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吉華又覺得自己說得太過生硬了一些,又輕聲安撫宴允說,“若是寧兒不喜歡那嬤嬤,大可和爹爹說?”


    他一口氣沒說太多,讓宴允慢慢接收自己說的話。


    “那嬤嬤也隻來幾天,隻是告訴寧兒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並不用學什麽規矩。”


    他覺得讓宴允去學什麽規矩,那自然是不好她可不願意。


    宴允倒是也想說不要給自己安排人過來。


    可那樣鄭吉華也未必會聽。


    鄭吉華說有人會過來,宴允也沒有多回應隻是揮了揮手就回了院子裏。


    鄭吉華看著她的背影,等宴允回到屋子,他看向一旁的丫鬟出聲詢問,“怎沒看見沫兒那丫頭?”


    丫鬟們聽見鄭吉華問起沫兒立刻說,“沫兒應該是去後院幫忙了。”


    她們自然也不知道沫兒去了哪裏,那丫頭神不知鬼不覺地行動,跟她們根本就合不到一起,不過既然大人和她們主動搭話,那她們自然也要和大人回上話才是,若是說不知道。


    那大人也不會記住她們。


    鄭吉華聽見她們說沫兒去了後院,也就沒有多問。


    而宴允一回屋子就看見站在裏麵正在為她將那些衣服給折起來的沫兒。


    那些丫鬟說,不知道根本就是騙人的,不過鄭吉華突然問起沫兒,這倒是讓宴允覺得有些奇怪。


    沫兒看向宴允立刻就走上前來行禮。


    “小姐,你回來了。”


    她對宴允依舊溫溫柔柔的,始終都是十分用心。


    宴允點了點頭,她覺得有些累了,準備寬衣睡下休息一番,因為晚上都睡不好。


    白日裏現在沒什麽事情,也不用去書院,所以也可以放心睡下。


    一直到夜裏。


    鄭吉華又來了院子裏,天已經微微有些黑了,這次他自己倒是提了燈籠過來,他過來之後,沫兒正在為宴允添暖爐出了房間。


    鄭吉華出聲叫住沫兒。


    “沫兒。”


    沫兒立刻停下腳步,卻也沒有回頭,她依舊是低著頭。


    “大,大人。”


    鄭吉華將手中的盒子交給她麵前。


    “這是給你的。”


    沫兒立刻抬手拒絕,“大,大人這可不敢,奴婢怎配?”


    鄭吉華卻沒覺得不合適。


    “覺得適合你,所以選了,既然給你,你就收下,難道本大人還會一個鐲子,不舍不得給你嗎?”


    鄭吉華的理由是,“你天天照顧小姐,照顧得很好,寧兒身邊有你這麽懂事的丫頭,我也能少操一些心。”


    沫兒還是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接過鄭吉華遞過來的盒子。


    她拿在手上小聲地說,“能幫到大人就是奴婢的福氣。”


    見她如此這樣說,鄭吉華笑了笑。


    “以後還要繼續好好照顧小姐,小姐身邊有什麽事情,還是要先來告訴我。”


    “是。”


    這些小插曲,宴允也看見了,隻是她沒想到的是鄭吉華會對一個丫鬟示好。


    可隨即腦海裏想到的事情,她又覺得有些不可能。


    畢竟沫兒如今毀了容,鄭吉華若是看見她的臉,自然也就……


    宴允隻是想了一下,就立刻告訴自己不能這般想,可這種念頭隻是轉瞬即逝。


    她想到曾經的小妾,又想到陸蘭,再想到自己身邊的沫兒,她現在倒是明白,沫兒這樣對自己好和這樣耐心是為了什麽……


    隻是沫兒這般對鄭吉華,真的能像小妾和陸蘭那般得償所願嗎?


    宴允倒是覺得未必。


    晚上的用餐,是幾人一起用的。


    在飯桌上,老夫人自然舊話重提,這府上陸蘭也來了,老夫人直截了當地說,“蘭兒,如今開枝散葉才是重中之重。”


    陸蘭臉頰微紅低下了頭。


    鄭吉華在一旁聽著卻也沒有搭話。


    小妾握著筷子的手僅僅喂了一口小米飯在嘴裏,卻如同嚼蠟,久久都咽不下去。


    宴允近日倒是愛吃一些蘸著油膩的,雞肉,魚肉總是放在宴允麵前,鄭吉華看他愛吃什麽也總是將東西都放在她麵前。


    老夫人看向宴允,“你這丫頭來吃飯,都不出聲和祖母請個安嗎?”


    宴允自然不會請安。


    那老夫人藏在床底下的東西,對曾經的自己又何其歹毒。


    一直想要自己死的人自己向她請什麽安?


