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遊看著遲修遠遙遙指著的首都星,表情一怔,原本輕鬆的表情瞬間轉為嚴肅,格外專注地觀察那顆星球。


    遲修遠說完那句似是而非的介紹詞就沒再開口,隻是輕輕地揉搓著九遊的小腦袋。


    他十五歲前的一切都從離開首都星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如今故地重遊,就要續上當初尚未完結的篇章。


    無論是恨還是愛,成功與否,總要打出個結局。


    就像一個器械必須經過關鍵修築才能成器,他也得獨自經曆考驗,尋找到答案,才能扔掉包袱,與青少所那群人和九遊平淡地活下去。


    隻是他終歸是個自私的人,即便在猜出九遊不同於普通動物、具備智慧後,仍舊沒抵過私心,直接把九遊也帶來,讓九遊被動卷入這場非你死我活而不得罷休的比賽。


    但他會盡力保護九遊的,也會盡可能地給予補償。


    遲修遠暗忖著,抿抿唇,視線從九遊身上劃過,捧著九遊的手指忍不住微微合攏。


    九遊感受到身下的手掌有動作,下意識地抓緊遲修遠的手指,仰頭去望他的表情。


    結果因為姿勢問題,他差點躺倒下去,馬上又撐著遲修遠的掌心轉了個身,順著遲修遠的手臂爬上肩頭,靜靜地陪著遲修遠注視首都星。


    他知道遲修遠此刻需要的,僅僅隻是無言的陪伴而已。


    而被一人一鼠遙遙相望的首都星上,某個房間爆出聲巨響,水果盤砸在地上,碎成幾瓣。


    其中一塊碎片恰好劃傷白家主的腳踝,但他的注意力全在光腦上,伸手推開趕來問候的女人,雙手撐在桌上,黑著臉大喝:“什麽叫做不到?他不過是條見不得光的臭蟲,你們那麽多人力和武器,還解決不了嗎?”


    “這話說的。”光腦另一邊的黑市老板靠在椅背上,喝口茶,“我的人隻要執行任務的都沒好下場。遠遠監視那小子倒還好,真要出手的話,不是在半路上被私人飛行器碾,就是意外掉進自己設下的埋伏,現在都還在醫院躺著。與您提供的風險評估完全不符啊。”


    說著他歎口氣,一臉無奈地攤開雙手:“我已經損失近六十名下屬了,其中還有一名金牌主持人,危險性太大……白家主還是另請高明吧。”


    白家主越聽越生氣,抓著光腦吹胡子瞪眼,要不是腿動不了都要站起來掀翻輪椅:“這我不管,你們要是做不到,有好果子吃!”


    黑市老板聽此哼笑一聲,換個姿勢,翹起二郎腿,歪頭垂眸,轉動左無名指上的銀戒,接著雙手交握,手肘撐在椅把上:“恕我直言,現在白家好像沒有好果子能給我吃吧?錢我會一分不少的退回去,其他免談。”


    白家主對上他戲謔的眼神,麵色漲紅,把光腦狠狠地砸在桌上,抖手指光腦屏上對方表情欠扁的臉:“你!你……你……”


    “別急啊,年紀大了可悠著點。”黑市老板緩緩站起來,緊接著微俯下身,拿起桌上的光腦,“看在之前有合作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那小子邪門得很,你真要和他對上,那就……自求多福吧。”


    說完他利索地關掉光腦,扣在手腕上,然後拉起旁邊女人的手輕吻一下:“等久了?”


    女人見狀微彎眼睛,放下撐著下巴的右手,笑得溫柔又俏皮:“沒有,我一到就被引進來了。你這樣不怕他報複你啊?”


