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的玉佩微微顫動了兩下,顧景川看了一眼就把手裏的東西遞給花冷霜。


    “師姐,你把東西拿回淩雲峰吧。”


    “唉,”花冷霜聽話地接過東西,“師弟不回去嗎?”


    “師尊回來了,我去接她。”


    顧景川揚唇輕笑,眉眼彎彎中透著極清朗動人的少年氣。


    “等等我,我也要去。”


    花冷霜正想跟著顧景川去山門處,卻發現手裏的東西存在感極強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


    她無可奈何地喊了兩句,希望小師弟能夠等等她。


    但是隻能看到小師弟已經走出幾百米開外的搖晃的手。


    花冷霜生氣地跺跺腳,隻能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心裏暗暗吐槽。


    真該讓那些說他高冷的女弟子們看看他那熱情似火的樣子,不能讓她一個人知道師弟的真麵目。


    虞嫣剛剛收起冷魄劍,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風吹亂的衣服,就看到顧景川站在山門口那裏等她。


    見她回來,顧景川快步走了過來,熱情的像是一隻很久都沒有看到主人的小狗:“師尊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


    “我去年冬天醃了臘肉,一直等師尊回來一起吃。”


    虞嫣這才意識到她已經帶隊出去曆練半年時間了,走的時候是深秋,現在已經快要入夏了。


    怪不得她看著顧景川都長高了一點。


    “還行,不是很累。”虞嫣捋順袖子,和顧景川一起往回走。


    “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


    她除了和玉衡師兄說了一下她回來的大概時間,其他人應該都不清楚才對啊。


    那當然是我在你身上下了追蹤的禁製啊。


    顧景川不著痕跡地看了一下虞嫣腰間隨著步伐飄動的羊脂白玉,笑眯眯地答話。


    “那當然是我和師尊心有靈犀,我今天和師姐一起去領東西。突然就想來這邊看看,果然看到師尊帶隊回來了。”


    隻是半年不見,虞嫣就又對顧景川的美貌認知提升了一個層次,他笑眯眯看人的時候過於禍國殃民,不僅是女人,剛剛就連她背後的男弟子看到他都難免怔愣一下。


    不愧是九尾妖狐的後代,這種姿態就連虞嫣看到都要恍一恍神。


    走到了分叉口,虞嫣看著像一條小尾巴一樣跟著她的顧景川,解釋道:“你先回淩雲峰,我要去師兄那裏匯報一下這次帶隊下山的情況。”


    隻是如今顧景川不如小時候好打發了,他依然跟著虞嫣往玉衡掌門的方向走去,嘴裏嘟嘟囔囔。


    “那我在掌門門口等師尊出來。”


    就算是久別重逢,顧景川這樣子也未免太粘人了點吧。


    “我不知道要在師兄那裏待多久,你和冷霜在淩雲峰等我就行。”


    顧景川沒有說話,隻是伸出一隻手捏住了虞嫣繡著銀線的袖子。


    力道不大,意思很明顯。


    那個在外人麵前孤寒高冷的顧師弟,也隻有在虞嫣麵前才這樣軟萌可欺。


    男主這十幾年如一日的撒嬌方式,虞嫣算是領教過無數次了。


    小時候會抽抽搭搭地拽著自己的衣服哭,長大之後隻會不言不語地拽著她的衣服低頭沉默。


    畢竟是她的小徒弟,這十幾年的相處中虞嫣又不是鐵石心腸,怎麽會沒有一絲感情呢?


    她抬眸看了一眼個子已經越過自己的顧景川,“那你跟著我吧,我盡快出來。”


    從師兄的殿裏出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接近傍晚。


    橘紅色的落日躺在山巒處,絢麗的火燒雲醉了林間的綠葉,照得虞嫣白皙如玉的臉都是一層漂亮的暖色調。


    虞嫣注意到顧景川偷偷摸摸打量她的目光,淡淡問道。


    “看什麽?不認識我了?”


    顧景川眨了眨那雙妖媚豔麗的狐狸眼,聲音還帶著少年人的沙啞,他癡癡地看著虞嫣,俊臉微紅的誇她。


    “師尊長得真好看,越長越好看了。”


    饒是虞嫣這種冷美人,也要被顧景川這番言論逗笑了。她看了他一眼,輕笑著回答。


    “我自從二十幾歲結了丹之後容貌再也沒有變過,如今一百年都過去了,怎麽會越長越好看?”


