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流水打磨過,巨石光滑如鏡,上麵字痕宛然,乃梅花小篆,工整端莊,內蘊一絲飄逸之氣。


    蘇雲雲咬著牙看完了,看這些字,如見其人,平平常常一個和尚,不顯山不露水,卻是個壞種!


    “八月十五,大衍京師聖隱寺!”


    她喃喃自語,眸子閃著寒光,忽然一掌拍下,“砰”悶響聲中,巨石化為一塊兒一塊,嘩啦落了一地。


    她瓜子臉漲紅,恨恨跺腳,那堆碎石塊轟隆一下,塌了一塊兒,化為細碎的小石子。


    “小姐……”“小姐……”


    遠遠的傳來飄渺的呼喚聲,蘇雲雲聽出是李姨的聲音。


    她發出一聲長嘯,清亮如鶴唳,直衝雲霄。


    遠處傳來李姨的大聲呼喊:“小姐,真是你麽?”


    蘇雲雲道:“李姨,你一個人過來!”


    她沉聲說話,聲音凝而不散,遠遠鋪陳過去,在李姨耳邊清晰響起,如在她身邊說話。


    李姨正與兩個老嫗在一片樹林中,滿臉歡喜與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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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兩老嫗笑笑,飄身鑽出樹林,一會兒功夫來到蘇雲雲身前。


    “小姐,你這是……?”她見到蘇雲雲模樣,頓時吃了一驚,眼睛盯著蘇雲雲打量。


    穿一身玉色僧袍,眉毛已經散開,容光若雪,照得眼前發亮,一層嬌豔光澤在她臉龐流轉。


    她已屆中年,一眼看出蘇雲雲破了身子,心中震驚,現於臉上。


    這對於玉寒宮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非同小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竟敢欺負到小姐身上!


    蘇雲雲白她一眼,冷冷道:“李姨,找件衣裳給我!”


    “噢,哦,對對!”李姨如夢初醒,忙不迭的點頭,轉身便走,很快拿了一個包袱回來。


    蘇雲雲換了衣裳,白衣如雪,人如白玉,恢複如平常打扮,卻掩不去流轉照人的豔光。


    李姨已經冷靜下來,一來一回的路上,已經想了個大概,不敢多問,小心翼翼的道:“小姐,咱們悄悄回去吧。”


    蘇雲雲不滿的瞥她一眼,覺得她表情刺眼,卻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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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沒與眾人打招呼,飄然離開。


    她們不騎馬,施展輕功趕路,一口氣不停歇,蘇雲雲像是發了狂,一言不發,悶頭疾行,李姨拚盡全力才堪堪趕得上。


    蘇雲雲不失冷靜,沒用全力,後來耐不住煩躁,手搭上李姨的細腰,扶著她疾馳,速度陡增數倍。


    勁風獵獵撞到臉上,眼前一切如光如影,被拉得長長,轉瞬即逝,李姨根本看不清,索性閉上眼睛。


    蘇雲雲內力仿佛無窮無盡,速度如風,從晨曦初露,直至傍晚時分,才在一個小鎮上停下。


    李姨長籲一口氣,渾身酸疼,她需得運功抵擋寒風,一口氣支撐一天,內力幾乎枯竭。


    她暗自感慨:小姐這番竟是武功大進,內力深厚,又綿綿不絕,氣脈之悠長,真是驚人!


    她心下極奇怪,知道是與蘇雲雲的遭遇有關,好奇之極,究竟發生了什麽,竟破了身子,卻不敢多問。


    雖說東楚民風開放,對貞操清白仍極看重,小姐性子剛烈之極,若真被汙了清白,依她的脾氣,定會拚個你死我活,即使不敵也會玉石俱焚,縱使做不到玉石俱焚,斷不會獨活。


    而且,憑小姐的武功,冰玉神劍天下無雙,竟會被人製住,讓人難以置信,難道是兩情相悅?


