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麽突然就要做春闈考官了?”


    白樂在殿裏走來走去,依舊想不明白。


    “是不是薛公逼迫你的?若是哥你不願意,我可以去找薛公讓他另換人選!”


    白無常搖搖頭,走上前去將他按著坐下了。


    “別走來走去的,看的我頭都大了。不是薛大人逼迫我的,是我自己改變了主意。”


    “為何突然改了主意?”


    白無常朝他笑笑:“可能就是想試試吧,反正我每日也閑的很!也算給自己找點事做吧。”


    白樂卻不以為然,白無常決然不是沒事找事的人。


    “薛大人也真是用心,大過年的還為了此事奔忙。”


    白樂有時覺得他哥轉移話題的方式真的十分僵硬。


    “是啊,薛公從我小時候就是如此,為了我大晟盡心盡力,是個難得的忠臣!”


    “此次春闈時間定下了嗎?”


    “定下來了,二月十二。”


    白無常皺眉,麵露難色。


    “怎麽那麽早,不能晚點嗎?”


    白樂簡直覺得自己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而且這個笑話還是從白無常口中說出的,更覺得不對勁了。


    “哥,已經定好了,而且早已頒布下去了,怎麽再晚一點?”


    “我第一次擔任考官,對許多事都不熟悉,萬一搞砸了,我對不起那萬千學子。”


    這的確是個問題。白無常並不是禮部的人,對禮部的許多事宜也並不知曉,萬一搞砸了,對於那萬千進京趕考的學子著實不公平。


    他的確沒有想到這一步。京城裏還是有許多人想要除掉白無常,有心之人可能會在這次春闈動手。若是此次春闈真的出事,那麽白無常的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樂樂,我跟你商量個事。”


    白無常突然出聲,打斷了白樂的思考。


    “什麽事還需要和我商量嗎?哥你自己看著做就行了。”


    “關於我做考官這一事,還請先不要對外公布。”


    白無常顯然也是考慮到了白樂剛剛所想。


    “我明白了了哥,但我會在春闈開考的前十日下旨。”


    “好,這些時日我先再看看往年春闈的資料。實在不行,就隻有去找薛大人向他請教了。”


    白無常決定這幾日先自己看看往年春闈的記載,待到正元節過後再去請教薛仲勇。


    “你這些天也別太累了,若是搞砸了,你還有個弟弟可以幫你兜底呢!”


    “放心,你哥有分寸的。”


    因為此事暫時不能讓別人知曉,白樂就命曹穢去禮部找了些往年春闈的資料給白無常,白無常拿到後就離宮了。


    走在路上,今日是新年的第二日,京城的另一個習俗便開始了。


    話說大年初一是在自己家裏待著,那麽大年初二後就是京城挨家挨戶的走親訪友了。這也稱之為拜年。


    白無常在京城並未有親戚,所以這個拜年太傅府幾乎就免了。


    “小無常,又是一年了,今年有沒有想我?”


    辛封澤不知何時出現在白無常身邊,他依舊一副嬉皮笑臉,讓白無常提不起好心情。


    “這次我還沒喚你,你倒自己出現了。”


    白無常依舊走著,對他的突然出現沒有半分的驚訝。


    二人走到奪魁橋上,在橋中駐足。


    皇宮到太傅府其實並不需要經過奪魁橋,可白無常今日就是想來看看。


    “再過不久,就會有一大批學子跨橋而過,參加你主考的春闈。”


    “你能不能把你監視人的性子改掉,挺惡心的。”


    辛封澤不以為然。


    “我不喜歡監視人,但是監視你,我覺得十分有樂趣。”


    白無常簡直覺得與他溝通不了。


    “你放心小無常,這次春闈我會幫你。”


    白無常立馬警覺起來,神色陰鷙的看著他。


    “你別想對那些學子動手,他們辛苦了那麽久,就為了那一次。”


    辛封澤簡直欲哭無淚,白無常似乎誤解了他。


    “無常,你就對我這麽不放心?我為何要對那些學子動手?”


    “那你為什麽要幫我?”


    “我隻是覺得京城裏麵那麽多人欺負你一個太不公平了,我就想幫幫你。若他們有什麽動向,我會來告訴你的。”


    “你有這麽好心?”


