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大陸一年一度的集會,可以說是獸人們最在意的祈禱節。


    對,你沒聽錯,是祈禱節而不是拜神節。


    這群憨憨平時不燒香拜神就算了,每年還要聚在一起,把攢了一年的願望清單扔給獸神,邊吃吃喝喝邊唱三天祈神曲,乞求人家給自己實現願望。


    這和日常到處浪、過年卻跑回家揪起臥睡在床的七旬老人,在人家的耳邊喊“醒醒!來幫孫仔們完成願望啦!”的不孝仔,有什麽區別?


    九遊剛開始聽到獸人們的集會的流程如此簡單粗暴,甚至貼著大寫的敷衍,滿臉震驚。


    所以說他當初質疑獸神的存在,還是很有道理的!


    誰家好人信奉神明隻會嚷嚷著讓許願啊!


    九遊越尋思越不理解,這到底是獸人們信奉獸神,還是獸神在供養一圈毛祖宗?


    不過事務繁多,他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去想了,反正獸人們信奉神明並不影響長河池城的發展。


    而這三年,因為長河池城一直處於發展中的階段,部落內那些核心骨幹每天忙得不行,基本上都沒去參與集會。


    九遊作為“黑心資本家”,自然也要留在池城內監工。


    所以今年是他第一次參加集會,對什麽都很新奇。


    不過不是對新東西好奇,而是對獸人們如何在吃喝拉撒後,抽空祈個禱感到十分好奇。


    比如現在,他坐在中心廣場上,看著吵吵鬧鬧邊唱邊跳的毛絨絨們,狼臉上再度掛起許久未見的興奮和雀躍,仔細看,還能瞧出點淡淡的猥瑣。


    若是有個絨毛控在場,就能看出他眼裏對毛絨絨的癡狂。


    那程度堪比屎殼郎遇上動物糞便,恨不得逮著一坨那啥就走哪帶哪。


    他眨眨眼想把眼裏炙熱的光眨滅,卻沒忍住舔舔嘴角不存在的哈喇子,吧嗒卷一口奶果紅果混酒(類似牛乳蘋果酒),飄飄然地把爪子搭在小崽子頭上,一滑溜順到脊背處,又開始打圈按揉,美得眯起眼哼歌。


    曆經三年時光的洗禮,小崽子原本胖乎乎的身體抽條,如今已有九遊的半個大小。


    他整隻崽還是白色的,隻有眉中的“王”字符和臉側對稱規則的條紋,將還有些青澀鈍圓的麵龐襯得有些厚重沉穩。


    自然,摸起來也更舒服柔軟。


    九遊邊摸邊忽視崽子無奈而幽怨的眼神,而後抬起後爪撓頭。


    嘿嘿,跳著迪斯科的斑馬和獅子、用尾巴勾著梅花鹿蹦躂的老虎、馱著白貂跳兔子舞的金錢豹……


    哦!這不是祈禱節,這是毛絨絨節!


    要是自己被可可愛愛的毛絨絨當作神明,一年被圍著賣萌跳舞求願一次。


    九遊絕對會很願意為這群小萌物實現願望。


    畢竟都是舉手之勞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他思忖著瞬間明白獸神被如此消極對待,為什麽還這麽寵愛獸人,對他們的化人形祈福儀式百求百應。


    因為可愛啊!


    毛絨絨無罪!


    ——————


    九遊一直覺得毛絨絨無論做了什麽,都值得被原諒。


    現在他要收回這句話,毛絨絨也分好壞。


    他就沒見過這麽心機的猴子!


    前麵講到,主角崽小小年紀就繼承族長職位,平日還經常和祭司學習。


    但跟著祭司學習的不僅僅隻有主角崽。


    就像火選了紋和雪一樣。


    高山部落的祭司彩也選了兩個獸人做候選獸人,即棕和木,一個獼猴獸人,一個貓頭鷹獸人。


    祭司與祭司候選獸人都是有權站在祭台上,帶著大家唱祈神曲的。


    本來大家吃吃喝喝、唱唱跳跳玩得很高興。


    主角崽看到九遊、小崽子和熊分外驚喜,唱完祈神曲正要走下台,卻聽見棕尖嘯一聲:“獸神大人生氣了!它說有災厄之子混在這裏,玷汙了祂的節日!”


    棕邊用尖銳搞怪的語調大喊,邊舉起熄滅的火把,表情嚴肅,滿臉信誓旦旦。


    唬得不明所以的獸人立馬停下歡快的舞步,齊刷刷地扭頭盯向他懷裏尚還冒煙的木把。


    九遊慢半拍地抬起頭,微微眯眼看到一團模糊的棕毛團,才費解地運轉大腦:???