    這小徒弟倒也不必這麽誇她。


    “而且,”虞嫣看了一眼身邊的顧景川,“你長得比我更好看。”


    褪去小豆丁的稚嫩之後,他倒是越來越像書中妖冶邪魅、儂麗風流的魔王男主。


    顧景川沒有說話,隻是在心裏震驚虞嫣的年紀,原來自己的師尊,已經一百多歲了嗎?


    虞嫣本想捏個訣禦劍回淩雲峰,但是看到顧景川興高采烈的眼睛,她便忍下了這衝動,和他一路走著回去。


    兩個人邊走邊聊,多數情況下都是顧景川說話,虞嫣側耳傾聽。


    回去的路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見到虞嫣立馬停了下來,等到虞嫣走近他立馬拱了拱手。


    “玉白仙尊,我是方瑞,此次前來是特意向仙尊道謝。”


    “帶了一些小禮物,希望玉白仙尊可以笑納。”


    來人氣質高華,如清風曉月,令人見之便難以忘懷。


    在他手裏那盞琉璃宮燈的照射下,虞嫣很快就認出了他就是那個被自己在獸潮中救下的人。


    “我是你們的帶隊仙尊,自然要保證所有人的安全。”


    “你不必特意來謝我。”


    虞嫣垂眸,卷翹長密的睫毛烏鴉鴉的垂下,在眼下灑下淡淡陰影,她的聲音淡漠,一如既往地拒人以千裏之外。


    “對於玉白仙尊雖然是舉手之勞,但是對我來說卻是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隻能帶一些民間的俗物來答謝仙尊。”


    那人的語氣不卑不亢,身姿如鬆如柏,站在那裏自帶溫潤平和的氣場。


    惹得虞嫣多看好幾眼。


    【這人,長得有點俊俏。】


    顧景川心裏雷達狂響,他上前走了一步站在方瑞和自己的師尊麵前,擋住虞嫣看向他的目光。


    唇角緊繃,聲音也帶著明顯的陰翳,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既然師尊已經拒絕了,這位師兄,還是不要多加糾纏得好。”


    “玉白仙尊,”方瑞不死心地往旁邊站了一站,看著虞嫣的臉說。


    “這禮物是我的一片心意,萬請收下。”


    顧景川也往旁邊走兩步,表情肅殺淡漠。


    “師尊說了不要,你是聽不懂嗎?”


    他心裏殺心漸起,一種理不清說不明的情緒堵在他的心口裏。


    虞嫣卻主動從他身後走出,月光照在她雪白冷淡的臉上,她抬眼看著對峙的兩個人。


    聲線一如既往的冷靜,像是沁著冰山上的雪水。


    “方瑞,你帶回去吧,我不愛收人禮物。至於恩情,我救過的人太多,你不過也是其中一個。”


    顧景川站在虞嫣身後,看著方瑞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的臉,嘴角露出了一絲惡意的微笑。


    看著方瑞失望而去的身影,虞嫣還是沒有忍住往後看了一眼。


    “師尊,原來你喜歡那樣的小白臉嗎?”


    顧景川往她旁邊站了站,把虞嫣的視線遮擋了個嚴實,剛剛還囂張陰鷙的笑容也變得委屈起來。


    快說你不喜歡。


    虞嫣看著顧景川那張儂麗風流的臉,月光下他的那雙狐狸眼專注地看著她的時候簡直能夠讓天地動容。


    虞嫣把目光收回來,自然地回答道:“不喜歡。”


    【而且沒有人比景川更小白臉了吧。】


    那不就是不喜歡他了?


    “師尊,你可以喜歡。”


    “不,我不喜歡。”


    ……


    直到回到淩雲峰,顧景川去做飯,虞嫣看著花冷霜提著裙子朝她如乳燕投懷一樣跑過來的那一刻,她心裏的疑惑才得以被解開。


    哦,那個方瑞長得那麽俊俏,原來是男二,最後暗戀了冷霜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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