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許瑩然的沉默,讓望山亭的氣氛頓時一默,不遠處的青禾看見了亭子裏的情景,心裏不由得幹著急。在她眼裏,四姑娘之所以找三姑娘,那就是想認姐姐的。


    青禾此時就怕四姑娘認姐姐不成,反而會被甩臉子!在許府生活的日子,青禾已經知道了大戶之家的人情冷暖,雖然四姑娘和三姑娘是姐妹,但她們畢竟不同母,而且四姑娘才剛被認可,也沒人撐腰……


    自從知道了四姑娘的身世,又被夫人賞給四姑娘,青禾現在完全把許瑩然當做了主子,所以她考慮問題,也是是站在了四姑娘丫頭的角度。


    好好保護四姑娘!這已經成了青禾的信條。


    青禾目不轉晴的盯著亭子裏的兩人,看見她們又重新了交流起來,青禾才鬆了一口氣。然而現在的她,卻渾然沒有發現身後那模糊的人影匆忙的走過。


    許瑩然意識到氣氛的怪異,她正要開口,不想這時,漫不經心撩著頭發的許瑩清突然問道,“你知道那天我看見什麽了嗎?”


    那天?那天是哪天?


    許瑩然有些莫明其妙。


    “夫人說去上香,我就借著生病的由頭,偷偷留了下來,本來計劃著將偷偷去看李氏,順便將做好的麒麟送子肚兜拿過去,給她一個驚喜,但是……”許瑩清甚至沒有注意到許瑩然並沒有回話,她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


    在許夫人把月園封了以後,許瑩清曾溜進去過。這件事許瑩然也知道,因為許瑩清能那麽順利的成功,還有她幫忙的功勞!


    然而許瑩清說的,卻明顯不是這次,那……


    許瑩然心“咚咚”的加速起來,她突然有預感,讓許瑩清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原因,很可能就要明了了!許瑩然那豎起了耳朵,耐心的傾聽。


    “我偷偷溜進了月園,但因為月園已經被封園的緣故,一路上都很順利,幾乎沒有遇見什麽人。幾步路下來,我就來到正屋門前。不過,讓我疑惑的是,園子裏安靜,正屋裏卻有一陣嘀嘀咕咕的聲音。”說道這裏,許瑩清不在撥弄頭發,嫩白的小手握成饅頭大的拳頭,緊緊放在胸前。


    這時,許瑩然看見許瑩清的眸子裏悔恨、自責、瘋狂……各種情感交織。


    “那是一個婆子粗糲的嗓音,我雖然覺得事情不對勁,卻也沒有想太多。但有了這樣的疑惑,我自然不敢大搖大擺的進屋了。你不知道吧!我小時候一時興起,在正屋的耳房裏刨過一個洞。沒想到我去找時,發現竟然還在……”


    這是懷念在李氏寵溺了吧!許瑩然望著怔怔的許瑩清,歎了一口氣。


    “我就這樣進了屋,然後就悄悄爬到正房的桌子圍布裏,我撩起圍布一角的時候,你猜,我看見了什麽?”許瑩清說話的聲音未來越慢。


    “我就看見,李氏就安靜的躺在床上,床邊有一個又高又黑的婆子。她不停的按著李氏的肚子,那肚子一下子就癟下去,然後又彈起來!”許瑩然誇張的捂住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讓許瑩然頓時毛骨悚然。


    許瑩清的聲音還在繼續,“……又高又黑的婆子一邊按一邊嘀咕,‘……好好……走!冤……有頭債有主……’”


    許瑩清停止了講述,木然的臉上似乎欲哭無淚。


    許瑩然猜到,無論後麵發什麽。許瑩清應該都沒有出聲,不然她也不至於這麽悔恨!


    此時,許瑩清的腦子裏什麽都沒有,後來的事她都模糊了,仿佛隻記住了那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她強撐起身子,拒絕了許瑩然伸出的手,一個人歪歪倒倒的下了假山。


    五姨娘的死果然不簡單!許瑩清又陷入了自己的魔障,看來許府這水,不用攪都已經混了!許瑩然搖搖頭,一時間也有些感慨。


    待到許瑩然也走後,剛才躲在大妮身後的人也走了出來,她望著許瑩然的背影思緒莫名,三姑娘和四姑娘的話,其實她全都聽得一清二楚,因為沒人知道望山亭的下麵其實還有一個半坡,而她,剛剛就是去了那裏。


    因為碧如與五姨娘這個位置是失之交臂,王婆子這幾天幹活都提不起精神,這天一大早,她就看見魏嬤嬤像個下丫頭一樣端著茶水從正房裏出來。


    老娘怎麽爬也爬不到夫人身邊,而你呢?夫人的陪嫁丫頭,夫人乳娘的媳婦,多好的出身,多好的背景,你不珍惜就算了,你還來搶我們這些下爛人的活計!


    頓時,王婆子仿佛被踩到了尾巴,心裏的邪火一陣一陣直冒,仿佛滿頭的青絲都快要燒起來了!


    “喲!這不是魏嬤嬤嗎?這大冷天的怎麽好勞煩你老人家親自動手,小的來,還是小的來!”王婆子彎著腰,殷勤的去搶魏嬤嬤手中的托盤。


    無事獻殷勤!魏嬤嬤一時不知道她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就沒有放手!


    在這你爭我奪中,托盤中的茶壺終於光榮的倒了,冷冰冰的茶水全倒在了魏嬤嬤身上。這時,魏嬤嬤也看出來了,這王婆子那是要幫忙,分明是在哪兒受了氣,來找她麻煩來了!


    潑了魏嬤嬤一身,王婆子這才覺得舒暢了,現在想起碧如罵她老、不中用、眼睛被狗吃了……她也覺得沒什麽,她已經連本帶利,從夫人曾經的貼身丫頭上找回來了!


    許瑩然來靜法居請安時,正好撞見濕著衣服的魏嬤嬤。


    這個魏嬤嬤,在她還是靜法居小霞時,就聽說過她的大名。雖是許夫人的陪嫁丫頭,卻不知什麽原因,從來沒有得到過重用。許瑩然本著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的原則,隨手把手中的暖爐遞給了魏嬤嬤。


    現在華衣麗服對許瑩然來說都不再是什麽好東西了,許夫人像良心發現一樣,一直把各種好東西往析薪園搬。這讓許瑩然想起一個即可搏得賢名,又可害死對手的辦法――捧殺!


    也虧得許瑩然是一個見過世麵的現代人,如果真的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代小丫頭,一下子從食不果腹到錦衣華服,任誰也不會淡定如初!畢竟,來自物質的誘惑真的很難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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