    不是,原命軌裏這隻猴子根本沒多少戲份,隻是在主角崽為部落焦頭爛額時,隨口提了個“眼不見為淨”的建議,後來似乎犯了什麽錯被部落驅逐出去了。


    因為主角崽是破格跟著祭司彩學習的,族長怕他會引起兩個祭司候選獸人的不滿,特意讓他錯開兩個獸人的學習時間去和彩學習。


    外加主角崽天天忙得不行,所以他和棕完全不熟。


    命軌裏也沒特意強調這隻猴子的來曆……


    等等,難不成這又是隱藏劇情?


    好哇,我兢兢業業為長河部落打下這大片江山,命軌就擱這等我呢。


    好好好。


    九遊看著獼猴獸人演戲,眼睛一眯奸笑起來。


    和我比裝神棍,你不塌房誰塌房!


    隨便搞滅一個火把就想給崽子定罪,你搞笑呢吧!


    他看一眼小崽子漂亮的皮毛,在心底嗤笑一聲。


    我把小崽子辛辛苦苦拉扯這麽大,可不是拿來給你糟蹋的。


    至於獸神,祂老人家都在小崽子祈福儀式上給麵子了,怎麽可能會介意小崽子是白月出生的!


    很顯然,這個獼猴獸人有私心。


    九遊微微抬眼看向那隻猴子。


    猴子還在演戲,抱著還在冒煙的木把“嗷嗷”叫:“災厄之子長大會給獸人大陸帶來很多災難!沒想到長河池城居然會藏著一隻可怕的災厄野獸!我們得找出災厄之子,才能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我曾見過災厄之子,他眉心就有黑色的標記!”


    九遊無語地皺眉撅嘴,抖抖耳朵。


    好嘛,我把生命安全這名詞擴散出去,你不拿去保護部落的獸人,也不拿去保障自己的安危,倒是想著用這個詞來挑撥離間、殘害一個未成年獸人。


    好歹毒的心!


    九遊想著微微側過身體靠向小崽子,小崽子還在低頭喝東西。


    這幾年他長大許多,但傲嬌加包袱重,卻在無形中將他裝點成一隻高冷且自帶笑點的白虎崽。


    就比如現在,他習慣性地低頭喝奶果汁,卻猛地吸入一大口奶果紅果混酒,礙於場麵不宜出糗,他緊緊閉著嘴不肯咳出聲。


    而微紅的液體就這麽從嘴裏衝入他的鼻腔中,在上頭過濾幾秒後,淅淅瀝瀝地從黑色的鼻孔中流下來。


    滴下來的水又落回杯子中。


    小崽子端坐著,有些懵圈地盯著杯子看,圓腦袋一頓一頓,似乎看不清杯子還垂頭將臉埋在酒杯裏,沒一會就成了一隻被染粉的大貓。


    九遊正盯著獼猴獸人冷笑,還想拍拍小崽子安慰一句,就感覺到旁邊不對勁,連忙轉頭拉起小崽子,看到他迷蒙的樣子有些無奈又好笑。


    行吧,不用安慰了。


    這崽子醉了,什麽也聽不到。


    加上他從來沒提到過小崽子的出生時間,沒誰會把事情想到崽子身上。


    哦,就除了高山部落見過小崽子的獸人。


    但那又怎麽樣?


    九遊把小崽子的腦袋提溜到桌子上,看他睡得規規矩矩才站起來抖抖毛,溜溜噠噠走到台子上,環顧一圈,就獼猴獸人的揭穿話術展開解釋。


    “大家好,我是長河池城的九遊。相信大家都多少知道我是誰,我就不過多解釋了。剛剛這位……棕說災厄之子的眉心有標誌。大家不用偷看星崽。那‘王’字符是祈福儀式出現的。”


    “但是你們說白月出生,星崽確實是白月出生並順利長大的。震驚了?大家有沒想過其實白月出生的崽子並不代表災厄,其實反而證明小崽子身強體壯,是被獸神偏愛的崽子,能給獸人大陸帶來福祉呢?”


    “現在你們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基本上都是長河池城出品的。我們為什麽會製造出這麽多東西,其實就是因為我們想讓小崽子過得更好!星崽是長河池城的吉祥崽,有他,大家過得更舒心,更快樂,也更有動力。你非要說星崽是災厄之子,除了一個白月出生,還能舉出什麽例子嗎?獸神在祈福儀式上賜予星崽‘王’字符,你又怎麽看?”


    “或者你篤定星崽就是災厄之子,我是不是可以將之理解為,你在質疑獸神大人的決定呢?”


    九遊咂嘴像機關槍一樣把獼猴獸人的質問全部駁回,還得站在製高點上反問這猴仔。


    棕站在台上揭穿小崽子其實隻是出於意氣,心有憤恨無法發泄就隨機拉個倒黴蛋墊背。


    但被九遊這麽一長串話術彈攻擊,他轉眼就被問懵了,嚅囁兩下嘴巴抱緊懷裏的木把,訥訥道:“但是白月出生就是災厄之子啊……”


    九遊看著他不自在的表情,意味深長且不屑地一笑:這就沒詞啦?我的五成功力都沒發出來呢。


    這水平你還來當神棍?


    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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