    “他現在沒那個能耐。”黑市老板不屑地擺手,而後雙手從女人頸間穿到前麵,抱住她,“我早看不慣這糟老頭了,一把年紀還到處瞎搞,聽說他原配都被小三小四給氣死了。就是個管不住腿的孬貨……”


    他說到一半,半蹲下去親了女人臉頰一口:“不說這糟心玩意兒,幾天沒見想我沒。”


    “還用問?”女人嬌嗔地看黑市老板一眼,反手搭在黑市老板的手背上,側臉輕蹭對方的手臂,“我聽說這次的目標是個孩子……我不是反對你做自己的事業,隻是,那畢竟是個孩子……”


    她說得猶猶豫豫,而黑市老板一聽就知道她在糾結什麽,將椅子轉過來,單手撈起人:“放心,以後不會有這種事了。”


    女人驚呼一聲,像隻樹袋熊似的扒在黑市老板身上,雙頰飛霞,但還是抬眼望進黑市老板的眼睛:“真的?”


    “真的。”黑市老板輕輕用額頭點一下女人的額頭,“你忘了?前三個月我們出去度蜜月,我就把事情交給老二了。沒想到那小子手下有些人欠白家人情,又恰好有個是接單員,一起瞞天過海才鑽了空子,現在我都解決了。來,親一下。”


    至於怎麽處理的,他不說女人也不問。


    她偏過頭,單手按住黑市老板的臉:“那,那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黑市老板將女人放在桌上,沉思一會:“這次算我管教不嚴,就不主動和那小子計較,要是他再對我的人下手,我也不會輕饒。”


    那小子再邪門,要是踩了他的底線,他也不可能放著不管。


    女人聞言清楚他一直在為自己做著改變,頓時眉開眼笑,抱住黑市老板:“好~我相信你!”


    黑市老板趁著女人講話的功夫偷襲,成功奪得一枚香吻,又捏著女人的下巴緩緩湊近:“我這麽聽話,你不給我一個獎勵?”


    女人攬住黑市老板的脖子,垂眸獻上紅唇。


    這一刻,黑市辦公區內氣氛旖旎,無人在意被氣瘋了的白家主。


    而另一邊的白家完全沒有輕鬆溫馨的氛圍。


    白家主仍舊死死盯著暗下來的光腦,耷拉厚厚的嘴,滿臉皺紋也隨情緒下撇,大大的鼻頭吭哧吭哧喘著粗氣,活像一隻憤怒的水滴魚。


    旁邊的女人不敢觸黴頭,隻能盡量閉著氣降低存在感,默默地收拾地麵,心裏懊惱自己倒黴,想過來刷個存在感還找錯了時機。


    她收拾完正想離開,就感到頭皮一痛,手裏的碎片差點又撒出去,立刻頓步,剛要掛起職業微笑,卻聽白家主怒斥:“沒看到我受傷了嗎?還不趕緊給我處理一下!廢物!”


    女人噢一聲,迅速把碎片放在一旁,拿了醫藥箱給白家主處理。


    “嘶!小力點不會嗎?”白家主推開女人,神情不耐且惱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群人在想什麽,隻要我一日不死,我就還是一家之主!”


    女人連連應是,控製著手上的力道,深深低頭,卻翻起巨大的白眼:切,神經係統都受損了,個死老頭還裝什麽樣!當初要不是看上白家家產,她才不會答應跟著他!


    想到這,她又暗自歎口氣。


    自己的運氣居然這麽差,好不容易哄得白家主鬆口把她接回家,就遇上白家破產,什麽好處都沒撈著。


    但是讓她現在就跑她當然不甘心,再怎麽著,她當媽一樣伺候白家主這麽久,沒功勞也有苦勞,所以之前白家輾轉留下的幾套房產,她至少要占一套。


    都是為了錢,都是為了錢。


    女人自我催眠著將傷口包紮好,又掛起了悲傷卻不乏柔美的表情,抬起頭微微側身,展示自己最富有魅力的一麵:“您別生氣了,我待在您身邊伺候了八年,您還不知道我嗎?”


    她說著想將頭放在白家主的腿上,裝個可憐,就被白家主一巴掌掀翻出去,差點紮到一旁的水果盤碎塊,嚇得驚聲尖叫:“啊啊啊!”


