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政治腐敗,列強環伺,國內動蕩不安,刑罰也愈發嚴苛。在京城郊外,有一處行刑舊址,那裏彌漫著死亡與絕望的氣息,即使歲月流轉,往昔的恐怖依然如影隨形。


    這行刑舊址四周是一片荒蕪的空地,野草叢生,在風中瑟瑟發抖,似是在為曾經在此消逝的生命悲歎。空地中央,一座破舊的石台醒目地矗立著,石台上布滿了暗沉的汙漬,那是無數鮮血浸染而成的痕跡,無論風雨如何衝刷,都無法抹去。石台的邊緣,有著一道道深深的刻痕,仿佛是那些受刑者在生命最後時刻掙紮留下的絕望印記。旁邊的木樁,早已腐朽,卻仍歪斜地立著,仿佛不堪重負的老人,訴說著曾經綁縛於此的軀體的悲慘遭遇。木樁上還殘留著一些破舊的鐵鏈,鐵鏈上鏽跡斑斑,仿佛在訴說著當年被束縛於此的靈魂的掙紮與無奈。


    傳聞每至夜深人靜,此處便會傳出淒慘的哀嚎聲,還有飄忽不定的黑影在石台上徘徊。有人說,那是被冤殺之人的冤魂,因心中怨念太深,而無法超生,隻得在這行刑之地遊蕩,尋覓著解脫之法。彼時,太平天國運動席卷南方,義和團運動也風起雲湧,朝廷為了鎮壓,對所謂的“亂黨”毫不留情,許多人未經公正審判便被押解至此,含冤受死。


    有一位名叫淩宇的年輕畫師,他生性好奇,對世間神秘靈異之事充滿探尋的欲望。聽聞了這行刑舊址的種種傳說後,他不顧眾人的勸阻,毅然決定前往一探究竟。


    在一個烏雲蔽月的夜晚,淩宇提著一盞昏黃搖曳的燈籠,孤身一人來到了這片令人毛骨悚然的行刑舊址。剛踏入這片空地,一股寒意便撲麵而來,直透骨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四周靜謐得可怕,唯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耳邊回響。


    夜幕像一塊沉重的黑布,沉甸甸地壓在這片行刑舊址之上。烏雲如墨,肆意翻滾湧動,將那本就微弱的月光遮得嚴嚴實實,隻偶爾透出幾絲黯淡的光線,像是瀕死之人無力的掙紮。四周的荒野在這暗夜中猶如一隻巨大的怪獸,潛伏著無盡的危險與未知。呼嘯的寒風如鋒利的刀刃,無情地割過淩宇的身體,冰冷刺骨,吹得他身旁的野草東倒西歪,發出“沙沙”的哀鳴,似在為這片不祥之地奏響死亡的序曲。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石台的瞬間,一股強烈的寒意如冰蛇般順著手臂蜿蜒而上,瞬間穿透他的全身。緊接著,他的眼前景象突變,原本荒蕪的空地仿佛瞬間被人群填滿。他看到一群身著清朝服飾的衙役,麵色冷峻,正押解著一個衣衫襤褸卻眼神堅定的犯人走向石台。犯人被強行按跪,劊子手闊步上前,手中那寒光凜凜的大刀在微弱的月光下閃爍著奪命的光。隨著大刀高高舉起,淩宇的心猛地一揪,暗叫不好,這是要行刑了!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刀光已落,鮮血如泉湧般噴濺而出,溫熱的血滴似乎濺到了他的臉上,帶來一陣黏膩的觸感。蘇瑾驚恐地瞪大雙眼,內心被巨大的恐懼填滿,他拚命地想要逃離這血腥的場景,思緒在腦海中瘋狂地呐喊:“這怎麽可能?這一定是幻覺,我必須離開!”然而,他的身體卻仿佛被定在了原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殘忍的一幕不斷重複上演,每一次刀落都伴隨著他心跳的急劇加速,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抖,恐懼如同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


    好不容易從那血腥的幻象中掙脫出來,淩宇大口喘著粗氣,然而,周圍的空氣卻愈發寒冷。他的呼吸在麵前結成濃重的白色霧氣,霧氣中,隱隱傳來陣陣淒慘的哀嚎聲。那聲音似有若無,卻如尖針般直直刺入他的耳膜,令他毛骨悚然。淩宇慌亂地揮舞著手中的燈籠,試圖驅散這令人膽寒的聲音,可那哀號聲卻仿佛從四麵八方湧來,將他緊緊包圍。他的內心充滿了疑惑與恐懼,不斷地在心中問自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真的是冤魂作祟?我為什麽要來這個鬼地方?”此時,狂風愈發猛烈,吹得他手中的燈籠左右搖晃,光影在石台上瘋狂搖曳,似乎要被這黑暗徹底吞噬。


