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治療的正向buff是我給你的,怎麽樣。]


    腦海裏的聲音不像k管理的慵懶,反而嚴肅又板正。


    但現在他哪裏還有心思去思考這個。


    “放榜了嗎?”


    顧星闌迅速在腦海裏問道。


    一百多號任務者,能讓管理員親自來,意味著他不是第一名,就是最後一名。


    [沒錯。]


    [大可放心,我今天來帶來的都是好消息。]


    [第一個,你推動了百分之零點五的隱藏劇情,你將獲得一張技能卡。]


    “技能卡?”


    他現在是主持人的身份,確實很需要那張技能卡。


    “然後呢?”


    [第二個,你是第一名。]


    聽到這,顧星闌差點沒從地上跳起來!


    總算有一件事是能讓他開心的了!


    [還有,第三個,你很有潛力,前途一片光明,如果就這麽被抹殺實在暴疹天物,所以……]


    “我以後都不用刷時長了?”


    [不要得寸進尺,我以後會頒布一些獲得時長的任務,以便提高你的容錯率。]


    聽到這,顧星闌暗自思忖。


    隱藏劇情需要時間和精力探索。


    如果成功,他就會獲得係統口中的金手指。


    而金手指,極大概率是他生命安全的保障。


    要是徹取消掉他被抹殺的可能豈不更好?


    心裏想歸想,顧星闌沒說出來。


    [人類,你還有十八個小時的生存時長,我現在就給你第一個任務欄。]


    [1.威脅任務對象


    2.強迫任務對象


    3.打擊任務對象。]


    三個動詞前綴,幾乎都是在道德的邊緣線上……


    “如果我不做,會怎麽樣?”


    [你沒有不做的選擇,成功,你將獲得24小時時長,反之,你將在第二天的某個時間段,被車創死、煤氣中毒而死、偶遇連環殺人凶手等。]


    又逼他。


    顧星闌在心裏苦笑,連道三聲好。


    *


    “少爺,您在嗎?”


    “藥箱我給您放在門口了。”


    管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而後,悶悶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腦子裏的管理員說完就離開了。


    顧星闌躺在地毯上一動不動,聽到外麵的聲音,意識漸漸回籠。


    管家拿藥箱過來?


    這藥箱,除了給他這個發燒的病人,還有其他人嗎?


    難道真如係統所說,黎和泰,這個冷漠無情又心狠手辣的人,被他影響到了?


    ……他寧願黎和泰越來越怨恨他,也不願又被對方當成救贖者的角色。


    因為這意味他會像前世一樣重蹈覆轍。


    **


    夜漸漸深沉,溫度也降了下來。


    “黎和泰,你在畫畫?”


    一道滾燙發熱的軀體慢慢靠近,後背無端被染上的火氣。


    黎和泰收起筆,把桌上的畫一翻,收起來。


    耳邊的傳來的氣息幾乎具象化。


    “黎和泰,你可真是個白眼狼啊,我好心給你煮的麵,你為什麽不吃。”


    瓷碗的底部和桌麵上接觸的地方不斷摩擦,發出“吱吱”聲。


    像是一步一步地在試探底線。


    最終,“乒乒乓乓”幾聲。


    玻璃碗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黏糊的麵條也跟著七零八落,更別提不均勻的番茄醬,鮮紅的顏色已經變成了令人發嘔的汙斑。


    身後的人,明明語氣是那麽的冷靜,但籠罩過來的動作卻像陷入一個無法掙脫的夢魘、隻沉浸在自己錯亂裏的瘋子。


    這個人現在顛狂的模樣,和那個被關在別墅十幾年的女人……重合了。


    黎和泰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等待著身後的人,掐他的脖子、拽他的耳朵、罵得他體無完膚。


    ……


    等了許久,久到手指抽動。


    黎和泰動了動,脖子慢慢往後轉,眼球觸及到身後的白色布料。


    可下一秒,一陣急風揮來。


    那隻掌心給他的臉帶來疼痛還曆曆在目。


    一秒、兩秒。


    沒有打在他的臉上。


    黎和泰冷冷地向上抬。


    入目眼簾的,就是那張嘴。


    猶如沾著毒的蜜餞,一張一合:“為什麽畫畫,沒看到我生病了嗎。”


    “白眼狼……”


    “黑心鬼……”


    “良心被狗吃了……”


    那隻慘白的手穿過了他,伸向那張脆弱不堪的紙。


    紙上密密麻麻,幾乎是全黑的影團。


    能辨得出來,是人影,排排站、直直地立在畫麵。


    “為什麽不說話,枉我之前對你掏心又掏肺,這就是你無視我的懲罰。”


    “嘶嘶”聲響起。


    那張紙分成了兩半。


    被撕碎的縫隙,透出黎和泰發黑發冷的眸色。


    “不過是一張廢紙。”


    說話的人似是瞧見,嗤笑了一聲。


    頃刻間,此起彼伏地響起撕裂的破音。


    那兩張半邊的紙,成了無數塊碎片,被往上扔,簌簌而下,一片又一片地滑過黎和泰的臉上。


    空氣傳來一陣如白麵鬼哀嚎般的低語:“給我煮碗麵,煮不好你今晚就別想睡覺。”


    幾乎是被硬拽出去。


    “砰”地一聲,房門極速開啟,又重重地關上。


    黎和泰發麻的腳,連帶著門口像笑話一樣的醫藥箱,齊齊往前摔出去。


    整個人在瓷地板上滑出一段距離。


    掌心和手腕連接的地方,幾乎蹭破了一層皮。


    摔在地上的人,如同腐朽的病木,扭曲而死氣沉沉,以著這個姿勢持續了許久……


    這個人該死,但不是現在死。


    幽幽回望的眼神,宛如一潭深不見底的墨沼,死寂且散發著腐臭。


    要是有人與之對視,就會不可自拔地陷入其中,被那無盡的黑暗與陰濕慢慢吞噬,不見天日,死得悄無聲息。


    黎和泰緩緩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動作不緊不慢。


    絲毫看不出剛剛經曆了什麽。


    臉上平靜得近乎冷漠,細看,嘴角甚至還似有若無地勾起一抹弧度,幾乎是乍一看的錯覺。


    在空曠無邊的深長走廊裏,透著絲絲寒意。


    ……


    門內的顧星闌,蹲在地上,沉默不語。


    雙手拱起剛剛撕碎的紙。


    係統:[宿主……不要難過。]


    “你那隻眼睛看到我難過了。”


    顧星闌板著臉,收起碎屑,動作毫不猶豫,全扔進垃圾桶裏。


    係統:[那宿主爽嗎?]


    “你覺得我爽得起來嗎?”顧星闌忙不迭,又把腳挪到玻璃碎片,一塊一塊地撿起來。


    一個不留神,碎片劃了掌心。


    像是多了一條紅色掌紋般,絲絲縷縷地撐開掌心肉、不斷往外冒著血珠。


    “很難說……”看著傷口發神了好一會,顧星闌忍不住低聲呢喃:“我覺得我現在有點慌了。”


    為什麽慌,說不上來。


    是害怕黎和泰半夜拿著短刀對他一劍封喉?


    還是他自己的良心受譴?


    都不是最準確的。


    人腦裏麵本就存在著能產生各種情緒的腦結構。


    更何況有的人還長時間生活在沒有定數、沒有保障的環境。


    外界刺激接踵而至,最終,哪怕是水杯忘記帶、信息忘記發、電話忘記打的小事,都有可能變成壓垮人類的最後一根稻草。


    顧星闌不由得暗想,哪一根才是壓垮他的最後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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