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不能當個暴君,順手把他們砍了。


    但鄭珣的情況不一般,她注定當不了金殿內長大的嬌花。


    她會麵臨許多感激,也會麵臨許多殺機。


    趁他還活著,還能為她遮遮風、擋擋雨,他又希望她多經曆一些困難,迅速地成長起來。


    所以,他終究還是沒有擋在他前麵。


    他是個不稱職的父親。


    接著,三位大人你一言我一語,將楊嘉懿和韋陽失蹤的事情說了一遍。


    皇帝聽完,輕輕挑眉:“你們希望朕怎麽做?”


    “嘉懿是微臣唯一的孫輩,求皇上下令尋人!微臣,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為了表達誠意,他從懷中拿出了柱國公府的丹書鐵券:“若能找到嘉懿,此物,微臣拱手獻上。”


    老太師抹了抹眼角:“陽兒是老臣精心培養的孩子,他孝順又懂事,皇上!臣求您尋人吧!”


    “啪嗒”一聲,鄭珣起身,把手中的朱筆拍在桌上。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個子不夠,不太能露出一張完整的臉。


    她繃著臉從桌子後麵繞出來:“要找楊嘉懿和韋陽?他們死了,本宮做的。”


    驟然聽到孫子確切的死訊,柱國公氣怒交加,指著她的鼻子,目眥欲裂地道:“你!你!你!”


    老太師知道,若真的是元嘉長公主動的手,皇上肯定會力保她,他的乖孫,白白丟命了啊!


    他白眼一翻,又要暈過去。


    李孝君及時接住他,狠狠掐住他的人中。


    鄭珣上前幾步,“我我我?本宮怎麽了?你孫子什麽德行你不知道?他手裏的人命不是一條兩條,他陰險狠毒、為鬼為蜮,以往沒有受到懲罰是因為他做得幹淨又沒有撞上硬茬。”


    她頓了頓,張揚地挑了挑眉:“而現在,他們撞上了本宮。”


    皇帝也沒想到她會直接承認。


    他想開口,但是又怕打擾她發揮,隻能死死掐住自己的虎口,強迫自己冷靜。


    鄭珣猶嫌不夠,又拍了拍手掌。


    外頭,鄭珣的青龍衛聽到約定好的訊號,便抬著兩個擔架進來。


    擔架上正是楊嘉懿和韋陽的屍體。


    鄭珣用了冰,所以他們的屍首還未腐壞,抬上來還能緩解一點室內的燥熱。


    柱國公等不到擔架被放下就撲了過去。


    老太師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撫摸著韋陽的臉,瞬間,老淚縱橫。


    屍首保存得很好,他們死去的時候沒有痛苦,所以神情還算安詳。


    曾經活蹦亂跳的人就躺在這裏,沒了氣息,作為親人,他們如何能接受?


    柱國公悲切地跪坐在地上,忽然仰天長嘯一聲,而後,他瞪向鄭珣,一雙眼睛鼓脹得像是要爆出:“我的嘉懿!他做錯了什麽要遭此毒手?”


    “做錯了什麽?你可真好意思問,人家賀老將軍還在戍邊,好好兒的孫兒落在楊嘉懿和韋陽手上,差點就沒救過來!”


    她再逼近一步,質問道:“享受著人家帶來的安穩,還能恩將仇報,臉呢?”


    老太師虛弱地搖頭:“不……不可能,陽兒是個好孩子,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鄭珣冷笑:“本宮到的時候,他們拿著鞭子和匕首,賀無恙被他們吊在樹上,身上全是傷口。他們兩個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隻不過以往會挑選些不起眼的平民動手,賀無恙那日衣著樸素,又不怎麽在京城露臉,自然就成了他們的目標。”


    她厲聲質問:“賀無恙何其無辜?那些死在他們手中的無辜之人何其無辜?”


    自家孩子死了倒知道心疼了,難道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就活該去死嗎?


    見老太師還想嘴硬,鄭珣對他有些失望:“他有沒有做過,以你的本事,一查便知,何須在這裏自欺欺人?”


    柱國公暴怒,一躍而起,朝著鄭珣襲來。


    祖上是武將起家,他也曾習武,雖然年紀已大,但是底子依然在。


    皇帝和李公公既驚又恐,猛地站起朝鄭珣奔去。


    但是鄭珣的反應一點也不慢,她伸出手,握住柱國公的手腕,一隻腳狠狠踹在他的腿彎。


    柱國公不是不躲,但是鄭珣精神力加持下,他的動作軌跡一覽無餘,更何況她有豐富的戰鬥經驗,總能精準的預判他的下一步動作。


    而柱國公呢?他對鄭珣滿心輕視,僅僅靠著蠻力就想製服她。


    此消彼長,他注定躲不開鄭珣的反擊。


    柱國公雙膝砸在地上,呆愣了片刻,臉頰慢慢漲紅。


    他還想動手,但機會已失。


    呂夢穎及時地靠過來反剪著他的雙手,將他壓倒在地上。


    以往多風光的人啊,現在跟條狼狽的死狗似的。


    鄭珣好像還嫌自己的行為不夠戳心,一把奪過他手裏的丹書鐵券:“現在,你家孫兒已經為你找到,按照承諾,東西也該交出來。”


    她搶東西的動作實在是幹脆利落,就好像做過千萬次一樣熟練,看得人目瞪口呆。


    柱國公大罵:“土匪!粗魯!”


    鄭珣失望:“雖然你是武將,但是該讀的書還是要讀,不然罵人之時就這麽兩個詞來回倒騰,聽起來實在乏味。”


    小小地開了一個並不算好笑的玩笑,鄭珣看向魏雁行:“東西拿出來。”


    魏雁行應諾,從左邊擔架上掏了掏,又在右邊擔架上掏啊掏……


    老太師忍無可忍,怒吼道:“你到底將東西藏在哪裏?”


    魏雁行尷尬地道了句抱歉,終於從楊嘉懿屍體下頭撈出來一個包裹。


    鄭珣麵不改色地接過包裹,把裏頭的東西丟在老太師和柱國公麵前。


    “證據就在這裏,免得你們說本宮草菅人命。”


    【都說了,沒有人能夠瞞過我的眼睛,我真要扒他們,保證連他們幾歲尿床都能扒出來】


    老太師不知在想些什麽,沉默了許久,才顫顫巍巍拿起裏頭的供詞。


    這些供詞來自於楊嘉懿和韋陽的親近之人和那些受害者的親人,字字句句,都是二人的罪行。


    老太師不願意相信,但是不得不相信。


    就像鄭珣所說的,以他的地位,真想查,真相是瞞不住的。


    他捂住臉,哽咽道:“是我沒有教好他,我會親自去向賀無恙賠罪。”


    為何?為何啊?


    為何那個乖巧懂事的孩子背後會是這樣一副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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