    就在這時,燈籠的火焰猛地跳動起來,光影在石台上瘋狂搖曳。淩宇驚恐地注視著石台,隻見一個模糊的黑影緩緩浮現。那黑影起初隻是一團濃鬱的黑暗,漸漸卻有了人形輪廓。它的身軀扭曲變形,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肆意拉扯著,身上的破舊囚服破爛不堪,絲絲縷縷地在冷風中飄蕩。淩宇努力想要看清黑影的麵容,卻隻看到一雙散發著幽綠光芒的眼睛,那光芒猶如鬼火,在黑暗中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光,死死地盯著他,仿佛要將他的靈魂看穿。淩宇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攥緊了他的心髒,他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冤魂?它為什麽會盯著我?是要我的命嗎?”


    淩宇的雙腿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他想開口說話,可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隻能發出幾聲幹澀的嗚咽。那黑影卻並不理會他的驚恐,緩緩抬起一隻手臂,那手臂幹枯如柴,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灰色,手指如尖銳的爪子,直直指向淩宇。淩宇的身體本能地向後退去,卻不慎被一塊石頭絆倒。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手中的燈籠也滾落到一旁,光線瞬間變得昏暗無比。此時,那黑影突然如鬼魅般飄向他,速度之快,令淩宇根本來不及做出更多反應。他絕望地在地上摸索著,雙手隻觸碰到冰冷的泥土和雜草,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防身的東西。他的內心充滿了絕望,不斷地在心中呐喊:“完了,我要死在這裏了嗎?我還不想死啊!”


    在黑影即將撲到他身上的刹那,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短暫地照亮了整個行刑舊址。淩宇在那一瞬間,清楚地看到黑影的模樣——竟是一個無頭的軀體。那脖頸處鮮血淋漓,還在不斷地汩汩冒血,鮮血滴落在地上,發出令人作嘔的“滴答”聲。淩宇嚇得魂飛魄散,雙眼一閉,隻覺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與恐懼之中,心中唯有不停祈禱這隻是一場噩夢,能讓他早日醒來。


    不知過了多久,淩宇感覺周圍的氣息似乎漸漸平靜下來。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發現那黑影已經消失不見,而他的身體也恢複了些許力氣。他掙紮著站起身來,撿起燈籠,跌跌撞撞地逃離了這片行刑舊址。


    回到家中後,淩宇便一病不起。他發著高燒,口中不斷呢喃著一些關於行刑舊址的胡話。家人為他請來了大夫,可吃了許多藥,病情卻絲毫不見好轉。淩宇的身體日益虛弱,精神也變得恍惚起來,時常在睡夢中看到那個無頭黑影在他的床前徘徊。


    在病床上,淩宇心中暗暗發誓,如果能夠康複,一定要再次回到行刑舊址,探尋清楚這背後的秘密,找到解除這恐怖詛咒的方法。或許是他的決心感動了上蒼,在臥床數日後,他的病情竟奇跡般地開始好轉。


    身體稍稍恢複後,淩宇便開始四處查閱古籍資料,希望能找到有關這行刑舊址的記載。在一本塵封已久的縣誌中,他發現了一些線索。原來,在清朝末年,此地曾發生過一起冤案。一位名叫郭棟天的清官,因得罪了朝中權貴,被誣陷謀反。他和他的家人、下屬皆被判處死刑,行刑之地便是那座石台。當時,朝廷內部權力傾軋嚴重,慈禧太後專權,光緒帝被架空,郭棟天試圖揭露一些官員的貪汙腐敗行為,卻被反咬一口,以莫須有的罪名被牽連進一場政治陰謀之中。據說,郭棟天在臨刑前曾發下詛咒,稱自己和家人的冤屈若不得昭雪,他們的靈魂將永遠在這行刑之地徘徊,讓每一個來到此處的人都感受到他們的痛苦與憤怒。


    淩宇意識到,要想解除這詛咒,或許得先為郭棟天一家洗清冤屈。於是,他決定深入調查這起冤案。他四處走訪當年可能知曉此事的老人,探尋那些被歲月塵封的真相。


    淩宇深知為郭棟天一家翻案絕非易事,但他心中的正義感和對真相的執著追求,讓他義無反顧地踏上了這條艱難的道路。


    他首先從那本提供線索的縣誌入手,仔細研究其中關於郭棟天案件的隻言片語,試圖從中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隨後,淩宇開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穿梭,四處打聽當年可能知曉郭棟天之事的老人。他一家一家地拜訪,耐心地詢問,卻常常遭遇冷漠的拒絕或警惕的目光。有些人對當年的事情避而不談,生怕惹上麻煩;有些人則幹脆將他拒之門外,認為他多管閑事。


