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顏小顏懷孕滿四個月的時候,村裏人才聽到消息。


    因為顏小顏以前聽人說過,剛懷孕的前三個月是不能往外說的,這樣不利於安胎。


    她現在實際懷了四個月,對外卻隻能說三個月。


    幸好肚子裏孩子比較乖,從來不曾鬧騰她,她除了稍微有些腰酸沒有任何反應,照樣能吃能喝。


    蕭永寒帶著她去縣城檢查的時候,看到儀器上的兩個黑點,久久沒有說話。


    回來後他照樣一日三餐照顧著她,晚上會幫她洗腳,給她按摩。


    從他們結婚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追問過顏小顏和那個人的事情,仿佛顏小顏肚子裏的孩子原本就是他的。


    有很多次顏小顏想再好好跟他談談,但他總是能輕易避開話題。


    顏小顏不是個冷血動物,看著他這樣付出,心裏很是覺得對不起他,她寧願他像以前那樣對自己惡語相向甚至動手掐自己。


    夏收的時候大家都很忙,蕭永寒更是連軸轉,他總是幹活很快,然後趁著一點的工夫回來看顏小顏,生怕她哪裏不舒服。


    顏小顏心裏實在不忍,挺著大肚子為他準備好飯菜,有的時候還會去地裏給他送飯,但他都會每次又小心翼翼地把她送回來,顏小顏反而成了幫倒忙。


    金姐也勸蕭永寒讓他不用這麽擔心,她全天都會照顧顏小顏,可蕭永寒卻說他不放心,半天看不到他的顏顏他就心裏發慌。


    這天金姐拉著她在院子裏散步。


    “女兒,這小子對你真的沒話說,我跟他認識比跟你認識的早,


    如果不是你們這層關係,我都不知道這小子還能這麽體貼,他在外麵可是個狠角色。


    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卻就像個傻小子,滿心滿眼都是你,你稍微皺皺眉頭,他都心疼半天。”


    顏小顏卻很吃驚,好奇的問道“那他在外麵是什麽樣的,跟我說說。”


    可金姐卻沒有搭話,反而拉著她進了房間,壓低聲音“你跟媽媽說實話,你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顏小顏咬了咬唇。


    金姐指著她的額頭“是那個姓張的高幹子弟的對吧?你呀你,你以為媽媽看不出來嗎?


    蕭永寒表現的是很好,可你還差點火候。


    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又矯情又嬌氣,如果是他的孩子,指不定把他折騰成什麽樣呢?


    可你看看,你很多時候根本就掩藏不住對他的愧疚,根本沒有那種懷了他孩子的甜蜜。”


    她皺著眉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對著顏小顏張張嘴,又閉上嘴巴。


    顏小顏很少見她這麽糾結的時候,問道


    “您想說什麽?我們之間需要忌諱很多嗎?”


    金姐長歎一聲,把她摟在懷裏,滿是憂愁和傷感,


    “女兒,媽媽是有些擔心。


    有了我和你爸爸的前車之鑒,我總覺得沒有男人會不介意自己的女人懷著別人的孩子。


    那個該死的妻妾幾十個的老頭子都那樣,更別說蕭永寒對你這麽在意的有些偏執的人。


    媽媽不是把人心想的太壞,而是這就是人性。


    媽媽能確定他愛你如命,可真的說不好他對你肚子裏的孩子什麽想法。


    你知道他在外麵……手段極其狠辣,


    你想象一下,前幾年那麽亂,革委會的人都有點怕他,讓他平安保下了一家老小,


    他得是有多難纏,這種人真的會要別人的孩子嗎?”


    金姐怕顏小顏害怕,告訴她“女兒,你不要害怕,從現在開始到你生完孩子,媽媽一步也不離開你。


    就算咱們的小人之心吧,多考慮點總沒有錯。”


    ……


    晚上蕭永寒照樣照顧她上了床躺好,發現她今天格外安靜。


    有些擔憂地碰了碰她的額頭“媳婦,你這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告訴我,咱們趕緊去醫院。”


    顏小顏搖搖頭,金姐的話終究被她記在了心裏。


    她複雜地看著他,“蕭永寒,你現在還恨我嗎?”


    蕭永寒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砸的有些懵,“媳婦,你知道的,我對你的愛有多少,為什麽要恨?”


    顏小顏想說“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她還想說“對不起,我們分開吧,”


    但看著蕭永寒關切又有些受傷的眼神,還是沒有說出來。


    隻是照舊讓他為自己讀書。


    等蕭永寒低沉的聲音徹底把她哄睡了以後,他才緊緊盯著女孩的臉,滿是癡迷和瘋狂。


    轉眼看她的肚子時,卻是冰冷無情的恨意和毀滅。


    他死死攥緊拳頭,起身下了床,在外麵抽了很久的煙,又衝了個澡刷牙徹底清除身上的煙味,才回到臥室。


    他的動靜吵醒了她,趕緊輕輕拍她“媳婦,睡吧,我剛才出去透了個氣。”


    女孩嬌氣的臉上全是不滿,嘴裏嘰裏咕嚕地念叨了幾句就沉沉睡去。


    蕭永寒輕輕把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也閉上了眼睛,


    可沒幾分鍾又睜開眼,裏麵全是毀天滅地的恨意,仿佛怎麽壓也壓不住。


    他把手伸向顏小顏高高隆起的肚子,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挖出裏麵那兩個小東西。


    可他剛一碰到顏小顏溫暖的身子,便像是突然清醒過來那樣,又躺了回去,轉頭癡癡地看著熟睡的女孩。


    這明明是他的妻子他心尖上的人,肚子裏卻懷著一個死人的野種,讓他如何不恨?


    他無數次想過把他們幹掉,甚至找人要過墮胎藥,但他不忍心傷害她的身體。


    明明知道是她不好,是她腳踏兩隻船,但他就是愛她。


    他恨的是那個死人,如果不是那個人動不動就勾引她,趁著她和自己鬧矛盾的時候橫插一腳,現在他們得是多幸福的一對。


    第二天顏小顏醒來的時候,蕭永寒已經把飯做好,當然還有金姐的。


    別看金姐別的方麵厲害,但是她在廚藝這塊是真的沒有天分。


    “媳婦,現在天越來越熱,你沒事就在屋裏待著,小心中暑。我也煮好了綠豆湯,你飯後喝點。


    等半上午我再回來做飯,你身體不方便就不要動了。”


    顏小顏聽著他絮絮叨叨的囑咐,抬手為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乖巧地點頭。


    蕭永寒眼裏卻滑過失落,她以前在自己麵前從來沒有這麽乖巧過,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她再像以前那樣對自己鬧騰,那說明在她的心裏自己是絕對值得信任的。


    顏小顏五味雜陳,感動,愧疚,心疼各種思緒紛至遝來。


    “蕭永寒,你自己帶著飯吧,天太熱別再來回折騰了,我和媽媽會做飯的。”


    男人搖搖頭“我不放心,你乖乖在家待著就好。”


    等他離開後,顏小顏有些恍惚“自己欠他的越來越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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