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量星這種人,沒有學識能力人品,但他有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運氣。


    投胎的運氣。


    酒店的這一整塊地皮都是他自己家的。


    玉江市發展起來後,他靠著這塊地,從一個隻上過幾天學的農民,一躍成了億萬富豪。


    吳量星有錢之後,在外麵包養的女人數不勝數,糟糠之妻立刻被他拋之腦後。


    酒店裏的女孩,漂亮一點的基本都被他騷擾過。


    有些女孩在他的金錢攻略下,也願意成為他的四五六七八。


    有一次,畢秋上夜班,吳量星色眯眯的,讓畢秋陪他去客房巡房。畢秋說:“客房有人值班,用不著我去。”


    “你管他們做什麽?現在是我讓你去。”


    畢秋可不怕她,直接道:“我給客房值班的人打電話,讓他陪你去。”


    吳量星陰惻惻的盯了她一會,見畢秋真的要打電話,才冷冷說道:“算了,不用了。”


    不過神奇的是,他沒有開除畢秋,也沒對畢秋怎麽樣。


    …


    吳量星躲了幾天,還是被警察找了出來。


    除了要賠償傷者跟花姐的所有損失之外,還有可能被拘留。


    畢秋聽到這個消息,肚子都要笑疼了。


    老板去坐牢,但是酒店正常開業。


    花姐也沒有再讓底下的人來找麻煩。


    整個酒店員工,從上到下,就差燒香拜佛,祈禱吳量星這個牢坐久一點了。


    端午過後沒幾天,畢秋接到畢元的電話,說黃冬英要去玉江找她。


    畢秋聽了,厭煩的情緒怎麽也遮蓋不住。


    不知道怎麽回事,黃冬英他們就是有一種篤定,就是不管他們什麽時候要錢,不管要多少,畢秋都能給他們拿出來。


    好像畢秋就是銀行atm機,隨時可以取現。


    畢元說:“要不然你還是請幾天假,躲過去再說吧。”黃冬英達不到目的,是不會消停的。


    畢秋也有點想請假,她不怕黃冬英,怕的是她來酒店鬧事,工作保不住。


    但是現在秦雨容還在家裏養傷,酒店正缺人手,


    她隻得安慰畢元道:“放心吧,我有辦法。”


    “嗯,你心裏有數就行。”


    “他現在還打你嗎?”畢秋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不,不打了,他對我……對我挺好的。”那邊輕輕的答道。


    “那就好。”畢秋聞言,無能為力的歎了口氣。


    畢元是畢秋的姐姐,比畢秋大五歲。


    以前姐妹倆小時候,黃冬英看她們的眼神,總是嫌惡的,不耐煩的。


    好像她生的不是兩個女兒,而是兩隻老鼠,或是兩隻蟑螂。


    據她自己所說,當初畢秋一出生,她就想讓接生婆把畢秋扔到山上。


    但接生婆不忍心,就跟黃冬英說:“這孩子能在今天出生,證明她很有福氣,不如先養著。”


    黃冬英嗤笑:“一個賠錢貨,有什麽福氣?”


    接生婆知道勸不聽,就說:“這個日子不能殺生,不如等過了十五再說。”


    畢秋的生日,是大年初一,舉國歡慶的日子。


    黃冬英不想要女兒,又確實覺得大年初一殺子不好,便聽了接生婆的話,想過了十五再殺。


    誰知畢秋喝了一點粥水,過了十五,已經長了一點肉,看著像個正常小孩樣了。


    畢奶奶動了惻隱之心,說先留下吧,往後能幫襯一下兄弟也好。


    畢秋就這麽活了下來。


    畢家誌是那種好吃懶做的性子,家裏的農活本就大部分推在黃冬英身上,現在看她生了兩個都是賠錢貨,就更加的理直氣壯起來。


    有時候一年到頭都不回來一次,回來也是搜刮了家裏的錢財,繼續去花天酒地。


    就這畢奶奶還心疼兒子,覺得都是因為黃冬英沒生出兒子,害得兒子不想回家。


    畢奶奶生了兩個兒子,覺得自己渾身散發光芒。


    完全有資格鄙視搓磨黃冬英這個不生蛋的母雞。


    黃冬英那時候過得很苦,但她沒有怪讓她吃苦的畢家誌——對畢奶奶倒是怨恨的。


    反而覺得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全都是因為兩個女兒。


    畢秋兩歲後,黃冬英生了畢武,她自覺揚眉吐氣,終於能抬起頭做人。


    但畢家誌沒有浪子回頭,他在外麵玩慣了,怎麽可能老老實實回家種地?