    然而,淩宇並沒有因此而放棄。他調整策略,前往京城郊外的一些偏僻村落,那裏或許還留存著一些關於郭棟天的記憶。在一個破舊的小村莊裏,他終於找到了一位願意開口的老者。老者坐在自家門口,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滄桑和猶豫。淩宇趕忙上前,恭敬地遞上茶水,輕聲訴說著自己的來意。老者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講述了一些當年郭棟天在當地的善舉以及他被誣陷後村民們的私下議論。雖然這些信息並不足以成為翻案的關鍵證據,但卻讓淩宇更加堅信郭棟天的清白,也為他的調查指明了新的方向。


    淩宇繼續深入挖掘,他來到了曾經的官府檔案庫。檔案庫中陰暗潮濕,彌漫著一股陳舊的紙張氣息。他在堆積如山的卷宗中仔細翻找,眼睛緊緊盯著每一頁紙張,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與郭棟天案件相關的線索。經過數日的不懈努力,他終於找到了一份被塵封的審訊記錄。這份記錄雖然部分內容被塗改,但依然能從中發現一些疑點和矛盾之處。淩宇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將其抄錄下來,準備作為後續翻案的重要依據。


    在尋找證據的同時,淩宇也在努力尋找當年的證人。他聽聞有一位曾經在郭棟天府上做過事的丫鬟,可能知曉一些關鍵內幕。經過多方打聽,他得知這位丫鬟如今流落在一個偏遠的小鎮。淩宇立刻踏上了前往小鎮的路途。小鎮道路崎嶇,旅途艱辛,但他心中的信念從未動搖。當他找到那位丫鬟時,丫鬟起初十分害怕,不敢說出實情。淩宇耐心地開導她,向她承諾一定會為郭棟天一家討回公道,並且會保護她的安全。最終,丫鬟被淩宇的真誠所打動,道出了當年她親眼所見的一些陷害場景和幕後主使的一些蛛絲馬跡。


    淩宇將這些證據和證人證言一一整理,精心撰寫訴狀。他反複斟酌每一個字句,力求將郭棟天一家的冤屈清晰地呈現在訴狀之上。寫好訴狀後,他開始尋找一位能夠公正審理此案的高官。他四處打聽,了解各位官員的聲譽和行事風格。經過篩選,他選定了一位以剛正不阿著稱的官員。淩宇帶著訴狀和證據,鼓起勇氣前去拜見這位高官。在高官的府邸外,他等了許久,心中忐忑不安。當終於見到高官時,淩宇詳細地陳述了郭棟天一家的案件經過,呈上了所有的證據,並懇請高官能夠重新審理此案。高官被淩宇的執著和證據的充分性所打動,決定接手此案。


    在案件重新審理的過程中,淩宇也沒有鬆懈。他積極配合官府的調查,為官員們解答疑問,提供更多的線索和信息。他時刻關注著案件的進展,心中既充滿了期待,又有些擔憂。他擔心會有新的阻力出現,擔心好不容易找到的證據會被質疑或推翻。但他依然堅定地站在為郭棟天一家申冤的立場上,毫不退縮。


    經過一番細致的調查與審理,郭棟天一家的冤案終於得以昭雪。朝廷為他們恢複了名譽,並對當年的誣陷者進行了懲處。淩宇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心中五味雜陳。既有為郭棟天一家感到欣慰的喜悅,也有對自己這段艱辛曆程的感慨。他知道,自己的堅持和努力終於有了回報,正義最終得到了伸張。


    在郭棟天一家冤案昭雪的當晚,淩宇再次來到了那座行刑舊址。此時的行刑舊址,似乎少了幾分往日的陰森恐怖。淩宇站在石台前,心中默默祈禱著郭棟天一家的冤魂能夠安息。


    突然,一陣微風吹過,石台上泛起一層淡淡的光芒。光芒中,淩宇看到了郭棟天及其家人的身影。他們麵容安詳,眼神中不再有怨恨與痛苦。郭棟天朝著淩宇微微點頭,以示感激,隨後,他們的身影漸漸消散在光芒之中。


    從那以後,那座清朝行刑舊址的恐怖傳說漸漸淡去。淩宇也將這段經曆銘記於心,他用畫筆將這段故事記錄下來,希望後人能夠從中汲取教訓,珍惜公正與正義。而他自己,也因這段經曆,對人生有了更深的感悟,在繪畫之路上,不斷追求著對人性與曆史的深刻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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