    鄭吉華清楚,朱嬤嬤是因為自己而死,那老夫人對寧兒的疼愛自然也會大打折扣。


    見寧兒吃得高興,他原本就不想提及娘親,想來她如今也不高興。


    可說了寧兒,他自然也不能置之不理。


    鄭吉華在一旁看著自己娘親說,“寧兒如今也不過才開口,娘親還是莫要將她逼得太急。”


    老夫人聽著鄭吉華這護犢子的話,她放了筷子,看向鄭吉華說,“就算為娘以前生了你也沒有這般寵溺過。”


    鄭吉華答道,“寧兒自幼也是跟在娘親身邊長大的,如今性子冷淡一些卻也是正常,她自然知道娘親是她祖母。隻是她沒有說而已。”


    老夫人看向還在繼續吃肉的宴允。


    對鄭吉華的話自然是不信,看她的那樣子,哪裏有將自己當成祖母的樣子?


    老夫人更覺不高興,心中添堵。


    她看向一旁吃飯扭扭捏捏的小妾就更覺得礙眼。


    原本還覺得生下第一個孩子,是鄭府的福氣,可如今看來,這丫頭和自己根本就不和。


    老夫人說自己吃飽了,她看向一旁的小妾吩咐,“驕雲,送我回院子裏。”


    小妾吃了一半的飯,也無人關心她吃飽沒有。


    老夫人發話,她自然就要起身。


    她拿過一方手帕擦了擦嘴角,看向鄭吉華,“那大人,驕雲先送娘親回院子裏。”


    鄭吉華揮了揮手。


    “去吧。”


    老夫人讓小妾跟著。


    而留在飯桌上的陸蘭在看宴允。


    她一直在打量宴允,畢竟自己看走眼都沒想到這丫頭藏了一手。


    就在她看得仔細。


    宴允突然抬起頭對上她的目光。


    陸蘭倒是一驚。


    她立刻就將麵前的魚肉全部將刺挑了出來。


    她起身將碟子放在宴允麵前。


    “寧兒可喜歡吃魚,娘親說,多吃魚的話,人會更聰明也會更漂亮,你看,你如今倒是越發出落的水泥,真好看。”


    她看似真心實意地誇獎,可話裏沒有幾分是真。


    宴允看了一眼那魚並不感興趣。


    吃完一個大雞腿就覺得又有點膩了,沒吃的時候,分明就很想吃,可吃到嘴裏了,也覺得索然無味,就連湯她也喝不下去了。


    鄭吉華讓丫鬟將熱水遞過來。


    他親自幫宴允洗了洗手,陸蘭在一旁看著。她確實沒想到鄭吉華會做到這種地步。


    那寧兒分明也不小了,為何洗個手都還要鄭吉華用熱水幫助她洗?


    陸蘭頓時用手抓緊裙身,她可都未曾享受過這些。


    她心中也不是嫉妒,隻是不高興,看見鄭吉華對宴允這般好,她就覺得不滿意,可她的不高興又不能表現出來。


    如果宴允告狀,鄭吉華也會不喜歡自己。


    他若是對自己生了厭惡,那自己就會和那個女人一樣,處境也會變得難看,她不能那樣。


    陸蘭想到這裏又強撐出一絲笑容,想到老夫人說的話,那就是生下孩子,她如今年輕,身體又比那女人更好,她自然更有希望。


    她也請了大夫過來給自己問診,大夫說,她身體一切正常,隻要正常同房,不出一年,自然也會有孕在身。


    大夫分明都說的那樣了,陸蘭也自然更有信心。


    她看見鄭吉華為宴允擦手,又看見自己的手,陸蘭也站了起來,將自己的手帕給遞了過去。


    “大人,用蘭兒的吧。”


    陸蘭輕輕一說,那手帕又比其他手帕要柔軟的多,鄭吉華接了過去輕輕的給宴允擦拭幹淨。


    宴允也由著他折騰,做這般也不知給誰看,等著將手收拾幹淨。


    宴允就要回屋。


    鄭吉華倒是看陸蘭沒吃多少,對著陸蘭說,“你陪著我繼續吃點吧,我讓其他人送寧兒回去就好。”


    陸蘭那顆心立刻就動了。


    原來大人也並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人。


    鄭吉華為了陸蘭留下,讓其他丫鬟送宴允回去。


    宴允回頭看了陸蘭,她已經坐著去了鄭吉華身邊。


    看她看著鄭吉華那滿眼都是愛慕,宴允渾身打了個寒顫。


    到了夜裏,宴允讓人早就將那個鳥籠給搬著放在了外麵去。


    院子裏的那些丫鬟都害怕那隻白鷹,都不敢靠近。


    偏偏沫兒倒是膽子大,敢去靠近,也敢去收拾那白鷹落下的糞便。


    可那白鷹不喜歡沫兒,盤旋至半空,就拉糞便下來,落在沫兒身上。


    宴允也遇上過兩次,她也沒想到的白鷹會如此,可在自己身邊時可從來沒這樣過。


    沫兒倒是風輕雲淡的對宴允說,“小姐沒事的,這本來就是丫鬟該做的事情,小姐的寵物那和小姐都是一樣的身份,都是我應該照顧的。”


    沫兒頭低的更低,“身上沾上糞便,那也隻是運氣不好。”


    她越是這般體貼大度,反倒就讓宴允覺得更加覺得奇怪,宴允也碰過那白鷹,可白鷹卻溫順的很。


    宴允覺得它是能認人的,宴允幾次和它小聲的說,“我分明也沒關著你,倒是不知你為什麽不離開?”