    她暗自搖頭,真是兩情相悅,小姐也不會這麽陰沉,憤怒。


    小姐練的是冰玉神功,心如冰玉,片塵不驚,萬事不熒於心,素來清冷沉靜,定是受了極度刺激,才會如此。


    她一邊想著,腳下不停,兩人進了小鎮,找了一處小飯館,草草點幾個菜,蘇雲雲也不像平常一樣嫌不幹淨,匆匆吃完,接著趕路。


    李姨被蘇雲雲攬著腰,如一陣風般消失在暮色中。


    她心下擔憂,小姐如此模樣,會不會傷著自己。


    她看得出,蘇雲雲看著冰冷,心中卻極不平靜,冰玉神功需得保持心靜平和,若有劇烈波動,會有走火入魔之險。


    她的擔憂沒成真,第二天清晨,兩人回到了古江城。


    她們抄的是近路,李慕禪當初所走是官道,又避過了大城,繞了一些路,否則,憑赤影的速度,她們不可能攔住他。


    回到古江城,蘇雲雲直接閉關,誰也不見,拚命的練功。


    李姨隱隱明白,小姐是想報仇呢,非要殺那家夥不可了,最有可能便是那明空和尚,真沒瞧出來,這個小和尚如此厲害。


    她決定,對這件事守口如瓶,不私下向宮主報告,憑小姐自己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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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禪定下了時間地點,給了蘇雲雲一個複仇的希望,相信可以激發其生機,不會自取短見。


    隨後,他騎著赤影趕往京師。


    在第四天,他到了京師,回到他明將軍府。


    明將軍府已變模樣,江雨煙前來相迎,看著周圍打理得幹淨而漂亮,李慕禪讚歎不已。


    他先是拜會了江雨煙的母親,然後與江雨煙來以後麵的花園中。


    後花園溫暖如春,共有五處花壇,如梅花的五朵花瓣。


    每個花壇圍水潭而建,清澈的潭水上飄著白霧,如薄如蟬翼的白紗在飄蕩舒卷,輕柔曼妙。


    這五處水潭是溫泉,泉水清澈而甘甜。


    兩人坐在中間的水潭邊上,周圍皆玫瑰花,花香幽幽,兩人各坐著一塊兒水磨石頭。


    江雨煙穿一身白衣,鬢發高挽,端莊而精練,李慕禪總覺得她有後世的白領女領氣質。


    江雨煙彎腰伸手,撥著清泉,抬頭微笑:“公子,您的毒解了罷?”


    李慕禪點點頭:“嗯,解了,這是解藥,你送回去吧,想必你家的那位長老正遭著罪呢。”


    江雨煙道:“公子真要給他解藥?”


    李慕禪從懷裏拿出藍瓷瓶,笑道:“我與他們又沒什麽深仇大恨,衝著你的麵子,也不能下死手。”


    江雨煙嫣然一笑:“多謝公子!”


    李慕禪又掏出一個白玉瓶,與藍瓷瓶一起拋給她。


    江雨煙接過了,看看白玉瓶,望向李慕禪。


    李慕禪道:“你父親走火入魔,傷得太重,命不久矣,給他服下這個罷。”


    “這是……?”江雨煙問。


    “造化丹。”李慕禪道。


    江雨煙一怔,忙道:“是滄海劍派的造化丹?”


    見李慕禪點頭,她驚奇道:“公子您竟有此丹!……據說此丹煉製極艱,罕有之極,滄海劍派絕不外傳,滄海劍派的弟子卻每人一顆護身。”


    李慕禪笑笑,江雨煙又道:“難道公子認得滄海劍派的弟子?”


    李慕禪稍一沉吟,笑道:“事到如今,你也該知道了,……我本滄海劍派弟子,法號湛然,為了前往軍中修行,隻能變換了身份。”


    江雨煙明眸圓睜,隨即搖頭:“公子,你不該告訴我的。”


    此事一旦傳出去,朝廷必除他不可,軍中武學不能外傳,這是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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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禪溫和的笑笑:“你如今是我身邊人,且不能相信,還能相信誰?”


    “公子過譽了。”江雨煙低眉垂目,越發恭謹。


    外表看來,明空大師敦厚平和,實際卻是殺伐果斷,對人心洞察入微,可謂智珠在握,如此人物,想要欺瞞無異於自尋死路。


    李慕禪擺擺手:“不必客套,你過幾天回去看看,把解藥與造化丹送回去,別耽擱了。”


    “那公子你呢?”江雨煙聽出他不會同行之意。


    李慕禪道:“我想回滄海山看看,可能會盤桓一陣子,將軍府就交給你打理了,若有事,吹這個。”