    白家主一想到把自己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還在逍遙度日,而自己身邊卻連個能用的人都沒有,就氣得滿腔悶火,亟待發泄,女人離得這麽近,自然就遭殃。


    他甚至嫌棄女人聒噪:“吵什麽吵!閉嘴!”


    女人捂臉側趴在地上:艸!


    “媽!”白巽逸經過書房,聽到動靜就衝進來,看到自己倒地的母親,連忙將人扶起來,“您沒事吧?”


    女人趕緊搖頭,一手捂臉上的掌痕,一手扯住白巽逸的衣服,示意他別多嘴。


    白巽逸知道他媽委曲求全是為了什麽,但也就是清楚緣由,才更生氣。


    白家主名義上是他爸,卻從沒把他媽和他放眼裏,反而各種貶低,讓他和他媽在白家過得艱難不說,還日日被人頤指氣使、踐踏尊嚴。


    在他看來,他媽做這麽多完全是白費力氣,還不如早日脫離苦海來得自在。


    可他也知道自己享受的一切與他媽的努力無法分開,所以現在無法經濟獨立的他根本沒立場請求他媽離開。


    為了讓自己和母親能有條退路,他隻能嚐試出去打工,卻因經驗不足連連搞砸。


    本身心情就不好,看到自己最在乎的媽被自己最厭惡的爸欺負,他心裏的怒火一下子就著了,瞪向白家主正要說些什麽。


    “篤篤篤——”白岩鬆敲幾下沒關的門,繞過女人和白巽逸走進來,將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父親,這是最近談下來的項目,請您過目。”


    自白家破產後,白家主的身體就不再能支撐他處理公務,白家其他人沒有學管理的天賦,白岩鬆就自告奮勇承接白家主再創業的野望,從零開始學到能單獨出去接項目,也將新創的小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


    白家主聞言抬起混濁的眼看向白岩鬆,沒想到自己刻意忽略的大兒子居然會是孩子裏麵最優秀的,看著項目報告,一時間微微鬆口氣,還好白家也不是無人可用。


    白岩鬆介紹完項目情況就準備離開,看到白巽逸正盯著自己,腳步一頓:“父親,遲家那邊好像有人找您,要不叫人整理一下書房?”


    白家主雖然不太喜歡這個兒子,但現在這兒子能創造價值,他也不是不能與之緩和關係,聞言點頭:“嗯去把陳姨叫來,你好好做,不會的可以問我。”


    白岩鬆恭敬地垂頭:“是。”


    白家主看著他說完轉身離開,眼睛一瞪,對站在一旁的倆人罵罵咧咧:“還不趕緊滾!就知道礙事!”


    白巽逸沉下臉。


    女人快速拉住他,將人扯出去,邊走邊對他低聲勸:“再忍忍,媽都忍這麽多年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啊。”


    白巽逸的臉色很難看,但他知道自己不聽他媽的,隻會讓他媽難做,於是把女人送回房就鬱悶地走向廚房,在陰影中看著白岩鬆將造訪的遲家人送上去,猛灌一杯水。


    【呼~】九遊舔舔嘴角的水漬,把瓶蓋推向遲修遠,示意他再倒一些,又咕嚕嚕喝了好幾次才感歎一聲,舒坦地坐在遲修遠腿上,【舒服!】


    之前他在星艦上其實就渴了,但又怕自己喝水會想上廁所,就一直忍著,連遲修遠準備的玉米都沒敢吃。


    遲修遠見他渴成這樣,有點哭笑不得,又有些自責心疼:“渴了怎麽不說?再喝點?”


    九遊正要搖搖頭,然後反應過來自己是隻倉鼠,又硬生生地止住動作,撇開腦袋看向路邊,假裝被樹叢吸引:【別了別了,夠了。】


    遲修遠看他真不想喝了,自己也喝了幾口水,就把一小塊生玉米塞到他懷裏:“墊墊肚子。”


    九遊抱著玉米有些懵,咋感覺坐一趟星艦遲修遠就變了呢?


    變得格外的貼心,格外的溫柔,居然都開始和他這隻倉鼠說話了。


    難道這就是出遠門的後遺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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