    跟著自己一起去了長古城又回來,還當上了送信的使者。


    可宴允覺得,“既然你有一雙翅膀,就應該翱翔於天際,自由自在的。”


    跟著自己,也不過是被關在院子裏罷了。


    這也隻是要預約偶爾和白鷹人禽之間的對話,白鷹不會回應宴允,宴允也不會期待它回答自己。


    夜裏,她設下陷阱,還準備等景曰到來。


    景曰卻又連續消失,沒來府上。


    鄭吉華請來的嬤嬤。


    說是嬤嬤,宴允卻一眼就看出來那人的不同,根本就和那些當丫鬟的完全不一樣,一言一行,在宴允看來都是富貴人家才會有的姿態。


    嬤嬤說,“奴婢姓常,小姐可以叫我一聲常嬤嬤。”


    宴允並沒有開口說話,一旁的丫鬟解釋說,“是因為小姐還有些認生,所以還不怎麽說話。”


    常嬤嬤倒是笑了笑說,“小姐不必拘謹。”


    那常嬤嬤比起以前教宴允穿針繡花,相夫教子的那些嬤嬤又完全不同。


    她教的是禮儀。


    宮中見了誰又該如何稱呼?見到皇子到公主到皇上,若是遇上怎麽又該怎樣行禮。


    常嬤嬤事無巨細,一五一十的全部講給宴允。


    不能失了規矩,不能忘了規矩,不能不守規矩。


    宮中可不像他們府邸上,一言一行,都被人給盯著。說錯一句,做錯一件事情那後果,大到可以滿門抄斬,小到自然是幽閉宮中,孤寂終生。


    常嬤嬤說完,告訴宴允,“小姐現在未必懂我話中的意思,可小姐一定要知道在宮中,便是誰的話都不能相信,除了和自己一起進宮的親信。”


    她說著忽然想到什麽,又說了一句,“是你帶在身邊的人也不能隨意的去相信,在宮中,規矩要學,可還要學的一件事,就是不要相信這件事。”


    她看著宴允那有些真摯的眼神。


    常嬤嬤笑了笑說,“一直聽我講,小姐怕也是有些困難,小姐平日喜歡一些什麽,可願意告訴嬤嬤,嬤嬤也聽聽。”


    常嬤嬤並不是說話刻薄的人,和宴允談起話來,也願意停下來聽宴允說上幾句。


    常嬤嬤又問宴允,“小姐,你可想進宮中去?”


    宴允認真想了想。


    若是想要進宮的話,自然每個人都會想,那時自己還是宴府的小姐,就聽聞長古城也有秀女去進宮,進宮去都說可以當皇上的妃子,可那時那些秀女和自己一般大,卻也沒有聽見幾個能夠順利回府的人。


    自然也有不少人都說到了皇帝身邊,自然就是位高權重的人,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可那時宴允的爹爹覺得那後宮佳麗三千,宴允那般性質就算去爭根本就爭不到什麽。


    宴允性子純良,為人又踏實本分。


    倒不如選個就在長古城的夫君,那時選了鄭府,宴允也算下嫁。


    可誰曾想,後來殷實的宴府卻走到了盡頭,反倒是瘸子鄭吉華一步一步走到遠京來。


    宴允想起曾經,那時爹娘將自己嫁給鄭吉華一定也是想了又想。


    如今鄭吉華對自己也一定是同樣,覺得這是最好的安排,所以才會說讓自己去宮中。


    可他們的安排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結局。


    至於那三皇子宴允和他自然也隻是路人,絕不會踏上一條船。


    若是有機會的話,宴允倒是想去皇宮裏麵看上一看,可進入宮中倒是不敢想。


    宴允搖頭。


    常嬤嬤對宴允說,“那是小姐還沒找到最重要的東西,等小姐找到對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自然也就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宴允並沒有反駁。


    聽她說便是。


    常嬤嬤說完這句話又回到宮中的規矩上。


    從皇帝陛下稱為開始講起,讓宴允事無巨細,一一記下,若是遇上宴允不懂不明白記不住的常嬤嬤又會多說上幾句。


    一直到宴允記上為止,她倒是也是耐心。


    她和韓書一樣,到了午時就離開。


    宴允倒是沒想到,鄭吉華還找這般一個嬤嬤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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