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鎮幹部年齡大點的一般都是接班上任的。


    不光是鄉鎮幹部,那個時代各個單位一般也都是接任製。


    就像是古代的爵位能繼承一樣。


    在當時有一個別致的稱呼叫“一鞭趕”!


    甚至有人在初中都沒有念畢業,家裏人急著讓上崗,就輟學去崗位上工作。


    眼前的勞保所所長文化程度不高,在鄉鎮幹了大半輩子,把比他有才能的人都熬走了,才當上這個小領導。


    雖然途中曆經了很多“風浪”,但跟這次比起來可算不上什麽。


    看著眼前消瘦的老頭,讓林肖暉想起林爸的身型,還真是像。


    林肖暉不知道怎麽稱呼他,有些猶豫。


    旁邊楊立業的秘書看出了她的的心思:“林主任,這是高所長。”


    林肖暉點點頭,“高所長,你不用緊張,先坐吧,有問題我們再問你。”


    高所長手腳哆哆嗦嗦的坐在了辦公桌旁,顧不上其他的。


    還是鄉長又回來給眾人拿水又帶水果的。


    本來就對高所長有了惻隱之心,在語氣上林肖暉放的更客氣了。


    “高所長,資料上所寫2016年交保險人數和實際金額對不上,你看是怎麽回事?”


    林肖暉把單據遞給高所長,後者帶上了老花鏡。


    “這個啊,同誌你聽我說,是這麽個回事兒!”


    林肖暉放下手頭的單據,認真的聽著。


    “同誌,你不知道,當時是這麽個情況。”


    “2016年呐,是個不平凡的一年,你聽我慢慢給你說。”


    “這些保險呐,是這麽個情況,就是這些人呐,情況非常複雜!”


    “他們當時交保險是怎麽個情況呢?是這麽個情況!”


    “當時啊,我記得很清楚,人很多,都來交保險。”


    “他們拿的都是現金,有這麽多呢!”說完還用手比劃著。


    “當時啊,他們交保險,是這麽個情況!”


    林肖暉想起剛才對他動的惻隱之心就想打自己一巴掌。


    在她麵前搞廢話文學,估計平時沒少糊弄老百姓。


    林肖暉眯起眼睛,緩了好大一會兒,轉頭看向其他忙碌的同事,他們仿佛對這種說法已經司空見慣了。


    她拿起了平時在單位的氣勢,朗聲說道。


    “高所長,你說,我們都聽著。”


    “你要想清楚了,現在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很重要,三思而後行!”


    高所長又露出了怯懦的表情,隻不過這次林肖暉卻不覺得他是個怯懦的人。


    “同誌,你別急,這個社保啊,非常複雜,你讓我慢慢給你說!”


    旁邊的楊立業嗤笑一聲,連頭都沒有轉,繼續看著手中的資料。


    “林主任,關於社保這一塊不就是你之前的工作嗎?”


    “你讓高所長給你好好講講,看跟你在單位做的工作一樣不一樣!”


    一聽林肖暉是負責社保的,高所長臉上收斂了剛才的神情。


    他認真了起來,“哎呦,同誌,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都是一家人呐!”


    “高所長,咱們這個行業人都是家人,家人之間不應該有什麽隱瞞,你就說說當時的情況吧!”


    高所長又認真看起了單據,模樣真是要多認真有多認真。


    要是等著高所長反饋這一個問題,那其他活就不用幹了。


    林肖暉順勢拿起旁邊的筆記本,在上麵“沙沙沙”的寫了起來。


    “高所長,問題我已經記下來了,等你什麽時候想起來,再跟我說!”


    隨後也不管他說什麽廢話,就直接進入下一個工作。


    檢查真不是一件輕鬆的工作,她情願回單位跟周科長唇槍舌劍,也好過在這聽廢話!


    一個上午下來,加上其他同事的反饋,總共多達20多條問題。


    問高所長就是敷衍,幾句話翻來覆去的說。


    氣的林肖暉咬牙切齒的,就是拿他沒辦法。


    等中午,林肖暉跟隨紀委幾個人一起來到隔壁村小飯店吃飯。


    期間鄉鎮書記非要跟來,要請他們吃飯,楊立業嚴正拒絕。


    到了包間內,林肖暉才真正放鬆下來。


    她環視著這個簡陋的包間,是用泡沫板搭建的。


    兩個房間中間掏了一個洞放了一個空調。


    看著這個大洞,林肖暉朝楊立業努努嘴。


    楊立業抬頭看了看,示意秘書去旁邊房間查看情況。


    不一會兒秘書回來之後表示沒問題:“隔壁是雜物間,沒有人。”


    這下林肖暉徹底放心了,“立業,你們出來經常碰見這樣的人?”


    楊立業喝了口水,點點頭:“一個投訴至少要處理一個星期,這還是采用了非常手段!”


    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這個投訴再占用一星期,那就幹不成什麽了。


    “嫂子,今天你見識到什麽叫老油條了吧?”


    “人家也不是不配合,就是給你打馬虎眼!”


    “哎!”林肖暉歎了口氣。


    “基層工作真是難幹!”


    “他要是不開口說點實際的東西咱們就在這幹等著?”


    林肖暉氣悶,連服務員端上來的菜都沒有胃口吃。


    一旁的同事示意她先吃飯。


    林肖暉這鬱悶的夾起一口腐竹放在嘴裏狠狠的嚼著。


    “你們之前遇到過這種情況嗎?怎麽解決的?”


    “遇到過,鄉鎮的人都很聰明,就拖著不辦事,我們都是跟他們耗著。”


    “他們不說我們就不走!”


    旁邊一個女孩子義憤填膺的說了起來。


    林肖暉思忖了一會兒,“咱們不能這麽被動,得想辦法讓他說點有用的!”


    “話雖然這麽說,他不開口咱們也沒辦法,不能上刑吧?”


    說起上刑其他人笑了起來,氣氛沒有這麽沉悶了。


    “哼,他既然不說,那咱們就找鄉鎮領導。”


    “把他犯的事跟鄉鎮領導掛鉤,到時候他不說自然有人著急!”


    林肖暉說完轉頭看著楊立業,“你說呢?”


    楊立業抬了抬眼鏡,笑了起來。


    “嫂子,我之前聽哥說你很單純,這麽看來他還真是不了解你!”


    突然間提起沈軍,讓林肖暉一愣。


    “單純?那是麵對他吧!”


    “像對付這種老油條,要是一直單純下去,連骨頭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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