小茶攤到她們投宿的客棧,不過隔了兩條街,眼見著看到了客棧那棟兩層小樓,許瑩然並沒有直接進門,而是拉著冬景來到了客棧後麵的溪邊。


    “姑娘,這是怎麽了?”冬景有些不安,明明都到了客棧,姑娘卻不進門,還單獨找她談話,難道是出什麽事兒了?


    此時日頭正毒,溪邊的花草樹木都被陽光曬得懨懨的,沒有一點精神,許瑩然指著溪邊開得茂盛,並不知名的野花,對著冬景說道:“我覺得我們就像這些小東西,雖然並不起眼,但卻活得逍遙自在!”


    冬景沒怎麽懂許瑩然的意思,卻依然覺得許瑩然的比喻不恰當,“這些雜草怎麽能比喻姑娘你,你本來就是高貴的玉蘭……”


    聽到冬景的話,許瑩然笑了,“停!冬景,你為什麽會覺得我高貴?是我有高貴的出生?還是有顯赫的地位?沒有,這些東西我統統沒有,甚至在你們沒來之前,我還每天在為明天能不能吃飽而擔心!”


    “那……那……”從不被人重視的四姑娘的待遇,冬景是略有耳聞的。


    “冬景,你隻是被許家後院裏,那些虛幻的東西迷惑了!現在,我們出來了,在藍天下過著自己的生活,你們叫我姑娘,我應著,因為在我看來這隻是一個稱呼而已!可你為什麽還要帶著許家大丫頭的高貴矜持!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在許家了,從今以後,我們都要過平凡的生活,沒有那些束縛人的金銀珠寶,隻有每天的柴米油鹽!”


    冬景盯著純白米粒大小的野花愣神,她,不再是許家大丫頭了?姑娘要她拋棄許家丫頭的光環!可是她什麽時候帶著許家的丫頭光環?


    突然,茶館裏的一幕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老伯殷切的給她倒茶,她卻拿著手帕捂鼻!當時,那老伯是怎樣的表情?他沒有表情,隻是提著沉重的水壺回了炤台,佝僂的身軀步伐踉蹌!


    冬景捂住臉,過了好一會兒,淚水隨著指縫流出。


    她錯了!真的錯了!冬景想起了青禾常常掛在嘴邊,那些食不果腹苦難的日子。


    她當許家的丫頭太久了,甚至忘了外麵的生活殘酷得易子而食!


    “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一定不會再像那樣了!”抹幹淚水,冬景抓住許瑩然搭在她身上的手。


    不過是短短幾句很平常的話,許瑩然卻聽出了錚錚的誓言味兒,她望著冬景,那雙澄亮的眼睛像雨後的天空,幹淨而美麗。


    “沒關係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許瑩然的回答也很簡單。


    有了鏢師,許瑩然又解決了內部矛盾,她們的行程終於走上了正軌。偷偷跟在一個大商隊的後麵,許瑩然在萬無一失的計劃中走了七天。第十天,她們一行人來到了萬安嶺。


    萬安嶺是淮安與疊州的交界處,因為過了疊州便是青州,而疊州的地勢是一馬平川的平原,並不適合馬匪山賊打家劫舍。而青州呢?朝廷為了震懾薊北侯,在青州大量駐軍,想去青州地界打劫,到現在還沒有哪個人敢這麽作死!


    再加上萬安嶺本身就是崇山峻嶺,連接淮安與疊州的管道也隻是一條僅能過一輛馬車的狹窄小道。所以這給了馬匪山賊們無限可能,為此萬安嶺下官道路上路段別名“奪命峰”!


    “小然,你讓姑娘警醒些,這地界雖然叫萬安嶺,但著實是整個條道上最危險的一個地界了!”隔著馬車靛青色的粗布,甲南小心提醒道。


    因為許瑩然執意要請甲南這個鏢師,在冬景的勸說下,青禾和春花一致認為,讓春花青禾來拌姑娘,而許瑩然一路上都隻能做個小丫頭,這樣才是上上的安全之策!


    既然許瑩然要玩身份互換,甲南也不戳破,隨她們怎麽鬧!他隻記得,他的任務就是把許四姑娘安全送到薊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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