    辛封澤簡直覺得自己好心當作驢肝肺,怒極反笑了。


    “無常,我在京城那麽久,我幫了你多少?”


    白無常不屑一笑:“你害我的還少嗎?”


    “我那是教你認清現實。”


    “我不想跟你多說什麽。若你真的要幫我,我也不會謝你的,這是你欠我的。”


    白無常說完,便獨自走下了橋,留下辛封澤一人愣在那。


    “我欠你的,我何時又欠你了?”


    接過此任後,白無常其實也是十分緊張的。他不擔心搞砸之後自己以後在京城的名聲,他擔心的是搞砸之後那些學子該怎麽辦。


    這也許是那些寒門子弟最接近官場的一次,也是他們最能出人頭地的一次。多少個日日夜夜的努力,就為了那一場春闈能取得一個讓人滿意的成績。


    白無常心中暗暗發誓,此次春闈,絕對不能搞砸!


    這幾日,白無常一直在研究春闈的許多注意事項,其中的很多,他都感到十分頭疼。


    天空還在飄著鵝毛大雪,這應該是京城的最後一場雪了。這場雪後,天氣將開始慢慢回暖。場地的布置還需要嚴格,若是那日正巧下雨,那也十分不是辦法;還有走水,萬一哪個學子不小心將燭火打翻,導致走水怎麽辦……


    這一重重的注意事項讓白無常覺得組織一場春闈簡直是比降妖除魔都難。


    “太傅,這是陛下送來的。”


    遲暮從門外走進,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奏折。


    白無常接過後,上麵記載的都是是往年春闈出過的問題。字跡是新的,明顯是白樂親自抄錄的一份。


    這些時日時清灼沒有去秦府學習,所以便一整日都在太傅府練劍。而白無常這幾日執著於春闈一事,就讓遲暮來教導他。


    白無常翻閱著這些真實事件,越看臉色就越難看。萬一這上麵的某一件事就發生在這次……


    白無常連忙搖搖頭,不能去想這些不吉利的。


    “遲暮!”


    遲暮火速的進了屋內,不知白無常喚他何事。


    “春闈那日,我需要你的人,讓他們把時間給我調出來。”


    遲暮得令後,便連忙下去安排了。


    遲暮在太傅府後經白無常的同意培養了一支十分精銳的暗衛。明麵上是遲暮培養的,其實他們都聽從白無常的命令,隻是白無常十分少的去使用他們。


    白無常繼續翻閱著這些事件,其中有一條吸引了他的注意。


    “衛國二十一年,春闈學子集體暴亂,場麵失控難以阻止,世人震驚不已……”


    那時候白無常還未來到京城。


    “春闈暴亂,為何好好的一場春闈會發生暴亂?”


    這倒是一個值得關注的事情,白無常得搞清楚暴亂的原因。


    此事距今已有十多年了,那時白樂都才三歲呢。若要知道其中的情況,看來必定得去找當時的那個考官了。


    白無常說動就動,立馬叫上了沒事做的歲桃一起進宮。


    “太傅,我們進宮幹嘛啊?”


    “找人。”


    白無常急衝衝的就衝進來乾清殿,驚到了正在作畫的白樂。


    “哥!你走路能不能出點聲音,你突然進來,害得我的畫都歪了!”


    “我的問題,你怎麽突然想起作畫了?”


    “閑來無事,就畫著玩。”


    白無常看著乾清殿內滿地的畫紙,對於畫著玩感到十分不理解。


    “到底怎麽了哥,為什麽那麽急?”


    “你剛才給我的那份春闈突發情況我看了,其中有一事讓我感到疑惑,所以前來找你問問。”


    白樂覺得不可思議,他派人去送這份東西也沒有太久啊,為何白無常那麽快就找上了他?


    “是哪件事讓你這麽慌張?”


    “春闈學子集體暴亂一事,我要見那次的主考官。”


    “原來如此,那件事我才三歲呢,但是我也有印象!”


    白無常沒有說話,等待著白樂繼續說。


    “我印象中那次暴亂情況可不小,具體是為什麽我也不明白。但是我知道此次暴亂不僅讓那次春闈所學子取消了成績,而且參與暴亂的學子幾乎都記錄在案,今後再也不能入仕途。”


    白無常感到不理解:“為何不再讓他們入仕?”