    家裏多了一個孩子,負擔更重。


    大女兒已經能幫忙幹活,小兒子是寶貝疙瘩,夾在中間的畢秋,成了最完美的出氣筒。


    有時候是因為一句話,一個眼神,就會招來一頓毒打。有時候甚至不需要理由,獨守空房的黃冬英半夜睡醒,也會把畢秋從被窩裏拖出來打一頓。


    那時候,畢秋聽到黃冬英的腳步聲,都會嚇得打抖。


    她小小的一個,被打得尿失禁。黃冬英不管白天黑夜,打完就拎著她的腳,像拎著隻死老鼠似的,輕飄飄的往外丟。


    畢秋一開始還會哭,後來發現不管是哭也好,掙紮也好,都徒勞無功。


    她也就認命了,黃冬英要打,就讓她打。等她打累了,氣出完了,隻要沒打死,就還能活著。


    畢元十五歲,黃冬英給她辦了個假的身份證,把她送到工廠裏打工。


    賺的錢,每個月要一天不差一分不少的寄回家裏。


    如果過了日期,錢沒寄回來,黃冬英就會直接坐上車去到城裏,找到畢元上班的工廠,直接找老板要。


    她很知道怎麽拿捏這兩個女兒。隻要她們還活著,就得給她,給她的寶貝兒子賺錢花。


    畢元為了擺脫這個家,十九歲的時候,跟一個比她大五歲的男人私奔了。


    一開始過得還算幸福,但從她生下第一個兒子後,那男的就開始對她動手。


    因為他覺得畢元沒本事,幫不了她,沒讓他過上好日子。


    畢元出了狼窩又進虎穴。


    有一次,她的眼睛差點被挖了出來。


    畢秋勸過她很多次,讓她離開那男人。他們沒領結婚證,要離開他很容易。


    但是畢元不敢,“他說如果我敢跑,就把我們全家都殺了。”


    她不但沒有離開,又接著生第二個孩子。


    有一次,畢元被打的受不了,逃出來找畢秋。


    那時候,畢秋還在讀高中,住在學校裏。


    她偷偷的把姐姐帶回宿舍。


    同寢的女孩看到畢元一身傷,也很同情她,幫著瞞過了老師,


    畢元在那裏躲了半個多月,養好傷,又回去了。


    後來她的孩子漸漸長大,能護著她了,才好一點。


    畢元的電話打過來後的第二天下午,黃冬英就出現在了酒店門口。


    玉江市離畢秋老家,不到二百公裏。


    她打量著酒店大堂,對著巨大的水晶吊燈連連驚歎:“你們老板真有錢,二妹,你在這裏上班還說沒錢。”


    畢秋冷眼看著她:“老板有錢是老板的,他又不會分給我。”


    黃冬英也不惱,趴在櫃台上看著畢秋把資料錄入電腦。


    刑超下來,看到黃冬英,問畢秋:“她是誰?”


    畢秋道:“不認識。”


    黃冬英也不生氣,她噯喲一聲,笑著說道:“她跟你說笑呢,我是她媽,怎麽會不認識。”


    她覷著眼睛看刑超的工牌,“客房經理刑超,原來你是經理啊,哈哈,我們家畢秋給你添麻煩了。”


    刑超沒接她的話,而是說道:“阿姨,你有什麽事嗎?我們還在上班,你有什麽事等下班再說吧。”


    “沒事沒事,”黃冬英笑著,指著大堂裏的沙發說道:“我去那裏坐可以吧?”


    刑超皺著眉,等她走遠了,才對畢秋道:“家務事不要帶到酒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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