    他從懷裏取出一支玉簫,橫在嘴邊,幽幽簫聲飄響。


    天空忽然出現兩個小黑點兒,眨眼到了將軍府上空,俯衝向李慕禪,江雨煙剛要動,李慕禪放下玉簫擺擺手。


    一大一小兩鷹落在李慕禪肩膀,拿頭蹭著李慕禪臉,李慕禪笑眯眯的撫摸兩鷹,笑道:“它們是我的好朋友,有什麽事,讓它們傳信。”


    江雨煙打量兩鷹,身上羽毛如抹著油,閃亮放光,眼如寶石,顧盼生威,又靈氣十足,與人的眼神無異。


    “真是好鷹!”江雨煙讚歎道。


    李慕禪愛惜的撫摸著兩鷹,笑道:“是呀。”


    他拍拍兩鷹,然後抬手一送,它們被拋到空中,舒展翅膀在兩人上空盤旋兩圈,迅速爬升上高空,化為兩個小黑點兒。


    李慕禪道:“你先學學剛才的曲子,關鍵是心法。”


    他細細解說內力運行路線,細微處的奧妙,以此心法吹出的簫聲,傳得格外遠,平常簫聲即使附上內力,最多一兩裏而已。


    江雨煙聰明,很快學會心法,然後在深夜時分出府,離開了京師,前往寒山寺。


    他沒直接前往滄海山,而是寒山寺。


    到了寒山寺,見過因明大師,然後開始閉關。


    閉關之後,他化裝成一個平常人,戴著帽子,小胡子剪去,成為一個充滿魅力的中年男子,飄然離開了寒山寺,前往滄海山。


    前往滄海山的路上,他小心翼翼,反複繞圈子,虛空之眼俯看,加之直覺感知,沒發覺有人跟蹤,然後才真往滄海山而去。


    他心急如火,迫不及待想看到滄海山眾人,施展輕功如禦風而行,飄飄冉冉,如閃電一般。


    不過兩日功夫,他一口氣不停,不吃不歇,不眠不休,趕回滄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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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滄海山


    晨光之下的滄海山,巍巍聳立,傲然磅礴,山頂有積雪,如戴白帽。


    無極殿中,竹照師太一身玉色僧袍,正皺著眉頭,盯著對麵的溫吟月看,臉色沉肅,眉梢帶煞。


    “師父,我不要緊了。”溫吟月道。


    溫吟月身著湖綠羅衫,正盤膝坐在蒲團上,寶相莊嚴肅重,但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容光黯淡。


    竹照師太哼道:“算你命大!那一劍刺偏一寸,你來不及用造化丹,直接氣絕身亡了!”


    溫吟月道:“此人出手奇快,比師弟更勝一籌,招式化繁為簡,大巧若拙,確實不簡單。”


    竹照師太蹙眉哼道:“真是見了鬼,悄不聲響的,會出這麽一個絕頂高手!”


    溫吟月道:“武林中臥虎藏龍,無名高手多的是。”


    竹照師太搖搖頭,若有所思:“話是這麽說,但冷不丁的冒出這麽一個,還真是奇怪,還跟咱們滄海山如此深仇,端的蹊蹺!”


    溫吟月點點頭。


    竹照師太擺擺手:“你也甭多想了!……人在江湖,死於刀劍之下本就是宿命,誰也逃不掉,人死如燈滅,傷心也沒用!”


    溫吟月神情黯淡,默然不語。


    半晌之後,她幽幽歎息一聲:“師弟若在就好了……”


    竹照師太陰沉著臉:“是啊,湛然若在就好了,……也是我大意了,讓靜仁他們一起行動,這才被人一鍋端了,嘿,南院五虎,一條也沒剩下!”


    “是弟子無能。”溫吟月黯然道。


    竹照師太歎道:“你能帶著若蘭逃出來,已算不幸中的萬幸,這次你做得好,該走則走,千萬不能逞強!”


    溫吟月深吸一口氣,道:“陸師弟他們都很英勇,不愧咱們滄海山弟子。”


    竹照師太搖頭:“可惜了,他們一死,南院再無高手,……這人是成心毀咱們滄海山的根基!”


    溫吟月緩緩點頭。


    竹照師太道:“你師伯與師叔不爭氣,都病倒了,……靜仁他們的死,確實大傷滄海山元氣。”


    “師父節哀。”溫吟月道。


    PS:今天隻有一更了,實在對不住,出去辦事,逼不得已喝了酒,渾身難受。(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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