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夫說法不一,到底該信誰的讓人犯了難。


    楊家當家人也頭疼,仔細思考過後,他還是決定聽紀大夫的。


    畢竟先前京中的大夫給他祖母治了許久也沒見好轉,這紀大夫雖然第一次請,好歹聲名在外。


    除了用藥猛些,也未聽說有醫死人的先例。


    於是便按照他說的,第二日繼續服藥。


    連服兩道之後,老夫人的病症果真有所減輕。


    甲十一又更換了一次藥方,老夫人吃了兩貼之後,便好了個七七八八。


    楊家那位高壽的老夫人病得快死的消息早早便傳了出來。


    但京中的人家等了又等,也未聽到楊家發喪的消息。


    尤其是楊家的對家,久未收到消息,便派人打探了一下,誰知這打探才發現,這位老夫人不僅沒死,還讓人給治好了。


    當下,紀大夫的醫術便在商戶人家中出了名。


    而此時,甲十一已經成功靠醫術搭上了京中的一位官員。


    又通過這位官員的人脈網,接到了替更多達官顯貴看病的生意。


    也虧得他的醫術過硬,不然這些個奇形怪狀的病症,還真不一定能治好。


    為了避免出錯,他更是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醫書都翻爛了,不敢有絲毫懈怠。


    看似他替病人下的方子藥效都要猛些,實則都是他經過深思熟慮琢磨的最對症的方子。


    於是,紀神醫之名,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信王府的人自然也聽說了他的名頭。


    隻是王府不比其他府邸,他們有病自然會遞牌子請太醫看診,對於民間大夫,不太看中。


    不過宋氏身份特殊,王府未必請了太醫給她看病。


    江白猜測,他們興許是還在觀望,便讓甲十一繼續努力。


    果然,又半個月之後,江白二人總算等到了信王府來人。


    兩人跟在領路的仆役後麵,一路之上隻敢低頭看著路麵,絲毫不敢抬頭東張西望。


    “到了,你們在這裏等一等。”


    那仆役如常的交代了一句,便上前方的院子裏敲門。


    提蘭苑。


    這是病人所住院子的名字。


    江白抬頭看了一眼,便快速低下頭。


    用眼睛的餘光打量著周圍。


    “紀神醫,請。”


    很快,那仆役走了出來,將兩人迎進院子裏。


    裏麵的人早就已經準備好,院子裏擺著一張案幾,上麵放著脈枕。


    一個二十來歲作婦人打扮的丫環從裏麵走了出來,將一根紅絲搭在脈枕上。


    甲十一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才問道:“貴府這是何意?”


    “古有神醫深諳懸絲診脈之道,紀神醫醫術高絕,出神入化,想必對於此道亦不在話下。”


    “貴府的意思是,讓我懸絲診脈?”


    “正是。”


    甲十一麵無表情的起身,轉身就走。


    “鄙人醫術不精,便不獻醜了。”


    當下,也不顧會不會得罪信王府,帶著江白便往大門走去。


    臉上還帶著幾分被戲弄的怒意。


    見他起身便走,那仆役愣了一下,側身朝裏麵看了一眼,得到命令之後,連忙上前攔住甲十一,又是賠禮,又是道歉,將人重新請了進來。


    好話說了一籮筐,甲十一的麵容才算好看起來。


    還與他解釋道:“似懸絲診脈這等手段,不是沒有,但並不準確。”


    “這人若是得病,光憑脈象,可看不出什麽來。”


    “咱們給人看診講究一個望聞問切,這診脈,便隻占了一個切字。”


    “你們若不願請我,不請就是,何必拿出這等手段惡心人。”


    “我等學的是醫術,又不是仙術,哪裏能憑一根絲線便斷症呢!”


    甲十一的嘴巴喋喋不休。


    先不說他們混進王府的目的便是要見到宋氏,便是真給人看診,也沒有懸絲診脈的這個說法的。


    重新進了院子,裏麵的房門已經打開。


    這一次仆役沒再惹什麽幺蛾子,直接將人帶進了屋裏,來到床前。


    丫環們搬來椅子讓甲十一坐下,又將脈枕放好,這才拿出床上躺著之人的手腕將其放在脈枕上,拿絲帕搭上。


    這次甲十一沒再多說什麽。


    富貴人家的小姐或女眷多是如此,這是為了避免與大夫產生肌膚之親,壞了名聲。


    將手指放在床上之人的手腕上,剛摸到脈,甲十一的眼神便是一動。


    這人絕不是宋氏。


    得到消息的他對宋氏的病症有初步的了解,床上這人的脈象頂多便是體寒導致的月事不調,與宋氏那等病症的脈象差了十萬八千裏。


    不過他聰明的沒有表露出來,按照病症開方,留下藥方領了診金便離開了。


    如此這般,又是一個月過去。


    信王府中時不時便會請他一次,隻是每次去的院子都不相同,裏麵病人也不相同。


    江白與他在一起,隻要江白不急,他自然也不著急。


    若非怕打草驚蛇導致宋氏被信王府轉移,她根本犯不著用這麽迂回的方法。


    還有便是宋氏了,據聞她隻認信王世子,其他任何人接近她,她都會又打又抓。


    若傷不了別人。她便傷自己。


    最嚴重一次,她更是生生從自己手上咬下一塊肉來。


    凶殘程度,可見一斑。


    這日,甲十一再次接到了信王府出診的邀請。


    他與江白對視一眼,江白朝他點點頭。


    從時間和出診的頻率推斷,信王府應該是認可了他的醫術。


    隻因甲十一出診時,信王府的病人從簡單的體寒導致月事不調,慢慢的變成得了其他病症的病人。


    到了後麵。他診治了好幾個神思失常的病人。


    是以兩人猜測,信王府應當是不信任甲十一的醫術,所以才多次試探。


    再有一點便是這段時日甲十一接到好些打探消息的人送的禮物,想從他口中套出信王府病人的消息,都被他搪塞過去了。


    江白懷疑,這些人裏麵,信王府的人居多。


    而近期,打探消息的人消失不見,信王府的人再次上門。


    還是之前走的那條路,來到的地方還是之前的那個院子,隻是此刻,那院子的名字再次變了。


    如意苑。


    隻是不知道這裏麵的人有什麽不如意的,又想如什麽意。


    如前麵無數次一樣,信王府的人已經做好了準備。


    甲十一將手放在病人手腕上的手帕上,剛接觸,他眼神便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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