    白樂搖搖頭,顯然也不知道了。


    “你幫我找找,那時的主考官是誰,查出後我去拜訪。”


    “那你等一會,我馬上叫人去查。”


    白無常在乾清殿內等了一會後,立馬就有了結果。


    “鄒垚,現在朝上有此人嗎?”


    白無常幾乎將朝堂上的人都過了一遍,對此人完全沒有印象。


    白樂也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曹穢,你認識他嗎?”


    曹穢也算是宮裏的老人了,在先帝時期時他便在宮裏。


    “回陛下,此人奴婢也不大熟悉,但奴婢知道,他是之前禮部的人。”


    白無常覺得此事隻有去問問薛仲勇才行。


    “哥,需要我幫你召薛公嗎?”


    “不必,先讓薛大人安生的過個好年吧,等到上元節後,我再親自去找他。”


    就在白無常準備離開時,福柒走了進來。


    “陛下,禮部尚書薛仲勇薛大人求見!”


    白樂立馬笑道:“哥,這可真是天助你也啊。快將薛公請進來。”


    “見過陛下。”


    “薛公快快請起,不知薛公現在前來所為何事啊?”


    薛仲勇起身道:“陛下,為何那麽久了,春闈主考官一事還未下旨?今日我在外麵聽聞,因為主考官一事,眾人一直都在猜忌。正好今日太傅也在,不知陛下何時下旨?”


    “薛公莫急,太傅為今年春闈主考官一事已經落定。隻是太傅身份特殊,所以朕決定在春闈前十日再下旨公布,避免禍亂。”


    白樂又補充道:“不過薛公所言極是,此事也得先下旨安撫民心,朕等會會立馬下旨,告訴百姓此次春闈主考官已經選定,讓他們不必再猜忌。所以,煩請薛公,先替太傅保守此事。”


    薛仲勇得到了答案,便也不再多言。


    “薛大人,我有一事相求,還望大人應允。”


    “不知太傅有何事?”


    白無常將那本真實案例的冊子給薛仲勇一看。


    “這是陛下為我找的一些往年春闈出過的問題,其中有一事,我十分好奇。還請薛大人告知。”


    白無常用手一指:“便是衛國二十一年的那次春闈,學子集體暴亂一事。不知薛大人可否知曉?”


    薛仲勇臉上也極為難看,他若說不知道定是假的。他是禮部尚書,此事定是比眾人都清楚。


    “此事太傅為何想要了解?”


    白無常冷漠的抬起頭,道:“此事十分蹊蹺,學子一般都是十分向往入朝為官。但集體發生暴亂,可不是他們應該做的。”


    薛仲勇長歎一氣,看起來十分為難,他貼在白無常耳邊小聲說道:


    “此事摻和了太多人,請太傅莫再追究。”他又朝向白樂,“也請陛下恕老臣無能,此事已經過去了太久,老臣也不太記得了。。”


    白無常未曾想到此事竟然連薛仲勇都不敢提起,他不禁對此事感到好奇。


    “薛大人,我不為難你,懇請你告訴我,鄒垚現在在不在禮部?”


    薛仲勇搖搖頭:“鄒垚早已在那次春闈後辭官歸鄉,就在不久前已經離世了。”


    白無常直覺感到這事不簡單,可是唯一的線索鄒垚已經離世,他不知該從何查起。


    “太傅,此事與這次春闈無關,還請太傅放下此事。”


    白無常語氣冰冷道:“薛大人,你也知道他們的後果吧,此生再也不能入仕。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都是寒門學子,努力了那麽久,為的就是春闈能高中。我不知道他們為何會集體暴亂,其中之事定有冤情。”


    “大理寺已經處理了此事,是有人帶頭發起暴亂,那人也被關在大理寺多年了。太傅,好好準備今年春闈吧。”


    薛仲勇向白樂行禮後,便離開了。白無常簡直不敢相信,薛仲勇為當朝禮部尚書,他竟害怕提起當年。


    “哥,你要查這事嗎?”


    “若他們真有冤情,我必須還他們一個公道。就憑這一屆學子稱我一句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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